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青山外,云端之上。
一白袍青年靜立云端,面容稱不上俊朗,但自有一番出塵氣度,背著柄月白法劍,月華縈繞,桂香清遠(yuǎn),身形同云氣的邊界模糊不定。
許玄自山中御風(fēng)而出,神色如常,心中卻難免生疑。
‘劍宗?’
離國七宗,他所知有上霄、太真、扶塵、青華,此四道多有行走,其中以太真和扶塵二宗入世最深,在離遼之爭中出力極多。
至于剩下的三宗,大都避世不顯,許玄少有聽聞,只是知曉其名,分為【太平】、【穆武】和【始一】,如今這家來人,自號是劍宗,讓許玄難免有些疑惑。
那白袍青年見著許玄,面有笑意,取出一面瑩白令牌,上有【太平】二字,有神通光彩生出,顯然是紫府留下的信物。
“希元道統(tǒng),太平山,呂觀,見過劍仙。”
“先前自稱太平劍宗,是外人所言,如今見著貴觀,當(dāng)容我言清法統(tǒng),還望劍仙莫怪。”
許玄看向?qū)Ψ剑巳松駳鈨?nèi)藏,仙基隱有波動(dòng),一時(shí)若在眼前,一時(shí)又在天邊,太陰變化、共依之性凝練一身,極為不凡。
“大赤觀,許玄,見過道友,可入山一敘。”
許玄看向?qū)Ψ剑瑓s見呂觀輕輕搖頭,神色嚴(yán)肅。
“不必了,貴觀乃奉玄法統(tǒng),和我有沖,不便入內(nèi)。”
“此來是請觀主入我山中一敘,有幾位真人想見見劍仙。”
“這”
許玄一時(shí)有些沉默,自己不知這劍宗跟腳,哪里敢妄自前去,若是讓這家看出問題來,恐怕性命難保。
“該如何答?”
許玄輕聲問及天陀,這老妖的聲音幽幽響起。
“太平山是有名的正道,倒不至于難為你,拒絕也無妨,只是你先前正憂愁閉關(guān)一事,說不定可從這家身上尋來些轉(zhuǎn)機(jī)。”
許玄目光沉凝,看向前方,只道:
“不知真人是何意,可否說清些?”
呂觀面色如常,沉聲道:
“自是可以,我太平山欲理清劍脈,定下劍道源流,故而歷代都遣人出山,請世間劍仙入山一敘,前往【勝元仙碑】上留刻劍意。”
“此世新成就的筑基劍仙不過四位,【郁華】、【天樞】這二位已經(jīng)入過我太平山一趟,南海的【混溟】劍仙太遠(yuǎn),我便先來北地,請【辟劫】劍仙一趟。”
“辟劫?我可未曾起過這道號。”
許玄面上顯露出些疑惑,但心中卻安定下來,他身懷的兩道劍意,按照【洞化劍匣】所示,合則為【混劫】,分則為【混溟】和【辟劫】,如此看來,太平山果然看不出這蹊蹺。
“道友不知,此非道號,而是劍意尊名。”呂觀面色稍沉,嘆道:“當(dāng)初我山也請過沖陽劍仙,他是純正的奉玄劍脈,劍名【玄從】。”
“此番請?jiān)S觀主入山,也是欲看一看,觀主的劍道,到底是不是上承雷宮,而非奉玄。”
呂觀低低嘆了一氣,低低道:
“我山歸屬【希元】劍脈,說起來同許觀主的山門還是有些聯(lián)系,若是觀主一身劍道真?zhèn)€歸屬奉玄,那便有些麻煩,但若是雷宮,路要好走不少。”
“當(dāng)年溫劍仙前往我太平山,諸位真人欲讓他舍棄山門,在我山中修道,也可自保,只是他執(zhí)意要出世,才招致禍患。”
許玄心中了然,太平山似乎有些善意,若是此去能理清身上劍道,至少能減輕來自扶塵宗的壓力,這一道不知為何,極為忌憚奉玄劍脈的劍仙。
“既然如此,自是可去。”
許玄看向?qū)Ψ剑乃技鞭D(zhuǎn),只道:
“不知仙山在何,所去需多久?”
“我山在越地,倒是不算遠(yuǎn),乘飛舟數(shù)日便可來回。”
吳觀一笑,似乎放下心來,轉(zhuǎn)而道:
“只是歸山之前,我還需前往一趟離遼邊疆,待上月余,以觀一劍。”
“道友可欲前去?我?guī)熕銣?zhǔn),說是【越絕】劍脈存世最后一劍,即將斬出,可謂世間劍道絕景,不少劍修都會(huì)前去觀禮,【天樞】劍仙閉關(guān)突破,【郁華】劍仙卻已經(jīng)前去。”
對方言畢,許玄還在思索,天陀的聲音卻已經(jīng)響起,怪叫道:
“【越絕】,你怎沒這消息!險(xiǎn)些錯(cuò)過,必定要去邊疆,太平山什么的都無所謂,此行說不定可窺見那卷《越絕生死書》。”
“《越絕生死書》?”
“這是真正意義上的劍仙傳承,仙人所留,據(jù)傳若是得來,只要?jiǎng)Φ谰辰缱銐颍蝗粘山鸬ざ伎伞!?/p>
許玄心中一驚,這事情他分毫未知,顯然是極為隱秘的消息,呂觀肯告知自己,顯然是懷著些善意在。
“既然有這般傳承顯世,說不得真人都會(huì)出手”
“你怕什么,反正有這個(gè)太平山的小子在旁,哪家紫府失心瘋了對你們出手。”
天陀似乎非常在意這所謂的《越絕生死書》,完全不顧風(fēng)險(xiǎn),先前就是許玄拿出《太上奉玄書》,內(nèi)藏奉玄道藏,這老妖都是興致缺缺。
“既然有這等壯景,當(dāng)去一觀。”
“好,既然如此,待十日之后,我便來尋許觀主。”
呂觀言畢,行禮告別,月華涌動(dòng),其身形瞬間不見,再無蹤跡,連許玄都未察覺出異樣來。
“他修的果然是太陰,不知是何仙基?”
許玄還是第一次見著太陰仙基,這等變化之神妙還在宙辰道統(tǒng)之上,空間都未波動(dòng)分毫。
“你是燈下黑,這仙基不就是道境中那月池之變,名字都如出一轍,就叫【影娥池】。”
“如此說來,太平山可是太**統(tǒng),有這一道的果位真君在?”
許玄聞言,心中有些訝異,卻聽天陀嘿笑一聲,直道:
“怎么可能?四象的果位,除了少陰,可都空著,就是你說的那金烏楊氏,恐怕也是使了什么法子,保住個(gè)從位真君。”
“四象、祖炁之位,歷來都是仙人專屬,金丹根本不配。”
許玄正要繼續(xù)發(fā)問,卻聽天陀嘆道:
“我不多言了,這些事情不敢妄議,你且準(zhǔn)備接下來的事去。”
言畢,天陀果然沉寂,不再多言。
許玄懶得同其再談這些,轉(zhuǎn)而入天殛的大殿中,心思漸定,如今太平山肯介入,有了轉(zhuǎn)機(jī),好生利用,說不得突破紫府能更為順利。
如今最壞的情況便是人身隕落,至于龍身那邊,縱然有些麻煩,許玄自信還是能安穩(wěn)突破的。
尚光妖王是離去了,但奉焰山可不是孤零零一家,白狐和飛廉二脈都在,其中那位竊文妖王更是即將突破紫府后期,三族在南海已經(jīng)是第一等的勢力,金丹不出,誰人能擋?
唯一的變數(shù),就是東海龍宮,許玄思及此事,有些疑慮,不知道幾位龍君對南溟到底是何態(tài)度。
東瀚和南溟本來親近,后來因【歸命】龍王隕落,東華之事而交惡,許玄縱然問過天陀,這老妖也說不出什么門道,只是讓他先閉關(guān)再說。
許玄沉下心神,緩緩調(diào)息,如今還是先準(zhǔn)備同呂觀相游一事,路上順便揣測清楚幾家仙宗的意思。
赤云南摻和進(jìn)來的就是宋氏、太真、扶塵三宗,若是能理清個(gè)中關(guān)系,自有走脫之機(jī)。
至于天陀所說的什么《越絕生死書》,許玄雖有興趣,但卻不欲主動(dòng)去尋,天陀連金丹道藏都未有什么興趣,聽聞此書的消息這般激動(dòng),想來一旦出世,真君都要?jiǎng)邮郑?dāng)要謹(jǐn)慎才是。
‘越絕.不知是何等劍道?’
許玄心思沉定,周身劍意徐徐流轉(zhuǎn),攪動(dòng)殿中燭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