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有事?”宗玄聿溫柔且?guī)е鴵?dān)心的聲音傳來。
“……”容玖玥回過神,立刻抬頭查看他的傷勢。
只見宗玄聿后背處的白衣,已被刺目的鮮血染紅。
容玖玥心頭微顫,迅速取出一粒止血丹塞入他口中,隨后冷靜地為他簡單處理傷口。
在誤傷宗玄聿的那一刻,黑衣人已然慌了神,見其傷勢不重,遂欲緊急撤退離開。
然而,憤怒的紅葉與石頭,早已和黑衣人真正廝殺,二人出手狠厲,絲毫不見手軟。
“主子!”葉琛驀地出現(xiàn),驚慌失措地大喊一聲。
趁此機(jī)會,傷痕累累的黑衣人迅速撤離現(xiàn)場。
“不必追!我送他們一份大禮!”
容玖玥一手?jǐn)堉谛玻皇炙Τ鰯?shù)根銀針,直射進(jìn)黑衣人的脖頸。
“主子……屬下該死!方才不應(yīng)該聽您的話,離開您身邊……”
“閉嘴!”宗玄聿與容玖玥,異口同聲地喝止葉琛之語。
“我沒事,小傷而已……”宗玄聿看著容玖玥,氣息略顯急促,“你怎么單獨(dú)來此深山……”
“你也閉嘴!”容玖玥冷聲打斷,須臾收回切脈的手,“我都說了你不能劇烈運(yùn)動!”
話落,她深吸一口氣,攬住宗玄聿的腰身,在其驚愕的目光中,直接將其攔腰抱起,健步如飛地往馬車奔去。
見狀,葉琛手中的長劍,砰地一聲落地,他瞠目結(jié)舌,張大嘴巴,呆愣地在風(fēng)中凌亂。
九姑娘身形纖細(xì),個(gè)頭似乎僅到主子的下巴,竟然直接抱起主子!
他沒有看錯(cuò)!是攔腰抱起!如此還能快步流星……
紅葉與石頭齊齊扶額:“……”
我的小姐誒!您的形象咋辦呀!
直至進(jìn)入郡主府的馬車內(nèi),趴在榻上的宗玄聿,才漸漸回過神。
方才……他竟是被姑娘抱上馬車……
此時(shí)他只覺得自己,如同風(fēng)爐上煮沸的茶水,渾身冒著熱氣,心跳加速至有些窒息。
宗玄聿羞赧?難當(dāng),恨不得把頭深深埋進(jìn)粉色軟枕中。
至于后背的皮外傷,他早已感覺不到一絲疼痛……
“你別捂著自個(gè)!本就呼吸困難!”
容玖玥處理好傷勢,又輕輕地幫宗玄聿翻個(gè)身,用軟枕墊在其后背,以免碰到傷口。
隨后,她迅速扯開雪白錦袍,直至露出男人白皙的胸膛。
縱然美色當(dāng)前,氛圍旖旎,但容玖玥卻神情嚴(yán)肅,目光專注。
金針在她指尖舞動,精準(zhǔn)無誤地落至穴位上,隨著她掌心拂過,發(fā)出一陣鏘鏘鳳鳴聲。
鳳凰于飛,和鳴鏘鏘,這是獨(dú)屬于容玖玥的寒氏十三針。
因男女所修心法不同,寒谷子金針之聲則是虎嘯龍吟。
“這與上次施針……似乎不同?”宗玄聿呼吸平復(fù),輕聲詢問。
不僅瞬間緩解病癥,甚至這副寒涼徹骨的身子,多了幾分暖意。
“因?yàn)槟悴〉弥匕。 比菥莲h驀地癱倒在一旁,“此乃看家本領(lǐng),一般人我才不用呢!”
說真的,她都不敢想象,若她有一副強(qiáng)健體魄,該有多厲害!
“如此是否很耗費(fèi)內(nèi)力?”宗玄聿微微轉(zhuǎn)動身體,憂心地詢問。
“還好……”容玖玥抬眸間,話語戛然而止。
一張狹窄的單人榻上,衣衫凌亂的貌美男人,正衣襟大開,瓷白的肌膚上泛著緋紅。
一位身穿灰襖、烏發(fā)高束、未施粉黛亦難掩絕世容顏的姑娘,懶懶地躺在男人身側(cè)。
這一瞬間,二人四目相對,手臂甚至緊緊相依。
馬車內(nèi)彌漫著曖昧的旖旎氣息,絲絲縷縷地向外擴(kuò)散。
這幅畫面,乍看之下,甚至有些像“事后”的溫情……
宗玄聿深情地凝視著容玖玥,眸中的柔情與愛意,此刻幾難掩藏,仿佛要把她融化。
容玖玥似是受到了狐仙的蠱惑,她鬼迷心竅地抬起手,替宗玄聿順了順垂下的長發(fā)。
“主子!”就在這時(shí),葉琛終是忍不住急切出聲。
“啪嗒!”曖昧氛圍瞬間破碎。
容玖玥噌的一下起身,面不改色地拔出金針,隨手扯過毛毯,將宗玄聿蓋得嚴(yán)嚴(yán)實(shí)實(shí)。
緊接著,她掀開馬車帷簾,輕快地跳下馬車。
“護(hù)國公無事!我去洗個(gè)手!”
丟下這幾個(gè)字,她便如疾風(fēng)般沖向?qū)γ娴男∠?/p>
葉琛呆呆地點(diǎn)點(diǎn)頭,正欲上前掀開帷簾看看主子。
突然,一道飽含怒氣又帶著幾分壓抑的聲音,自馬車?yán)飩鞒鰜怼?/p>
“葉琛,立刻消失!”
“……”葉琛一臉茫然,但只能順從地躲至遠(yuǎn)處守護(hù)。
主子應(yīng)是不好意思吧……畢竟八尺男兒被小姑娘抱著!
葉琛越想越覺得如此……
宗玄聿裹著毛毯,小榻上處處彌漫著女子的馨香。他只覺得,心疾似乎又要復(fù)發(fā)了。
無奈之下,他只能默念靜心咒……
然而此時(shí),容玖玥正在溪流旁,看著水中的倒影,怔怔不言語。
“小姐,你是怎么啦?”紅葉意味深長地詢問。
容玖玥緩緩起身,雙手合十,一副四大皆空之圣人模樣。
“觀自在菩薩,行深般若波羅蜜多時(shí),照見五蘊(yùn)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紅葉:“???”
“施主,善哉善哉!”言罷,容玖玥負(fù)手悠哉地離去。
經(jīng)過方才短暫思考,她終于總結(jié)出了原因——美色誤人!
夕陽西下,馬車終于緩緩駛離,朝著城中而去。
紅葉與石頭一同駕駛馬車,葉琛則策馬在側(cè)。
而此時(shí)馬車內(nèi)的兩個(gè)人,氣氛似乎有些怪異。
宗玄聿衣裳整齊,端坐右側(cè),身邊的幾案上,擺放著熱茶與糕點(diǎn)。
他不時(shí)側(cè)首看向沉默的女子。
自方才回來后,容玖玥再未與他說過一句話,只靜靜地垂眸而坐,臉上也無甚表情。
他知道,是自己的心逾越了……
“對不起……”
“宗玄聿……”
此時(shí),宗玄聿與容玖玥,二人不約而同地開口。
宗玄聿聽到這一聲直呼其名,非但未覺著冒犯,反而心生歡喜。
“嗯,我在,你想說什么?”他的聲音難掩愉悅,臉上笑意盈盈。
“你方才想說什么?好端端地為何說對不起?”容玖玥輕言,“反倒是我要說抱歉呢……”
“你應(yīng)能感覺到,黑衣人并不想取我們性命……我提前知曉,卻害你白白受了一劍。”她蔫蔫道。
宗玄聿微微頷首,“當(dāng)劍尖刺入我身體之時(shí),刺客明顯一顫,急欲收回手上力道。”
“只是那一瞬間,我沒有多想,深怕你會再次受傷……我是不是擾亂了你的計(jì)劃?”
聞言,容玖玥心中酸澀,尤其看到他臉上歉意時(shí),更覺得喉嚨像被什么東西堵住一樣。
“我沒有計(jì)劃……只是胡鬧……你又怎會擾亂呢?”
此次她著實(shí)是百無聊賴,才會配合太子演這出戲。
畢竟有長姐與侯府在,太子無論如何也不會真正下手,她亦然。
“那便好……”宗玄聿松了口氣,“只是刀劍無眼,萬事總有疏忽,還是莫要以身犯險(xiǎn)。”
容玖玥驀地探身向前,凝視著他溫柔而深邃的眼眸,四目相對,仿若世間唯余二人。
“宗玄聿,你是不是喜歡我啊?”
姑娘家無一絲羞澀,就這般直截了當(dāng)?shù)貑柍隹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