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霍誠煜并沒有完全昏迷,他還存著一絲理智,虛弱的趴在宋時寧肩膀上,輕聲開口?!鞍帯灰メt院?!?/p>
宋時寧急得眼眶微紅,滿臉焦急,她感受到來自他身上的滾燙,下意識抬手去摸他的額頭,心頭一驚。
“霍誠煜,你在發燒!怎么能不去醫院?”
男人倚靠著她,無力有脆弱,“不要,不去醫院?!?/p>
醫院那個吃人的地方,他這輩子都不愿意再踏足。
那些零碎的片段在他腦海里交織,夢魘再度襲來,他恐懼不安的像個小孩子,孤立無援。
“阿寧,回家,我們回家好不好?”霍誠煜忍受著心口處的抽疼,抱緊了小姑娘的腰身,話語中滿是祈求。
他紅著眼眶,強撐著身子看她,目光可憐極了。
宋時寧最看不得他這番模樣,微微咬唇,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林堂,回家。”
***
北山別墅,臥室。
家庭醫生在路上就接到了林堂的電話,此刻正在給霍誠煜打點滴。
男人躺在床上,緊閉雙目,面色蒼白。
宋時寧站在旁側,看著眉頭緊鎖,滿臉不安的人,心口的疼痛再次襲來。
“李醫生,阿煜怎么樣?”
“先生這是老毛病了,每當他回憶過往或是受到某種刺激時,就會引發生理不適,從而導致高燒,嚴重時,還會休克?!?/p>
“我給先生開了藥,讓他好好休息,注意心情的調節,不要太累?!?/p>
聞言,宋時寧的美眸微縮了縮,過往記憶?刺激?
霍誠煜怎么會平白無故就回想起了過往記憶呢?
難道是因為刺激?!
所以罪魁禍首是顧尋那個混蛋!
想到這里,她倏然間握緊雙手,目光冷冽駭人,乍一看,倒是與平素里的霍誠煜有幾分相似。
“好,我記住了,麻煩您了李醫生。”
李醫生離開后,宋時寧坐回到床邊,看著男人依舊緊鎖眉頭,她伸手輕撫著他的臉。
“阿煜,不要怕,我一直在?!?/p>
***
霍誠煜做了一夜的夢,夢里,年少的他拼命奔跑,想要追趕上前方的人。
可是無論他怎么努力,前方的人最后還是離他而去。
他無助的跪在地上,悲痛的抱頭,“為什么?為什么都要丟下他呢。為什么?”
“阿煜。”溫柔的聲音響起,霍誠煜連忙抬頭,記憶中那張熟悉又慈祥的面容出現在他面前。
“外婆!”霍誠煜面露欣喜,伸手想要抓住她,可下一秒,老人滿臉痛苦,掙扎彷徨。
“阿煜,外婆陪不了你了,你要好好活著……”
“外婆!!”年少的霍誠煜滿目驚恐,聲嘶力竭的吼著。
畫面轉換,恬靜端莊的婦人坐在葡萄架上,手里拿著新鮮的車厘子,沖人喊到,“阿煜,快過來嘗嘗。”
“媽媽!”年少的人臉上再次浮現亮光,他快速奔跑,想要擁抱婦人,可是還沒等他到達她面前,婦人卻宛若泡沫一般消失不見。
“不要!媽媽??!”男孩哭的撕心裂肺,眼睛里的光一點點渙散,絕望侵襲著他的內心。
無盡的黑暗開始一點點吞噬他,男孩瑟瑟發抖,卻又無力掙扎。
他恐懼的奔跑,想要找到一處光,一處可以把他拉出深淵的光。
但幸運沒有降臨,他的力氣一點點衰竭,腳步越來越難,呼吸越來越困難。
就這么死了嗎?
那是不是也代表著他可以徹底解脫了。
“霍誠煜!霍誠煜!你醒醒!霍誠煜!”
一聲接一聲的迫切的呼喚,讓瀕臨死亡的他有了一絲清醒。
是誰?誰在叫他?
是幻覺嗎?
“阿煜!你醒醒!我是宋時寧,聽得到我的聲音嗎?阿煜!”
宋時寧……
那是誰?
男人想要睜眼去看,可黑暗壓的他喘不上氣。
“霍誠煜!我命令你醒過來!你要是敢醒不過來,你信不信我再也不理你!”女孩的聲音充斥著哭腔
她一遍又一遍的呼喊著他,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但她顧不得擦,握著男人的手,拼命的對他說話。
他一個晚上都在說夢話,燒也是持續反復,宋時寧怕的渾身打哆嗦。
給李醫生打了電話,對方說,霍誠煜這是陷入了夢魘,要想辦法把他叫醒,如若不然,他就會真的……
是誰在說話?好吵。
可是為什么他聽著那個聲音,心會那么疼呢?
男人依舊掙扎在深淵中,他很想伸手去抱抱那個女孩,想要給予她安慰,可是他卻沒有辦法做到。
“霍誠煜,你醒來好不好?我求求你,醒過來看看我……”
女孩輕聲啜泣著,眼睛紅的可憐,“你說過要看著我的,你這么躺著,就不怕我跑了嗎?”
“霍誠煜,你睜開眼睛看看我,我是阿寧,霍誠煜……”
阿寧?!
男人聽到這個名字,身子猛的一震。
他整個人蜷縮在黑暗中,腦海里卻一直充斥著這個名字。
一個模糊的身影開始在他腦子里晃蕩。
“老公,你真的要跟我離婚嗎?”
“老公,我們不離婚好不好?”
“老公,我保證,我以后絕對不會再逃,我會好好跟你過日子的。”
“老公,你嘗嘗看,好不好吃?”
“老公,你是不是很累?給你放洗澡水好不好?”
“老公?!?/p>
“老公?”
“老公……”
女孩的樣子逐漸清晰,霍誠煜拼命抗拒,終于睜開了沉睡的雙眸。
他看見無盡的黑暗中,一道亮眼的光芒照射進來。
女孩小小的身影快速向他奔跑而來,最后重重撲進他的懷里。
阿寧!
他的阿寧!
他的阿寧在哭!
“阿寧!”陡然間,男人睜開眼睛,急迫的喚道。
坐在床邊,握著他手,正著急到不知道該怎么辦的宋時寧聽聞他的聲音,立馬止住了啜泣,怔怔的看他。
“霍誠煜,你醒了嗎?”
男人慢慢轉頭,看向旁邊的人,當看到女孩淚眼婆娑的看著他時,他心疼的不行。
想抬手幫他擦眼淚,卻發現自己根本沒力氣。
他自嘲的扯了扯嘴角,嗓音沙啞,“我現在可真是沒用啊,連幫阿寧擦眼淚都做不到?!?/p>
聞言,一直繃著的女孩再也忍不下去,抱著他嚎啕大哭起來。
“霍誠煜,你嚇死我了……嗚嗚嗚……”
“你要是再不醒,我就,我就……”女孩抽抽搭搭的,也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么亂七八糟的話。
“阿寧就如何?”男人低笑了一聲,強撐著抬手輕拍了拍她的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