巖漿河在月光下泛著鐵銹色的波光,狗蛋將最后半塊星鐵砂碾碎撒進河里。砂礫沉入水底時發(fā)出細碎的嗚咽,這讓他想起三年前父親將星輝石交給圣地使者時,燧石吊墜碎裂的聲音。
“要換地方埋伏了。”悠兒突然扯住他后領(lǐng),發(fā)梢的灰燼蕨在夜色里泛著死氣。她腰間的十二枚骨哨正在發(fā)燙,這是影魘獸幼崽遇險的頻率。少年瞳孔驟縮,三日前他們剛在斷魂崖第三塊風化巖布下三十個捕影夾——那里此刻該有數(shù)十只幼崽被陷阱困住。
血色蒼穹突然裂開猩紅縫隙,十二盞新生的琉璃燈從地底升起。狗蛋認得那紫火中的符文,正是噬魂文最古老的形態(tài)“月蝕咒”。燈影里走出的不再是神官,而是七個身披晶簇鎧甲的“活傀儡”,他們關(guān)節(jié)處滲出的星鐵砂在地面蝕出深坑,每走一步都帶起沙暴般的嗚咽。
“星輝石在誰手里?”為首的晶人聲音像砂紙摩擦燧石,他胸前的星鐵法杖竟是用數(shù)百個村民靈魂熔鑄而成。悠兒突然將骨刃刺入自己掌心,血珠滴在狗蛋眉心:“跟著發(fā)光走。”少女發(fā)間的灰燼蕨突然爆開幽藍焰花,照亮巖壁上密密麻麻的爪痕——那是二十年前影魘獸王突圍時留下的血路。
少年反手將骨刃插入巖縫,刃身腐蝕的毒腺殘留泛起詭異綠光。當晶人法杖劈落的瞬間,他扯斷悠兒腰間骨哨全部投入熔巖。哨音在巖漿里震蕩成環(huán)形聲波,三丈外的巖壁應聲裂開,露出半截被晶簇包裹的燧石碑——上面刻著狗蛋父親的名字,以及數(shù)十個與此刻晶人鎧甲紋路相同的圖騰。
“父親…”少年感覺掌心燧石吊墜的裂痕突然滲出血珠,那些曾被他認為早已熄滅的星輝石,此刻正沿著血管逆流而上。當?shù)谝坏涡氰F砂從眼眶溢出時,他看見二十年前的畫面:父親帶領(lǐng)青壯村民埋伏在斷魂崖,那些所謂的“凈化使”鎧甲下,赫然是長滿晶簇的活人軀體。
晶人法杖的藍火突然轉(zhuǎn)為冰藍色,悠兒發(fā)間的灰燼蕨開始結(jié)霜。少女卻笑著將骨刃插入自己頸側(cè):“快走!影魘獸王要醒了!”她脖頸爆開的血霧里,浮現(xiàn)出狗蛋從未見過的景象——燼墟大陸地底深處,無數(shù)星輝石正串聯(lián)成巨大的心臟形狀,而他們腳下的熔巖河,不過是這顆心臟的靜脈。
少年抱著奄奄一息的悠兒躍入巖漿河時,終于明白父親為何要留下帶毒的骨刃。劇痛從四肢百骸蔓延的剎那,他掌心的燧石吊墜突然炸裂,星輝石粉末順著血管游走,在藍色眼球上投射出駭人真相:整片燼墟大陸都是座巨大的噬魂爐,那些被圣地稱作“光明稅”的星鐵砂,正在將大陸生靈轉(zhuǎn)化為燃料。
“原來我們…”少年話音被悠兒的苦澀聲打斷。少女的皮膚在巖漿里蒸騰出晶簇,卻突然伸手撕下自己左耳——那里嵌著塊刻有銀月紋的星輝石:“這才是真正的骨哨,狗蛋哥。”她將星輝石拋向空中,骨哨瞬間熔成液態(tài)銀月,在夜空中凝成巨大的影魘獸虛影。
當晶人被自己的星鐵法杖反噬時,少年看見影魘獸王從地底破繭。那不是傳說中漆黑的巨獸,而是由星輝石構(gòu)成的**山脈,它每踏出一步,燼墟大陸的裂縫就愈合一寸。悠兒飄落在巨獸肩頭,發(fā)間的灰燼蕨全部綻放成星輝:“帶它去星隕之眼,它說那里有能喚醒燎原之火的東西…”
血色蒼穹突然降下暴雨,但每一滴雨珠落地都化作紫火。少年握緊新生的星輝骨刃,發(fā)現(xiàn)刃身上浮現(xiàn)出父母被晶簇刺穿的畫面——原來二十年前星隕之夜,父親并非死于圣地,而是主動將星輝石核心封印在燼墟大陸地脈。此刻他掌心的灼痛,是封印松動時噴發(fā)的燎原之火。
“這次換我引路。”少年將骨刃刺入巖漿河,沸騰的河水突然平靜如鏡。他看見倒影里自己脖頸的爪痕正在愈合,而悠兒發(fā)間的星輝蕨,已長成覆蓋半邊蒼穹的銀河。
星隕之眼的穹頂由密密麻麻倒懸的星輝石構(gòu)成,每塊石碑都鐫刻著不同紀元的創(chuàng)世神話。當影魘獸王踏碎第一座圣地的祭壇時,燼墟大陸的黑色火焰開始褪成赤紅,就像黎明前的血色殘陽。當影魘獸王撞碎第三層晶簇屏障時,少年看見石壁上浮現(xiàn)出與父親燧石吊墜相同的螺旋紋——那不是裝飾,而是初代星輝文明圣女用生命刻下的創(chuàng)世碑文。
“你們本該死在斷魂崖。”紫袍圣地長老踏著星鐵砂霧飄然而至,他左眼鑲嵌的星輝石正將周圍空間扭曲成莫比烏斯環(huán)。悠兒突然將骨刃插入自己頸側(cè)動脈,鮮血在空中凝成古老的影魘文字:“創(chuàng)世神話里也有寫錯的地方,星輝文明不是被毀滅,而是...”少女的瞳孔驟然分裂成十二重星環(huán),少年這才發(fā)現(xiàn)她睫毛根部生著細小的灰燼蕨孢子。
紫袍長老的左眼突然射出數(shù)道螺旋光刃,星鐵砂霧瞬間凝成億萬根淬毒棱刺。少年剛要揮動骨刃格擋,那些灰燼蕨孢子突然在悠兒睫毛上綻放,化作漫天燃燒的星圖。當最銳利的棱刺距離少年咽喉僅剩半寸時,所有星圖同時坍縮成黑洞——紫袍長老右臂竟被自己制造的毒刺反向貫穿。
“星軌逆流?“長老嘔出銀藍色血液,破碎的莫比烏斯環(huán)開始吞噬他的法袍。悠兒頸側(cè)傷口的影魘文字突然具象成血色鎖鏈,將正在坍縮的空間裂縫強行縫合。少年突然感到心臟與黑洞產(chǎn)生共鳴,燎原之火不受控地從瞳孔噴涌而出,在縫合處燒出青銅色的星輝圖騰。
影魘獸王發(fā)出震碎時空的咆哮,它的星輝石軀體開始剝落,露出內(nèi)部蠕動的黑色地脈。少年的燎原之火突然不受控制地穿透骨刃,在空中燃起覆蓋三座山丘的赤色火幕。他看見火焰中浮現(xiàn)出二十年前星隕之夜——父親將星輝石核心封入自己心臟時,母親用燧石匕首刺穿自己小腹,將最后一滴血凝成封印晶核。
“晶人不是普通兵器。”紫袍圣地長老的眼睛迸射紫光,他背后浮現(xiàn)出由數(shù)萬具圣城居民殘魂組成的星圖,“你們腳下這片大陸,本就是用星輝文明全體生靈的哀嚎鍛造的星鐵熔爐!”當他說出“熔爐”二字時,少年突然聽見地脈深處傳來遠古星輝文明的挽歌——那不是歌聲,而是用數(shù)萬種語言同時誦讀的創(chuàng)世詩篇。
當紫袍圣地長老的星輝石左眼開始吞噬少年時,巖漿河突然沸騰起數(shù)萬種語言的哀鳴。那些被晶化成星鐵砂的初代星輝人殘魂,此刻正從少年胸口的燧石吊墜里滲出——這是星輝文明最后的秘密:他們并非自然孕育,而是用隕星核心培育的“文明胚胎”。
“看啊,他們還在用嬰兒的骨骼鍛造星圖。”影魘獸王噴吐的黑色火焰中,浮現(xiàn)出星輝文明的孵化場。穹頂?shù)箲业男禽x石碑并非墓志銘,而是正在孵化的創(chuàng)世之卵,每個胚胎都由數(shù)萬具**骨骼熔鑄,臍帶連接著地脈深處的星鐵熔爐。悠兒頸側(cè)的爪痕突然裂開,露出皮下流動的星輝石胚胎——原來屠村幸存者的“變異”,正是星輝文明基因鎖被強行激活的征兆。
紫袍圣地長老的星輝石左眼迸發(fā)出伽馬射線暴的藍光,數(shù)萬具殘魂組成的星圖開始吞噬少年周身的燎原之火。這些殘魂并非普通亡靈,而是星輝文明鼎盛時期被**晶化的“星圖祭司”,他們的眼眶里嵌著星輝圣女親手封印的灰燼蕨孢子——正是這些孢子,讓星輝石建筑能夠像血管般自主生長,也讓晶人擁有吞噬記憶的恐怖能力。
“熔爐需要祭品,但文明需要墓碑。”影魘獸王的核心裂開一道星輝石縫隙,半截燧石匕首懸浮在少年面前。匕首刃面倒映出母親刺穿小腹的瞬間,封印晶核的血液正與體內(nèi)晶簇產(chǎn)生量子共振。悠兒的骨刃突然穿透少年胸膛,將最后一枚骨哨插入他正在融化的晶簇心臟——十二道灰燼蕨孢子組成的鎖鏈,將他們與崩解的影魘獸王核心綁定為“文明墓碑陣”的最終拼圖。
當十二道灰燼蕨鎖鏈將星輝墓碑陣激活時,燼墟大陸的黑色火焰開始褪成赤紅。少年在崩解的影魘獸王核心里看到自己的倒影——那具由星輝石構(gòu)成的身軀,竟與紫袍圣地長老胸前的胚胎紋章完全重合。悠兒飄落在他焦黑的掌心,發(fā)間銀河般的灰燼蕨正在吞噬晶人鎧甲的殘片。
“要帶它去星隕之眼,那里有能喚醒燎原之火的東西…”垂死的獸王殘魂在巖漿河面投下倒影,數(shù)萬座倒懸石碑組成的星圖突然開始順時針旋轉(zhuǎn)。少年感覺體內(nèi)三顆晶簇心臟同時炸裂,父親封印的燎原之火化作赤色星軌,在空中勾勒出與獸王核心相同的胚胎輪廓。
當圣地的星輝石左眼被灰燼蕨孢子覆蓋時,悠兒突然扯下自己左耳的星輝石耳墜。那枚刻著銀月紋的晶石墜入巖漿,瞬間在河面炸開十二道逆熵漩渦。少年瞳孔收縮——漩渦中心浮現(xiàn)的,正是三年前屠村事件發(fā)生時,父親燧石吊墜碎裂前投射的星圖。
“原來我們…”少年話音被悠兒的苦澀聲打斷。少女皮膚上蒸騰的晶簇突然裂開,露出皮下流動的星輝石胚胎,那些本該屬于圣嬰的臍帶狀紋路,此刻正與少年胸口的燎原之火產(chǎn)生量子糾纏。當?shù)谝豢|赤紅火焰穿透晶簇時,他們同時看到二十年前星隕之夜的真相:母親刺穿小腹的并非燧石匕首,而是星輝圣女遺留的灰燼蕨基因密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