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海之中。
許玄神念化作墨麟,立足云端,同身后【天蓬誅魔圖】顯化的雷公電母,天兵力士一道,不發(fā)一言,神威浩蕩。
其實他心中已經(jīng)驚至極點,氣海中突然竄出條龍種來,也算是天下奇聞,所幸清氣還是一如往常的神異,當(dāng)即鎮(zhèn)壓。
‘這到底是什么?應(yīng)當(dāng)是玄炁一種,和天宮道境之中的又有不同’
許玄心中疑惑,可此時卻顧不得深究,眼睜睜看著天陀盤起那青白混雜的小龍,兩指提溜起來,一道三景玄光轟出,便聞?wù)鹛斓膽K呼。
幽幽混洞穿過,這條小龍半截身子化作血?dú)猓惶焱尤糸L鯨吸水一般,直接吞下。
“紫府?”
天陀嘟囔一句,許玄卻是背后發(fā)寒。
紫府!
還是龍種,看這氣息,是東瀚的無疑了,竟然鉆到自己氣海來。
他御風(fēng)而下,落在天陀身旁,仍然不發(fā)一言,專心裝起麒麟來,噴吐銀雷,此時馴服地安臥在天陀身旁,目光冷冷。
東方光虛此時抬首,看向眼前這位天陀小圣,以及那墨麒麟,此時險些昏死過去,他的下半截龍軀已經(jīng)徹底湮滅,被三景變化的素白玄光取代。
半截龍身不止是血肉被化去,甚至所包含的概念也在大羅上消解,東方光虛自然知道這玄光的厲害,直接在道格下手。
如今他可以說是完全沒有受傷,只是變成天底下獨(dú)一份,只有半截身子的【龍】,若想恢復(fù),那就需要無中生有的手段。
“見過小圣,在下東方光虛,東瀚龍屬,靈雷之后,【霖塘碧云虛龍】是也,不知怎么冒犯到小圣了?”
他聲音極為恭敬,若是叫別人看到東瀚的龍王這般姿態(tài),怕是要永生難忘,要知道這幫龍種就是見了仙宗的真人,也絲毫不賣一點面子。
“呵呵,東瀚,這地方,真是讓人懷念。”
天陀微微一笑,金瞳煌煌,血花翻飛,他剛剛可是直接吞下這東方光虛半數(shù)血?dú)猓煤捣旮柿兀舨皇沁€要問問對方事情,險些直接吃了。
他的眼神帶著些貪婪和垂涎,看的東方光虛心中發(fā)寒,幾次嘗試催動信物,都無反應(yīng),甚至連龍君的手段也無用。
“竟敢擅闖這”天陀頓了頓,“這雷宮重地,你倒是好膽。”
“雷宮?”
東方光虛愣了愣,此時看向四方,一切景象都如真的一般,雷獄、劫池、仙鍘,以及那立身云端的雷公電母,天兵仙將,殺意四起,似乎隨時要來誅殺他這條孽龍。
至于剩下的情景,都被蒙蒙清氣籠罩,不得窺探。
許玄在一旁憋的很難受,此時哼哧幾聲,身上墨鱗瑩雷,倒是吸引了東方光虛注意。
‘墨麒麟?這是活的,是雷宮遺留下的血脈,還是昆侖所出?’
這位龍種心思電轉(zhuǎn),可怎么也回想不起天陀和麒麟的關(guān)系。
這位天妖本體乃是一株稀世罕見的靈根,當(dāng)初也就和廣澤龍王有些交情,和其化身行走過天下,還入過【溟云天】。
至于東瀚.一想起此處,東方光虛心中便發(fā)寒,他東瀚當(dāng)初可是為這位小圣的死出了大力,手下二殿三府的真人,死了大半。
“說,你是怎么過來的?”
天陀用力攥了攥,這龍種哀嚎一聲,忙道:
“東海有少陽道象顯化,【東極正陽玄光】照徹太虛,水族不安,我為護(hù)佑一方海域,便順著前去查看情況,不巧撞上您——”
“哦?”
天陀又法力,這小龍身上血?dú)庹ㄩ_,他再度一吸,露出極為享受的神色,轉(zhuǎn)而神色一冷。
“你覺得我很好欺瞞?”
“不敢,不敢,小龍所言,都是實情,大人明鑒。”
東方光虛心中連一點恨意都不敢生起,作為東海的龍屬,當(dāng)年那場大戰(zhàn)時他早有聽聞,這可是貨真價實的天妖。
龍屬中如今可沒這封號的,北海的夔龍公有此封號,卻非是北川龍種正屬,只是關(guān)系頗近罷了。
天陀此時皺眉,一語不發(fā),只以心聲同許玄交流。
“怎么辦?此龍怕是尋著少陽之象,牽扯到什么神妙,來到此地。”
“和我這古碑所化天宮有無關(guān)系?難道這碑是少陽所出,不知到底是何等傳承?”
許玄此時心中最為疑惑的,還是氣海中古碑化作的白玉天宮,其中正是所謂的【太清道境】,是玄炁道場,不知和少陽有無聯(lián)系。
“不知,玄炁少有顯現(xiàn),甚至都無傳承留下,【奉玄】,【伏易】,也就這兩位名聲大些,可此碑又不像這兩位所出,一無鯤鵬,二無龍蛇。”
“至于這碑,應(yīng)當(dāng)和少陽關(guān)系不大,夏亡以后,【全陽】祖師開道,號東華,以少乾二陽,成就仙人,而后前往天外,由【正陽】接續(xù)「少陽」之果。”
“【正陽】自中古便離去,幾位真君后來也不見,少陽天宮閉鎖。”
“大奉建國,【東華天】此時才重新開啟,道主卻變,號【純陽】,這位是周亡后的人物,斬絕祿龍,提點金烏,自日府亡滅后得道,重振東華。”
“祂此番現(xiàn)世,重持果位,撥正太陽本意,留下一劍道化身便離去,再也不見,那化身便是【回道人】,數(shù)百年前還有顯化。”
“道脈之清晰,傳承之深厚,自中古以來,便是天下仙道之極,紫府一境,就是全陽所開,金丹一法,自純陽顯跡。”
天陀語氣中帶著幾分傲然,許玄更是聽得心驚,按照這老妖所言,當(dāng)今的修行之法,和這一派關(guān)系莫大。
“我當(dāng)初是讀過少陽一脈的道藏,只要證金,便是【東華天】之主,接續(xù)其這道脈,嘿,道號我都想好了,就叫.”
“你?”
許玄麒麟之身抬起,吐了口雷霆,頗為不屑,他實在是想不出,眼前這貪吃血?dú)猓瑳]個正形的妖物能和這等仙人并列。
“別開玩笑,你要是能成東華道主,我就是司劫府主,不對.雷宮仙君。”
此言一出,天陀有些急了,只是屈指一彈,將這小龍鎮(zhèn)壓在清氣之中,可憐東方光虛,此時已經(jīng)讓折磨的半死。
“不談這些了,當(dāng)初我被暗算,可肉身卻保留在【東華天】中,如今這幫龍屬打我肉身的主意”
天陀稍稍皺眉,許玄倒是有些好奇,麟首稍抬,“不是紫府就可隨意重凝法軀?最多花些靈物、血?dú)猓隳侨馍碛质裁聪∑娴模俊?/p>
“你懂什么,我本體可是.反正你不懂,我的肉身,就是拿件法寶來換,都有不少金丹仙宗搶著來。”
“如今不知龍屬又什么手段,或許是因為我。”說著,天陀看了一眼被清氣遮掩的天宮,“或許是因為你這古碑。”
“若是再闖入此地,紫府還好說,玄炁鎮(zhèn)壓之下,無人可躲,但要是引起金丹的關(guān)注,日子可就不好過了。”
許玄聞言,亦是有些后怕,若是沒有天陀,自己催動清氣再慢了些,這小龍回過神來,就不是這么好處置的了。
“你吞下半截龍身,現(xiàn)在實力恢復(fù)多少?”
輕嘆一氣,許玄還是問及最為核心的問題,天陀修養(yǎng)這些年,在神識、法術(shù)上面已經(jīng)能施展幾分紫府的神妙,如今不知又恢復(fù)多少。
“勉強(qiáng)可視作一名道行堪比紫府后期的香火神靈、愿力金剛?”
“我沒有神通驅(qū)使,如今施展手段,全靠自己對道統(tǒng)的理解,是無源之水,無根之木,若是真要斗法,紫府初期我都難擋。”
天陀這話倒不是假的,紫府一境,全在神通之上,他如今失去肉身,神通無處可居,自然不是多強(qiáng)橫,鎮(zhèn)壓這東方光虛,倚靠的也是清氣。
說著,天陀似乎想起什么,金白法光席卷起東方光虛,細(xì)細(xì)摸索起來,很快就抖落出兩件靈器來。
這老妖眼前一亮,許玄也是立刻湊近,一麟一妖爭著觀摩起來。
一青云龍紋靈甲,紫府中品的等階,以「癸水」一道的【青商云金】為主材,融匯「霄雷」、「己土」、「清炁」之寶,暗合兩道神通,為【重云隱】和【泫露傾】,神妙極多。
“浪費(fèi),這靈甲讓位紫府后期養(yǎng)段時間,就能化作上品靈器,龍屬真是.”
天陀此時點評,顯然這靈甲是作為東方光虛性命交修的本命物,靈材用的十分豪橫,堪比上品靈器,只要這龍種突破后期,就可讓這靈甲隨之晉升。
另外則是一面霄雷天羅傘,紫府下品,內(nèi)含二十四節(jié)氣變化,以天人交感為本,所用靈物就是天陀也看不出來,似乎是古人所造,非是出于龍宮。
“怎么連個靈寶都無,東瀚龍屬這般寒酸了?”
“知足吧,這東西又不敢用,除非紫府之后,借助玄炁化去,變?yōu)殪`物,這才敢偷偷取用。”
許玄此時心中已經(jīng)回過神來,這種來歷不好解釋的東西,他已有不少,就說那【棲焚真羽】、【混一無咎玄雷】,都不是好出手的。
所幸有天宮中的玄青之氣在,這道玄炁他也摸索出些功用,只要將法器投入其中,便可化作本態(tài)靈物,神妙非凡,卻也是他見過最為霸道的道統(tǒng)。
若是對敵之時,一道玄炁打去,對方什么靈器都要化作一堆靈物,這還打什么?若是落在仙基、神通之上.
‘難怪是祖炁,若是真有修行這道統(tǒng)的,簡直不敢想’
此時已將東方光虛身上靈物、法器搜的差不多了,天陀沉吟少時,只道:
“暫時還不能殺他,龍種的真靈,都在【大墟海界】有烙印,若是驚動龍君,讓其有所感應(yīng)”
“如今借助仙碑遮掩,東瀚知曉其未死,只會以為東方光虛困在少陽一脈的遺留手段中。”
許玄也是有些發(fā)愁,氣海中多了位紫府龍王,不管如何,都有些心驚膽顫,只得先以重重清氣鎮(zhèn)壓,卷入那白玉天宮之下,這時才安心不少。
“等你紫府,我就吃了這孽龍,然后轉(zhuǎn)世。”
天陀聲音冷冷,殺機(jī)自生,那對金瞳注視著天宮下的一尾小龍,散著煌煌金白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