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嗒嗒的金桔檸檬水,一滴一滴,沿著江遇裁剪得體的西裝外套滴落下來。
即使狼狽至此,江遇依然沒有松開林聽的手腕。
纖細白皙的手腕,被他的力道勒出一圈紅印。
他有些心疼。
他從來不愿意這么強迫他最心愛的女人。
可是林聽越是掙扎著想要從他的掌心里脫離,江遇越是心有不甘。
腦海里自動腦補著,昨夜林聽一整晚和周自衡呆在同一間房間里,那些讓人他抓狂,讓他嫉妒,讓他心如刀絞的畫面。
“林聽,你和周自衡發生的一切,我可以不在乎。”
“只要你回到我的身邊,我還是會和曾經一樣寵你疼你。”
“否則,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么事情來。”
這一次,江遇的口吻不再是苦苦哀求。
更像是威脅。
連他的瞳孔里,也翻涌著捕獵者的狠戾。
偏偏這樣狠戾的雙眼里,又帶著他對她深深的依戀。
“林聽,回到我身邊。”
“我一直為你守身如玉,從來沒有碰過林薇薇,你還要我怎樣?”
呵!
林聽快要笑不活了。
她忘了手腕處被他緊緊桎梏著的疼痛。
她一聲冷笑。
明明在笑,可是她的眼角卻劃落著清涼的淚水。
她沒有辦法忘記,在她走投無路的時候,她去哀求江遇收留柚子時,他有多嫌棄她們母子。
又有多不信任她。
更沒有辦法忘記,她臨死之前,他去求著他要一盒抗癌藥,他是怎樣絕情絕義地摔碎了她一直小心翼翼珍藏著的,他們一起燒制的陶瓷娃娃。
她的心早就隨著那兩只一男一女的陶瓷娃娃,碎成了渣渣。
即使后來,他兩次將陶瓷娃娃修復得完好如初,他們之間依然回不到過去。
他以為,他一直沒碰過林薇薇,就是對她一往情深嗎?
“江遇,情侶之間最重要的是溝通、信任、性、經濟基礎。”
“我們之間什么也不缺,最缺的就是信任。”
“沒有信任,再多的愛都是白搭。”
“我現在若是心軟帶著柚子回到你的身邊。”
“下一次你不相信我,是不是又準備把我推入深淵?”
她痛苦地質問著他。
眼角劃落的淚水,被江遇小心翼翼地擦掉。
“聽聽,對不起,我以后只信你。”
“你說什么,我信什么。”
溫熱的拾指指腹,撫過她眼角的淚痕,又撫過她的臉頰。
林聽一掌拍開,“江遇,話已至此,松手,別逼我扇你。”
江遇沒有應聲。
他掌心的力道加深。
他不松手,小心翼翼又緊緊地拽著她的手腕。
這就是他堅定又溫柔的態度。
溫柔中,帶著他捕捉獵物般的威懾力,“林聽,我說過,如果你不回到我的身邊,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么事情來。”
啪!
林聽反手,一個耳光打在江遇的臉上。
“江遇,我不是那個可以任你威脅的小姑娘了。”
這個男人多少有些偏執。
林聽是知道的。
年少的時候,他們吵得最兇的那一次,他絕食了四天。
以此來威脅她。
現在,他已經威脅不到她了。
因為,她不會再心疼。
只是那些過往的甜蜜與痛楚交織著,讓她心里的那個洞,還沒有徹底治愈。
偌大的自助餐餐廳,響起這脆亮的巴掌聲。
就近的用餐的客顧,尋聲望來。
江遇的狼狽不堪,被眾人打量著,議論著。
“這女的打得這么狠,該不是打的渣男吧?”
“要是不渣,為什么挨打,肯定是渣男。”
“可惜了,長得這么好看,卻是個渣男。”
渣男兩個字,讓江遇緊緊握著拳頭。
他不是渣男。
他從來沒有背叛過林聽。
只是太過蠢笨,沒有一如既往地信任林聽。
林聽早已踩著高跟鞋走到餐廳中央。
她重新去拿了一杯金桔檸檬水。
又若無其事地,去拿了一盤煎好的培根,回到餐桌。
周自衡還在講著電話,看她回來后,這才掛斷,看向她。
她手里只有一杯金桔檸檬,和一盤煎好的培根。
他不由有些擔心,“怎么去這么久,遇上他了?”
“嗯。”林聽收拾了糟糕的心情,對著周自衡揚唇一笑,“我給了他一巴掌,沒事了。”
周自衡喝了一口牛奶,放下杯子,淡淡道,“如果你想讓他徹底死心,我還有一個更好的辦法。”
林聽吃著培根的動作停下來。
長長的睫毛眨了眨,滿眼求知欲地看著他。
“什么更好的辦法?”
周自衡故意賣著關子,并沒有立即回答。
他又喝了一大口牛奶。
牛奶入喉時,他挺拔的喉結在他流暢的頸部線條間滾動著。
安靜的空氣里,蕩漾著這個男人舉手投足間,濃濃的荷爾蒙氣息。
連他滾動的喉結,都帶著幾分禁欲的性張力。
林聽在視覺盛宴中,等著他的回答。
他倒是不疾不徐,又喝了一口牛奶,惹得林聽得心尖像是被貓撓了一下似的,又癢又好奇。
她故作生氣狀,拍了他一下,“你倒是說呀,什么辦法?”
周自衡放下牛奶杯,目光淡淡地掃了一眼,不遠處一身濕嗒嗒的江遇。
隨即,對著林聽淡淡道,“你過來。”
林聽附耳上前,聽聞周自衡在她耳畔邊淡淡道,“他正看著這邊。”
江遇?
林聽沒有回頭,她假裝不知道江遇就在身后。
耳畔邊,是周自衡溫熱的夾雜著雪松的氣息,一陣一陣地撲過來。
林聽的耳廓被這陣氣息,熏得發燙。
這濕濡的氣息均勻平緩,像是羽毛在耳畔邊輕輕游走,勾得林聽連后頸的汗毛都隨著這陣氣息而輕輕戰栗。
別說江遇會誤會。
連她自己也覺得此刻她與周自衡之間,曖昧而纏綿。
順勢間,她故意吻了吻周自衡的側臉。
她壓著心下亂微的心跳,壯著肚子,在周自衡的耳畔邊,調皮一笑,“那就讓他誤會得更徹底!”
她保持著身子微微前傾,近在周自衡的面前,與他耳鬢廝磨的姿勢,壓低了聲音,問,“現在你可以告訴我,有什么更好的辦法,可以讓后面那個人徹底死心了?”
周自衡的鼻尖貼過來,在她耳畔邊答非所問,“林聽,還沒有哪個女人敢這么直接吻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