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不到回去的理由,唯有離去的理由而已!
天欲將晚,夜色已深,當下的林空,孤零零走著,徘徊著,唯有路燈下的影子,默默細數著失去的一切。
“冷風又吹的時候,想說,這生活會不會有點難?”
耳機里傳來低沉喑啞的曲調,現在的林空,有種近乎魔怔般的瘋狂。
就像身陷囹圄,悲慟欲絕的囚徒,望著窗外零落的殘月,曉風和酒對花陰一般,無人知曉,無人在意。
前段時間,林空外出游玩,卻不慎迷路,為此,他曾自嘲的笑了笑。
“這熟悉又徹底陌生的城市,原來,自己自始至終付出的,不過是一部手機而已,還有一身的膽怯與骯臟罷了。”
現在的林空就是這樣,風吹葉落曉聲眠,無花無酒鋤作田。
倘若當真如此,或許還好,可惜,到頭來不過是水中花,鏡中月,徒留一場空罷了。
就像他的名字,雙木林立,只影向誰去,幾經燕落,空余返。
……
門口兩側,各自停著一輛無償獻血愛心車,來來往往的人準備將自己滾燙的鮮血注入一個個瀕危的生命體內。
看呢,慘白臉色漸轉紅潤,付出的,卻不過只是一些血液而已。
身體感冒了,不知道一直等候的心靈感冒會不會如期而至,如約而來呢?
那樣的話,一定很美。
你想啊,身體疲憊不堪之際,那心靈的感冒突如其來,一定妙不可言,難道不是嗎?
……
難道,自己已經無法掩飾到這種地步了嗎?連旁人都能看出自己的小秘密。
他說對方有心事,表面藏不住的那種,很淺的心事。
“我感覺你有心事,很深的那種!”
隨后,身在外面的人,對著空洞無神的眼睛看似認真地道。
身體略微一僵,那悲傷抽痛的表情油膩膩的在枯瘦木僵的臉龐滑過,繼而墜落。
自嘲的笑了笑,想想也是。
這世間哪有不曾變過的事物呢?
畢竟,已經假裝,掩飾了好久,久到腦袋已是片片死寂,空白,如今已是泥裂瓦解,再也藏不住久違的黑洞。
你是唯一一個說出我有心事的人,雖然可能只是無意間的舉止,但,就是唯一一個。
你說,這會不會很悲哀呢?
不,并不悲哀!
恰恰相反,這很現實,亦很真實。
很討厭那種在明白經由之后,對你態度轉變的現狀,那令我感到很惡心。
那種感覺像在拿熱臉貼人冷屁股,被燙之后,那人好像醒悟過來,忽然對你表露出久違的柔聲細語,真的好惡心呢!
吶,什么是很深的心事?
大概,應該是那種可以吊死人的吧。
你伸出脖子,低下頭,看向那口深不見底的干枯,細瘦的井。
在那望不到的盡頭之下,埋著皚皚白骨,森嚴,酷冷,幽寂,深邃,擇人心噬。
陣陣恍惚,暈眩過后,突然驚愕地發覺,你已置身谷底,與那些哀傷的魂靈一同嘆息著永不歸來的夜。
……
不喜歡牛仔褲,因為啊,穿上之后,會勒的超級緊呢。
還是寬松的運動褲,休閑褲來得輕松自在,雖然買來之后不久,它們就哭泣著,變得超級肥了呢。
然而,打心底里,自己還是偏愛牛仔褲的,畢竟,顯身材是最重要的一點啊。
但是呢,你想啊,完整的它穿上酷酷的,破損了呢,搖身一變,又是一種穿法。
可是,它太緊了,穿上如附囹圄。
心中暗暗自語,是,它是牢獄,是枷鎖,可你不就喜歡這樣嗎?
如同死亡般的窒息困在里面,是束縛,可它就是你,切,無聊。
……
略帶竊喜的拎來一杯剛研磨好的紅棗豆漿,在這慘白月亮掛在夜幕,北風呼呼吹著的深秋,對于任何一個稍顯正常的人來說,的確是種幸福。
打開電腦,雙手抱著豆漿杯,感受著杯中的溫度于浸在冷風中的手上一點點傳來并暈染開。
看著電腦屏幕由黑色,呼吸間轉變成銀灰色,呼啦,一下子亮了起來,點開文件,輕輕吮吸一小口。
哇塞,甜滋滋的!
只一小口,汁液就已漫過舌尖,涌進嘴里,跳到咽喉處,小孩子似的,順著食道,滑進胃里。
戴上耳機,掂著雙腿,正準備在醞釀的情緒下寫些什么,呼啦,伴隨著激情高昂的哼唱聲,有人進來了。
聲音穿過耳機,刺得耳膜一陣生疼。
啊呀,心一下被丟進了冰湖里。
不喜歡有人在的時候寫些東西,只好在內心無比自卑的情形下,順勢將耳機一拽,電腦一合,連同耳線被夾在一起,丟到床上。
為了掩飾自以為是的尷尬,眼角余光一瞥,正好看到剛喝下去一小口的豆漿,一把抓來,狠狠塞進嘴巴里。
“咕嘟!咕嘟!”
吞咽幾口,唔,好難喝,像石灰水里面摻雜了豆奶似的。
干!甜!澀!
里面未被打碎的豆渣,像石灰粉一般在喉嚨里滑過,心底一股要吐的感覺油然而生。
……
精神疾患者和小傻子相比,究竟誰更可憐呢?或者說誰更幸福一點呢?
要我說,是小傻子更幸福一些的吧。畢竟,傻得可愛嘛!
當然不是!
是因為他們一直迷迷糊糊,認不清現實與夢境,只知道,他們終究會和夢中的自己相遇,在久別相逢的那刻,離離幻幻。
但,精神疾患者呢?
他們其實是很可悲,很不幸的那種。
他們腦袋里的線路壞掉了,一個個炫麗的小火花,在那交錯的密網里擦槍走火,激戰正酣,根本不會在意它們的主人是否樂意。
他們是殘裂的洋娃娃,肢解掉的木偶,斷線遺棄的皮影,是燈火流離的城市里,人們不愿一瞥的北極星之淚,星辰鎖鏈下凝視深淵的囚徒。
他們短路,他們時好時壞,他們閱盡人間百態,他們游離,掙扎在現實與虛幻,清醒與痛苦的邊緣,無法自拔。
他們啊,是爛在土里的一根根胡蘿卜,只等葉子散落,腐爛在泥土里。
不會被人發現,更不會有哪只傻傻的,傻到可愛的小兔子,探著嬌小的鼻子,前來一聞究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