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建業從隨身空間里退了出來。
眼前是一片白茫茫的雪,以及陣陣寒風。
四周是高聳入云的陡峭崖壁。
寒風在山谷間呼嘯,發出鬼哭狼嚎般的聲響。
若是常人,此時應該早已被凍的瑟瑟發抖,隨時都會失溫,被凍死在這深深的崖底。
可李建業的身體里,卻像是揣著一個滾燙的火爐,源源不斷的熱量涌向四肢百骸,將那刺骨的寒意盡數驅散。
他四下打量,尋找著出路。
從這里想回家,要比來時的路遠上太多。
不知道摸索了多久。
才終于走出崖底。
又不知道走了多久,李建業的目光,忽然被眼前的一片山體形狀給吸引了。
這地形……
好像有點眼熟。
一個念頭,在他腦海中閃過。
他伸手入懷,從隨身空間里,將那張之前釣魚時得到的藏寶圖取了出來。
粗糙的羊皮紙在寒風中展開,上面繪制的地圖,與眼前的景象,開始緩緩重合。
藏寶的地點,就在這附近。
李建業的眼神亮了起來。
他收起地圖,按照地圖中的指示,開始搜尋起來。
很快,他就在一處崖壁的角落,找到了地圖上標記的那個位置。
只是,地圖上所標記的位置上,有著一塊巨大的巖石壓在上面,如同一頭蟄伏的巨獸,看起來沉重無比。
尋常人,根本不可能撼動它分毫。
李建業走到巨石前,那石頭都比他高了許多。
他深吸了一口氣,雙腳踩穩,穩穩扎住,雙手按在了那冰冷粗糙的巖石表面。
下一秒,手臂上的肌肉瞬間賁張,一股恐怖的力量,轟然爆發。
只聽見一聲沉悶的巨響,那塊重逾千斤的巨石,竟然被他硬生生地從凍土中推開,在雪地上犁出了一道溝壑。
巨石之下,是一片黑褐色的土地。
李建業心中一喜,非常期待能從這里獲得什么樣的寶貝。
可當他俯下身,就想去刨開泥土時,這才發現,土層混著石塊,被凍得比鋼鐵還要堅硬。
他試著用石頭敲了敲,發出的,是“梆梆”的悶響。
就算他力氣再大,沒有趁手的工具,根本別想在這凍土上刨開一個坑。
李建業無奈地嘆了口氣。
看來,這寶藏,暫時是拿不到了。
他沒有再強求,而是將那塊巨石,又緩緩地推了回去,重新將那片凍土掩蓋。
他暗暗記下了這個位置。
等明年開春了,凍土融化,再來取也不遲。
……
與此同時。
大興鎮。
牛二帶著十幾個民兵,深一腳淺一腳地從山林里走了出來。
每個人都像是從雪堆里剛撈出來一樣,渾身掛著冰霜,臉上被寒風吹得通紅,嘴唇干裂發紫。
隊伍里死氣沉沉。
他們回到了公社大院。
院子里,楊書記正搓著手來回踱步,一看見他們回來,臉上立刻堆滿了欣喜的笑容。
“回來了!”
他三步并作兩步迎了上去,目光在隊伍里來回掃視。
“咋樣?老虎呢?打著了沒?”
掃了一圈,沒看見李建業,便又隨口問道。
“建業同志呢?先回家了?”
牛二低著頭,不敢去看楊書記那張熱情的臉。
他身后的那群民兵,也都一個個垂著腦袋,像是霜打了的茄子。
楊書記臉上的笑容,微微收斂了一些。
他察覺到了氣氛不對。
牛二嘴唇哆嗦了半天,才從喉嚨里擠出一句話。
“楊書記……我這兒,有一個好消息。”
“還有一個壞消息。”
楊書記眉頭一挑,大手一揮。
“有話就說,有屁就放,別跟個娘們兒似的!”
“先說好的!”
牛二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
“老虎死了,以后都不會再有老虎進鎮子咬人了。”
“好!!”
楊書記一聽,猛地一拍大腿,臉上的陰霾一掃而空。
他上前一步,用力拍著牛二的肩膀,笑得合不攏嘴。
“干得不錯!”
“我就知道,李建業那小子果然有兩下子!”
“一出手,就把這禍害給除了!”
楊書記越說越高興,聲音也越來越大。
“今晚,必須給你們擺一桌!”
“我親自下廚,給你們燉肉,再搞兩瓶酒,好好犒勞犒勞你們!”
楊書記的熱情,像是一團火。
可牛二的心里,卻像是被冰水澆過,涼得透透的。
他知道,等自己把那個壞消息說出來,書記這桌上的酒肉,怕是一口也吃不成。
楊書記還在興頭上,他看牛二半天不說話,便又催促道。
“好消息說完了,那壞消息呢?”
牛二的頭,垂得更低了。
他身后的民兵,更是把頭埋進了胸口,恨不得在地上找條縫鉆進去。
牛二支支吾吾了半天。
“李建業……他……”
“他跟那頭老虎,一塊掉下山崖了。”
聽到這里,楊書記臉上的笑容,瞬間僵住。
他愣愣地看著牛二。
下一秒,臉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凈,整個人像是被一道雷劈中。
“啥玩意兒?!”
“李建業死了?!”
“我他娘的派人去團結屯通知他家里人,說他人好好的,在這兒幫咱們打老虎,立大功!”
“我跟人家保證,一定把人完完整整地送回去!”
“你現在告訴我,他死了?!”
楊書記的眼睛瞬間就紅了,他一把揪住牛二的衣領。
“你們這十幾號人,十幾桿槍,都是干什么吃的!”
“為什么不救他?!”
“你們怎么還有臉回來,怎么還有臉站到我面前!!”
牛二被他搖晃得七葷八素,卻連一句辯解的話都說不出來。
他任由楊書記發泄著,直到對方沒了力氣。
“楊書記……”
“那山崖,太高了。”
“我們要是下去找,就得繞很遠的路,還沒等找到人,我們這十幾號人,就全都得凍死在山里頭。”
他閉上眼睛,臉上滿是痛苦。
“您要罰,就罰我吧。”
“是我下的命令讓大家回來的。”
楊書記瞪著牛二。
他知道,牛二沒有做錯。
在那樣的絕境下,做出撤退的決定,是為了保住剩下這十幾個人的命。
這才是最正確的選擇。
可道理是道理,情感上,他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
那可是李建業。
一個活生生的,打熊屠狼的英雄。
一個在十里八鄉早已經被人熟知的好青年。
一個他親自許諾,要完完整整送回家的好同志。
楊書記長長地嘆出一口氣。
他擺了擺手。
“跟我說這些,沒啥用。”
“你們……盡快去一趟團結屯吧。”
楊書記轉過身,步履沉重地走進辦公室,從抽屜里拿出了一疊錢,塞進牛二的手里。
“把這個拿著。”
“到了人家家里,態度端正點,好好跟人家家屬說。”
“錢不多,但無論如何,也要幫著把后事處理好,爭取……能得到家屬的原諒。”
牛二看著手里那疊有些發皺的錢,只覺得它有千斤重。
他挺直了腰板,對著楊書記,敬了一個標準的軍禮。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