壬海。
遮天蔽日的黃塵、金煞散盡,華古隕落之處,漸漸顯出一座黃石寶山,立于海上,山尖之處則為一片粲然兌金之殼。
許玄御風(fēng)而下,直入青石道臺上,催動神通,一點點消解陰陽二氣,這道玄易之炁外層防護極重,眼下也只能服下丹藥,一邊穩(wěn)固傷勢,一邊取炁。
‘若非那道仙符耗盡,恐怕難將其誅殺。’
他念及先前斗法,此時法軀中還充斥著山崩之性,肆虐不斷,讓他神通運轉(zhuǎn)不暢,妖骨難以彌合。
華古憑吞下仙符之后,已達(dá)到強勢紫府后期的境界,甚至隱隱有紫府巔峰的威勢。
許玄能斬他,也是拖到華古耗盡那張仙符道力,境界直線跌落到四神通不穩(wěn),才有機會。
更兼壬水一道,似乎對艮土有克制之妙,【溟涬始】加身,對龍軀增長到了一個駭人的境界,同【降雷澤】相合,讓雷澤法身堅韌之性倍增,這才堪堪抗住。
‘艮土攻伐之力不足,加之【乘無咎】的生克,才將其拖死不然今日勝負(fù)猶未可知。’
「艮土」一道,主動靜,堅實法軀,搬山移岳,鎮(zhèn)壓止動,更能加持陣法,可論起殺力,卻是落后不少,甚至華古施展的幾道神通之中,都無什么以殺力見長的。
若是一位「至火」、「神雷」這等以殺力見長的紫府后期,今日恐怕是他要受重傷而走,甚至有隕落的危險。
對方的艮土大陣也被幻顏抵住,華古一身殺力其實算不得高,唯獨防護的手段著實厲害,直逼紫府巔峰,能擋下劍意。
可他也是借著仙符護佑,此符一旦耗盡,這尊圣靈隱患復(fù)發(fā),便直接跌落到四神通不穩(wěn)的境界。
許玄只是稍稍思索,心中已有判斷,他如今立身天池之中,借助【溟涬始】,能同四神通較量一番,但要誅殺,近乎不可能,遲早會敗下陣來。
甚至若是一位無恙的艮土紫府后期,完全可將他耗死,可華古卻是經(jīng)不起耗的那一方。
“道友,我傷勢過重,需要休養(yǎng),先告退了,可擇日彩云城去尋我。”
虹霓之光變幻,幻顏行來,鳳目明亮,手里還提著一人,正是成玉。
這尊碧玉神人已是法軀破碎,辛金之光一點點蠶食其身,又遭虹光擾亂,雷霆轟擊,受了重傷,動彈不得。
“好,今日一別,日后再見。”
許玄眼下對這位幻顏真人倒是改觀不少,道了聲謝,便見一道虹霓之光奔天而去,瞬息消散。
“靈濟.”
成玉癱倒在云端,眼下只恨恨念著此名,不時吐出一團團地氣,將云氣染成渾黃。
一只墨鱗覆蓋的龍爪探出,將成玉的腦袋扯起,許玄半蹲著,看向這位石人的紫府。
“世人說劍意可抵一道神通,今日得見,果然名不虛傳。”
成玉怔怔抬頭,碧色玉面上被虹光、辛輝浸染,顯得斑駁不堪。
“我道敗了便是敗了,你要殺我,我也不會多說什么,只是,可否留我門中諸多石靈一命。”
許玄并未回答,稍稍打量一番成玉,沉聲道:
“你道背后,可得了哪位.授意?”
成玉面上忽地顯出一陣倉惶來,當(dāng)下猶疑一瞬,仍是緘口不言,卻指了指華古所化的石山。
“華古到底為何修兌?”
許玄心中升起些疑惑,若是道途斷絕,無法可修,才會想著修一它道神通為替代,甚至神、震、社三道都互有替參。
只是一旦修成,便再難成神通,甚至求金也有阻礙,至少正果無望。
“因為,艮土最后一道神通.早已無了。”成玉勉強說出此言,目中顯出幾分迷茫來,“本來華古大人可以等,石人之壽,比肩金丹妖類,足以活上千年之多。”
“可是自天晟大人之后,我等圣靈皆都天生有缺,道齡越長,則法軀越易道化,如不用神通鎮(zhèn)壓,則有原地坐化之危!”
成玉目光一凜,聲中含恨,顫聲道:
“于是大人只得修【錯金刻】,刻山岳為器,如此堅持?jǐn)?shù)百年,可又至期限,一旦催動神通過盛,便有神通消弭,法軀解體之危。”
“若是【神合】仙符還完整,足以保他維持三十六日全盛境界,哪里會.”
許玄聽及,當(dāng)下了然,華古的缺陷看來比他想的還重,死的有些蹊蹺。
翻手祭出紫金缽盂,這道寶器名為【托念缽】,乃是釋修用來鎮(zhèn)壓收服妖物所用,內(nèi)經(jīng)釋光浸染,愿力煉化,不解天地靈氣,正好拿來鎮(zhèn)壓這幾人。
成玉瞬息被這道托念缽收攝入內(nèi),許玄如今秉持物盡其用的理念,只待尋個時日,送這幾位一道登仙。
青石道臺之上,陰陽消解,露出其中的一道玄青之氣,此氣時時處于變化之中,為玄魚,為天鵬,道氣彌散,讓許玄體內(nèi)道碑隨之震顫。
遠(yuǎn)處隱隱傳來窺探的視線,許玄目光冷冷,催動神通,溟龍之相再度奔天,長吟一聲,引得天池隨之激蕩,將外界隔絕。
這道玄炁自行飛出,落于許玄之手,而這座直入云霄的青石道臺也隨之垮塌,化為飛灰。
【太蒼玄蘊】。
道碑有感,清氣化作文字,這道玄炁的功用自然而然在他心中顯化,正是一道紫府級別的「玄炁」靈物。
此氣為鯤鵬初誕之時所生,轉(zhuǎn)化陰陽二氣,補足先天之缺,甚至可用來交感天地,無需靈氣、功法,僅以道行成就神通,為人續(xù)上道途!
‘難怪華古拼命要求此物,艮土最后一道神通不見,這恐怕是他成就五法的唯一機會。’
這道【太蒼玄蘊】此時在許玄體內(nèi)自行飛起,直奔道境,他心神一動,歸于內(nèi)景,隨著這道玄蘊而去。
道境之中,清氣流轉(zhuǎn),這一道鵬鳥而形變化的玄蘊徑直往【觀道殿】而去,許玄緊隨其后,直入殿中。
腳下陰陽魚流轉(zhuǎn),上方仍是一片虛幻,這道太蒼玄蘊同下方的陰陽魚呼應(yīng),此時變化為太陰玄魚之形,吐納清氣,轉(zhuǎn)而又變作天鵬,直往殿頂虛空而去。
一時道境之中隆隆作響,清氣涌動,許玄抬首望去,卻見這道天鵬玄蘊正背負(fù)一物落下,遁出殿中。
許玄跟隨其后,走出此殿,便見那天鵬迎風(fēng)見長,攪動漫天清氣,這時許玄才看清其背上所負(fù)之物。
正是一白玉寶閣,道氣彌散,玉匾之上書著二字,為【太上】,天鵬之形逐漸消散,重新化作一道玄蘊,復(fù)歸許玄手中。
‘太上閣’
許玄心中一動,此時體內(nèi)的那卷【太上奉玄書】卻自行遁出,沒入此閣之中,他隨之御風(fēng)而起,直入此閣。
入內(nèi),卻見一卷卷道書、玉簡、經(jīng)文落在白玉靈架之上,他體內(nèi)篆文有感,閣中清氣頓時凝成文字。
“太上傳道,參玄洞真,敬獻(xiàn)仙德,授解玄法。”
許玄體內(nèi)隱隱有感,仙箓之中,記載得來的清氣,也就是仙德,如今共有一千三百之?dāng)?shù),正是誅魔、傳法兩道積攢而來。
此閣不知有多少層,抬頭望去,只見一片蒼茫白氣,他當(dāng)下在閣中走動,細(xì)細(xì)看起內(nèi)里記載的道藏。
“《紫誥寶華書》,紫炁五法俱全,需兩千多仙德,單單一道五品神通的功法,需要三百仙德,六品則是五百”
“還有這《步虛飛升仙錄》,真炁五法俱全,也是一樣。”
許玄心中隱動,眼下紫真俱全,唯獨不見祿炁之道,讓他心中有些疑惑,玄炁一分為三,正為紫、真、祿。
紫炁為仙家之尊,真炁為飛升之路,而祿炁則是古代天庭定下仙班神位的根本,道境中的清氣之用,更像是天庭中的事物。
他心中當(dāng)下有幾分猜測,這處【太清境】,恐怕和古代天庭有極深的聯(lián)系。
眼下暫時撇去雜念,他專心看起這座寶閣中的其余道藏來,只看有無自己能用的,沿著閣中階梯,緩步向上。
“【南華養(yǎng)劍術(shù)】,化氣為炁,劍入性命,為修行劍道之基。”
正是那道【奉玄化炁妙法】,許玄已經(jīng)換得,向下看去,【閡辟劍解直指】、【逍遙游】也在列,此處似乎是奉玄劍術(shù)所記載。
此處區(qū)域還有三道經(jīng)文,皆都有劍氣環(huán)繞,玄妙無比,并未有文字記載其內(nèi)容,僅露其名。
“【心齋】、【夢蝶】和【南華觀玄所得】。”
前兩道經(jīng)文,都需六百仙德,而至最后一道【南華觀玄所得】更是需近萬之?dāng)?shù),看的許玄一陣搖頭。
他誅殺天魔,降服二欲,這才湊來近三千多仙德,修復(fù)道境便用去兩千之?dāng)?shù),若是要攢夠近萬,怕是要將大樂欲魔土幾尊魔相一并鎮(zhèn)殺才足數(shù)。
這道【南華觀玄所得】,恐怕涉及金丹,直指劍脈,說不定是求金的道論。
許玄默默看著那卷逍遙游,此時心中隱動,劍意生發(fā),只沉聲道:
“若有一日,必讓奉玄再現(xiàn),踏破扶塵,以報此仇。”
繼續(xù)前行,許玄卻見到幾部有些陌生的經(jīng)文,陰陽二氣流轉(zhuǎn),讓他心中隱動,只上前看去,但見經(jīng)文之上,陰陽二氣流轉(zhuǎn),為玄魚,為天鵬。
經(jīng)文之上,正書幾個古字,為《太蒼兩儀經(j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