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
天斗城風聲鶴唳。
皇家禁軍與魂師衛隊如梳篦般在城中大肆搜捕。
近乎翻遍了每一寸土地,四座城門皆以重兵把守,許進不許出。
而兇手已經水落石出了。
線索其實很清晰。
熟悉李謫仙的人都知道。
他近來唯一結怨的,就是外城來的馬紅俊。
而馬紅俊身邊那位隨行老師——不動明王趙無極,正是一位魂圣級強者。
一切都對上了。
……
數百平方公里的皇城看似廣袤。
卻經不住皇室禁軍與魂師隊伍犁地般的搜查。
皇城北郊。
一處偏僻村落。
望著村外陡然增多的陌生面孔,暗處的趙無極捏緊拳頭,呼吸漸漸粗重。
想不到竟找得如此之快!
這李謫仙還真是廣交好友!
他凌晨回到下榻旅社。
因為馬紅俊傷勢惡化,所以尋醫問藥耽擱了時間。
等其傷情穩住后,再想出城,已然遲了。
趙無極扭頭,目光看向村落深處。
馬紅俊就藏匿在那里。
由秦明安排的人照料。
他不能再逃了。
若他逃走,馬紅俊必被搜出來。
即便馬紅俊沒做什么,也難逃遷怒之災。
“大師、院長……應該已經收到消息了……”
“我該做的都做了。”
“只是可惜……”
“不確定李謫仙死沒死!”
紛亂思緒在腦中翻騰。
趙無極深吸一口氣,從村口大步踏出。
他身影甫現。
立刻被搜尋的魂師們察覺。
烏泱泱將他圍得水泄不通。
“呵……”
趙無極從他們臉上掃過,大嘴咧出獰笑。
“老子臨死前,殺一個不虧,殺兩個血賺!”
“吼——!”
他身軀驟然膨脹,狂暴魂力涌動,竟是要直接使出武魂真身。
然而這時。
一只枯瘦手掌憑空探出,狠狠扇在趙無極臉上。
啪——!
脆響炸裂。
趙無極被扇飛出去百余米。
尚未成型的武魂真身被硬生生打散。
“以大欺小,欺慣了?”
獨孤博負手而立,碧綠的眼眸森寒如冰。
“老夫問你,李謫仙在哪兒?”
趙無極趔趄著站起。
左臉上赫然印著一個慘綠的掌印。
掌印邊緣的皮肉竟如朽木碎屑般簌簌剝落。
趙無極也是個漢子,痛得渾身顫抖,愣是沒說一字。
“毒斗羅冕下。”
偽裝太子親衛的蛇矛上前一步。
“奉太子口諭,不如將趙無極交由宮里審訊。”
“酷刑之下,不愁他不開口。”
獨孤博點了點頭。
“若有消息,第一個告知老夫。”
……
趙無極被押至太子寢宮后院。
他臉上原本還帶著幾分譏笑。
卻在目光觸及院中那根荊棘石柱上吊著的人時,驟然凝固,虎目圓睜。
“秦……秦明?!”
“你……”
秦明艱難地抬起頭,慘白的臉上擠出一絲苦澀。
“老……老師……其實在我告訴你劍酒身份時……”
“我就想到會有今日了……”
趙無極如遭雷擊,呆立當場。
悔恨、自責、痛苦等等情緒在他心里翻涌。
秦明本該前程遠大……
卻因他近乎逼迫的求助,身陷囹圄,生死難料。
“此事與他人無關!”
“全是我一人所為!”
趙無極嘶聲咆哮。
雪清河走過來。
“李謫仙呢。”
趙無極沉默,喉結滾動。
“我要你放了秦……”
話音未落。
嗤——
一道凝練如實質的光明魂力,鋒銳如刀,驟然掠過。
噗——
秦明一只手腕應聲而斷,墜落在地。
“啊!!!”
凄厲慘嚎撕裂了后院的死寂。
趙無極雙目赤紅,胸膛劇烈起伏。
“我說……”
“李謫仙……”
他盯著雪清河,眼底翻涌著殘忍,一字一頓:
“被、我、殺、了。”
“尸首就扔在護城河。”
“你放了秦明,我帶你去尋他尸首。”
后院陷入死寂。
雪清河緩緩閉上眼睛。
每一次呼吸都變得艱難,仿佛被扼住了咽喉,窒息感洶涌而來。
耳邊只剩下嗡嗡的雜音,世界好似在這一刻靜默。
她拖著腳。
對刺豚、蛇矛的話充耳不聞。
雪清河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離開的后院。
而看到雪清河這樣,蛇矛面色陰翳的揮揮手,幾個拿著刑具的老太監怪笑著走進了后院。
雪清河直到步入自己寢宮。
視線觸及窗臺那里,迎陽綻放的晨曦光瑰,倒映在她失焦的眸中。
朦朧光影里。
她仿佛又看見那個白衫少年,笑著拍了拍身側的空位,喚她過去同坐。
淚水毫無征兆地決堤。
順著她蒼白的面頰滑落。
雪清河無聲地哽咽著,纖瘦肩頭微微聳動。
“李謫仙……”
“本太……圣女不許你死。”
“你還沒見過我的樣子……”
“你還沒喚過我的真名……”
“我還沒以真實身份……和你釣過魚……”
“本圣女不許你死!”
……
索托城。
接到消息的弗蘭德與玉小剛驚怒交加。
立刻動身奔向天斗城。
望著兩人倉惶遠去的背影。
唐三與奧斯卡面面相覷,滿心疑惑。
唯有戴沐白悄然攥緊了拳頭。
即便院長與大師沒有明言。
但那封信來自天斗城。
能讓兩人如此失態……十有**,是胖子出事了。
唐三看了眼戴沐白。
“沐白,你知道發生了什么?”
戴沐白臉色陰晴不定。
最終他壓低聲音,向唐三與奧斯卡道出自己美化過的實情。
結果自然是令得唐三、奧斯卡同仇敵愾。
“哼,史萊克七怪是個隊伍,如果那劍酒傷了胖子,我們自然不會坐視不理。”
而就在弗蘭德與玉小剛離去還不足一日。
在星斗大森林歷練的小舞、寧榮榮、朱竹清歸來了。
得知院長、大師奔赴皇城。
朱竹清俏臉微變,她立刻猜到可能與“劍酒”有關。
她甚至未及多言。
猛地翻身上馬,一抖韁繩。
如離弦之箭朝著通往皇城的官道疾馳而去。
“哎!竹清!”
小舞與寧榮榮的呼喊被拋在身后,徒留煙塵。
戴沐白邪眸里兇戾翻騰。
“果然!”
“朱竹清這個賤人果然和那個劍酒有染!”
……
“咳咳……咳咳……”
一棵古樹的樹杈上。
李謫仙緩緩睜開眼睛,驀地闖入眼簾的陽光,讓他閉眼了一會兒,再是睜開。
他嘴唇干裂,說話聲嘶啞。
“活著真好……”
“嘶,好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