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照燈的光柱掃過西塔街青石板時,娜塔莎的冰鎬已經鑿進磚縫三厘米。零下十度的夜風裹挾著煤煙,在她鹿皮手套上結出霜花。耳麥里傳來的夜鶯啼鳴比預定時間早了十二秒,這意味著莫斯科郊外的密碼機出現了0.3秒的誤差——對于需要毫秒級同步的神經阻斷行動來說,足夠讓整個突擊隊變成提線木偶。
"瓦西里,調整懷表。"她的匕首在平面圖劃出鋸齒狀裂痕,刀鋒割斷的不僅是滿鐵奉天醫院的輪廓,更是關東軍"白山計劃"的神經節點。對面樓頂的鋼鐵巨物在晨星下泛著冷光,六根三十米天線塔構成的陣列,讓她想起斯大林格勒的鋼鐵洪流。塔基處堆積的干冰正在升華,白霧中跳動的藍紫色電弧,是關東軍最新型磁暴發生器的呼吸。
爆破組的三枚磁性炸彈貼著排水管道上升時,娜塔莎聽見瓦西里懷表齒輪的轉動聲。這位列寧格勒圍城戰的老兵,總會在行動前摩挲表蓋內側的焦痕——那是他妻子在圍城第273天用燃燒彈碎片刻下的生日祝福。"如果我被控制……"他重復著出發前的誓言,拇指擦過表盤上凝固的血漬,那是上次行動中戰友飛濺的腦脊液。
炸彈在塔基炸開的瞬間,整棟醫院突然亮起無數猩紅小燈。娜塔莎透過護士站的玻璃櫥窗,看見人偶般的市民正排隊走進手術室。機械臂上的鉑金絲針頭閃著寒光,刺入后頸的動作精準如瑞士鐘表。爆炸引起的震動讓最近的人偶轉過頭來,空洞的眼眶里噴出藍色電漿,那是被磁暴脈沖激活的神經突觸在燃燒。
"地下三層!"娜塔莎的PPSh-41沖鋒槍吐出火舌,7.62毫米子彈在電磁干擾中劃出醉漢般的軌跡。她甩出的磷光手雷在走廊盡頭爆炸,照亮的墻面上布滿神經節狀凸起,暗紅色液體在透明管道里脈動,宛如被剝離的**血管。瓦西里舉起的ROKS-3火焰噴射器噴出火龍,高溫讓墻壁里的金屬觸手瘋狂扭動,那些布滿銅銹的觸須上,還粘著上次實驗失敗者的皮膚組織。
"低溫!"娜塔莎扯斷消防栓的瞬間,冰柱在重力操控下刺穿主控臺面板。這是她接受"紅房子"計劃改造后的第19次實戰,植入腦干的鉑金片讓她能短暫操控簡單物體。當液氮炸彈在主機房引爆時,整棟建筑發出垂死巨獸的嘶吼,急速冷卻的金屬發出脆裂聲,如同西伯利亞寒冬的冰層崩裂。
娜塔莎看著顯示器上的腦波圖化為亂麻,突然聽見地下傳來齒輪咬合的巨響。她沖向聲源時,暗處突然亮起三道雪亮的刀光。三名身著日軍特種作戰服的士兵從陰影中閃現,他們的瞳孔泛著詭異的藍光,后頸處插著鉑金絲電極——關東軍"影武者"部隊的神經同步士兵。
"斯大林格勒的幽靈……"瓦西里端起的PTRD-41反坦克槍在電磁脈沖中熔化成鐵水,滴落的金屬液珠在地面蝕出青煙。娜塔莎甩出的鋼索纏住最近士兵的脖頸,軍靴蹬著墻面滑向控制艙。她的匕首捅進駕駛艙縫隙的剎那,看見操縱桿上結痂的人腦組織,藍紫色神經束直接連接著金屬內壁——關東軍將戰俘的腦干直接嫁接在了機械神經網上。
冰鎬劈開顱骨狀艙蓋時,六個漂浮在營養液里的"駕駛員"映入眼簾。他們被開顱的頭骨嵌滿電極,渾濁的腦脊液里漂浮著鉑合金芯片。娜塔莎突然明白松本四郎的狂言:"當哈爾濱的銅鐘敲響,整個滿洲的顱骨都將成為我們的共振腔。"
"娜塔莎!液氮罐!"瓦西里被鉑金絲纏住的尸體突然抽搐,那些銀線正從他瞳孔里長出,在晨光中編織成新的天線塔。娜塔莎咬碎最后一顆爆破膠囊,混合液氮與汞溶液的冰晶在齒間爆裂。她沖向主控臺時,看見磁暴發生器功率正在攀升,表盤指針顫抖著指向臨界值——再過37秒,整個奉天的金屬都將磁化。
暗處突然傳來百式沖鋒槍的掃射聲,7.7毫米子彈在液氮霧氣中劃出幽藍軌跡。娜塔莎翻滾著躲進控制室,看見四名日軍特種兵正在架設九七式狙擊槍。他們的軍裝浸透液氮白霜,卻行動如?!@些"影武者"隊員都經過低溫耐受訓練,皮下植入的神經電極正在抵消寒冷帶來的顫抖。
"瓦西里……"娜塔莎抓起戰友的火焰噴射器,殘余的燃料在低溫下噴出淡藍色火苗。她沖出控制室時,正撞見日軍中尉揮舞的武士刀。刀刃上的寒光倒映著她染血的顴骨,那是剛才爆炸濺射的鉑金絲劃出的傷口。
兩人的武器同時揮出?;鹧纥c燃了中尉的衣襟,武士刀卻斬斷了噴射器軟管。娜塔莎的冰鎬砸向對方手腕的瞬間,聽見自己植入體發出的過載警報——神經同步裝置正在嘗試入侵她的腦波。
"為天皇盡忠!"中尉的咆哮混著血肉焦糊味,被火焰燒毀半張臉仍繼續沖鋒。娜塔莎的匕首刺入對方咽喉時,看見更多日軍從應急通道涌出,他們的后頸電極閃著藍紫色電弧,整個醫院正在變成巨大的神經共振腔。
當液氮炸彈在主機房二次引爆時,整棟建筑發出垂死巨獸的嘶吼。娜塔莎看著顯示器上的腦波圖化為亂麻,突然聽見地下傳來齒輪咬合的巨響。她沖向聲源時,正撞見巨大的鋼鐵頭顱從地板升起,無數鉑金絲從眼眶里激射而出——但這只是日軍設置的誘餌,真正的威脅來自三十名神經同步士兵組成的包圍網。
"莫斯科的夜鶯……"瓦西里被鉑金絲纏住的尸體突然抽搐,娜塔莎的瞳孔映出他凍結在驚恐瞬間的面容。她的冰鎬劈開最后一道鐵門時,看見松本四郎正在調試磁暴發生器,那個瘋狂科學家的白大褂上,別著用戰俘頭骨制成的領針。
液氮炸彈的寒霧吞沒實驗室時,娜塔莎聽見自己植入體發出的警報聲。她最后看見的是松本四郎猙獰的笑臉,那些從發生器溢出的藍紫色電弧,正在將整棟建筑變成巨大的神經突觸。冰鎬墜地發出的脆響,與五百里外教堂銅鐘的轟鳴,在松花江冰面上共振出同一頻率的波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