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懷遠沒說午休會睡多久，楊劍也就沒有主動叫他起床，直到臨近下午三點的時候，臥室里才傳來聲響。

聽見聲音的楊劍，第一時間推門而入：“老板。”

“幾點了？我睡了多久？”

“差五分鐘三點整。”說著，楊劍服侍陸懷遠更衣、穿鞋、洗漱等等。

可能是因為睡太久的緣故，也有可能是因為在京城很忙，陸懷遠的神情與聲音，明顯摻雜著一絲絲地疲倦。

“準備的怎么樣了？”陸懷遠端坐在鏡子前，可目光卻在渙散而無焦，貌似正在思考些什么。

聞言，楊劍輕聲回道：“廖部長等人正在院內散步。楚省長帶著董廳長微服私訪出去了。”

“市委市政府的主要成員都在禮堂內學習省委省政府的重要講話重要指示精神。”

講到這里，楊劍還挺佩服市委書記陳翔的。

既然猜不準會議時間，那就一直坐在禮堂內候著唄，順勢還能給全市的黨政干部們講講課。

“同志們都在忙碌，只有我一個人在偷懶嘛。”陸懷遠自嘲道。

若是以往，楊劍會替陸懷遠辯解一句，甚至還有可能會不知天高地厚的安撫一嘴。

而如今的楊劍，什么都沒講，默默地打開吹風筒，用噪音與行動來表達自己的成熟與穩重。

見此情景，陸懷遠明顯有些詫異，但卻一閃而過，他透過面前的鏡子，反復打量起楊劍的神情與動作，就像是在欣賞自己正在打磨的杰作。

可惜，楊劍并沒有看到，他的眼里只有那些即將滲出的絲絲白發。

吹好頭發，陸懷遠吩咐楊劍：“我去請廖部長，你去通知大山同志。”

“是！”楊劍點頭應下，然后正要掏出手機打給蔣大為。

“特邀天馳同志也參加會議吧。”陸懷遠淡淡道。

“明白！”說罷，楊劍跟在陸懷遠的身后，走出套房，先去院內尋找廖部長的身影。

途中，楊劍撥通蔣大為的電話，掛斷蔣大為的電話，楊劍輕聲匯報給陸懷遠：“楚省長需要二十分鐘的時間返回。”

“好！”陸懷遠微笑著點頭，然后便大步迎了上去：“廖部長！”

楊劍并沒有跟上去，而站在原地撥通趙天馳的電話：“趙省長，陸書記特邀您參加三點半的專項會。”

“收到！謝謝楊處長！”趙天馳激動道。

“客氣了，應該的，一會兒見。”楊劍心如止水，語氣靜若安瀾，雙眸好似一汪深淵般地望著不遠處的部委領導。

........

下午三點半，療養院內的小禮堂。

奉連市四大班子成員，用最熱烈的掌聲歡迎部委領導與省委省政府的領導。

在全場的注視下，省委書記陸懷遠與省長楚大山，一左一右地陪在廖部長的身旁，先后登上主席臺。

副省長趙天馳，公安廳長董翠，也被特邀登上了主席臺。

楊劍與蔣大為則是端坐在主席臺下方的門口處，這里既方便服務領導，也方便出門接聽電話。

正當楊劍專心聆聽與記錄廖部長的講話內容之際，坐在他身旁的蔣大為，突然放下鋼筆，好奇著問句：“有心事兒？”

“沒有啊，怎么了？”楊劍一邊飛快地記錄，一邊敷衍身旁的蔣大為。

“不對勁兒，你肯定有心事兒，我就沒見過你會認真聽取與記錄領導們的長篇大論。”

聞言，楊劍微笑著搖搖頭，然后便放下手中的鋼筆，活動活動酸痛的手指。

“如果是因為財政窟窿，大可不必。咱家還沒有窮到揭不開鍋的地步。”

“如果是因為擔心此舉會帶來不好的示范效應。人命大于天，倒也沒錯。”

“如果是在煩惱楚老板所留下的作業，咱倆一起完成。”

“如果你很好奇楚老板去哪里微服私訪了。你可以問我，或者去問你的結拜兄弟嘛。”

“沒有那么多如果。咱倆就是個秘書，就該干好本職工作。”楊劍避而不答。

“明白了！你在思考誰才是專職副書記的最佳人選。”蔣大為在用排除法來試探楊劍的心思。

“我勸你留點腦細胞。”楊劍回嘴道。

“我勸你補補腦！”蔣大為針鋒相對道。

若不是場合不對，楊劍真想跟蔣大為好好斗一斗，這種亦敵亦友的感覺，頗有惺惺相惜的味道。

“奉天民間藝術團也想參加公益演出。雅俗共賞，你覺得如何？”蔣大為詢問楊劍的意見與態度。

“不同的文化，也許會擦出不一樣的火花，且兩岸交流的大勢不可阻擋。我沒意見，非常支持。”楊劍公事公辦道。

“既然你同意，我便通知他們抓緊準備。我猜廖部長也會喜歡東北文化。”蔣大為提前泄露出楚大山的小手段之一。

同時也在提醒楊劍盡快落實公益演出，一定要排在省人大常委會之前，這個月的大事兒太多，真得擠時間了。

楊劍豈會聽不出來呢，當即掏出手機，給港島那頭發條短信。

發完短信，楊劍扭頭說句：“政府口你負責，省委這頭我來邀請。”

“沒問題！”蔣大為點頭應下得同時，也給文旅部門的負責人發去一條短信。

.......

下午五點半，會議結束，楊劍跟在陸懷遠的身后，走進一間會客室。

部委領導要單獨聽取奉天省委省政府的專項匯報。

放好茶杯，蓄滿熱水，楊劍與蔣大為一起出屋，獨留省委書記陸懷遠與省長楚大山在房間內接受來自國家發改委的考核。

........

正當楊劍打算抽根煙之際，董翠突然找到楊劍：“有空嗎？抽根煙去啊？”

楊劍能猜出董翠的來意，無非是主動報備一聲，他陪楚大山微服私訪去了，希望通過楊劍的嘴，傳到陸懷遠的耳中。

便遂了他的心意：“有空！沒煙！”

“槽！”董翠笑罵一句，掏出兜里的華子，遞給身旁的楊劍。

楊劍只還給董翠一根，然后便將剛拆封的華子，揣進了自己的褲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