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大手猶如玩具一樣抓住的李偵迅速地被拉入了“鬼門關(guān)”之中。
速度最快的赤眼蝙蝠怪叫幾聲,撞入了鬼門關(guān),直直地撞在了那只大手上,被另一只手給抓在了手心中。
“鬼門關(guān)”之中陰氣涌動,遮住了外面眾人的視線。
就在王家?guī)兹诉€沒有回過神來時,那只大手再次出現(xiàn),抓住了一個王家年輕人。
在那人的慘叫聲中,那只大手把人給拉入了“鬼門關(guān)”中。
粗獷中年人臉色再變。
退到方信忠身旁,他憤怒地看向方信忠:“你要對我們出手?”
注視著“鬼門關(guān)”的方信忠微微搖頭:“我只能借助這里的特殊氣息,召喚幽冥之地,而無法控制里面的存在,要是我能控制里面的存在,還需要布局做什么?”
“你們王家的年輕人之所以被一起帶走,只是因?yàn)樗隽耸裁词拢挖じY(jié)有因果,惹得冥府厭惡罷了?!?/p>
粗獷中年人勉強(qiáng)接受了這種說法。
他又看向逐漸隱沒的鬼門關(guān):“那個人……得罪了冥府?”
方信忠點(diǎn)頭道:“雖然不知道他和冥府有什么恩怨,但是我能算出他和冥府有很大的因果,你看,冥府一出現(xiàn),針對的就是他。”
粗獷中年人似隨口道:“方先生是有備而來?連幽冥旗這種東西都隨身帶在了身上?!?/p>
所謂的“幽冥旗”是為召喚出地府而事先準(zhǔn)備好的刻有相關(guān)符咒的旗幟。
方信忠這時候拿出這東西,顯然是在事先就有所準(zhǔn)備。
而且,他們王家那些人的死顯然也在方信忠的計算之內(nèi)。
這讓粗獷中年男人心頭憋悶。
但是他又不得不承認(rèn),方忠信在這事上做得很好,廢物利用一般使用了幾具尸體,便一舉把那個可怕的家伙送入了陰間。
當(dāng)那只大手出現(xiàn)的剎那,粗獷中年男人只覺自己如墜冰窟,渾身僵直無法動彈。
連那些被召喚出來的僵尸也一樣,僵立在了原地,就像看到了天敵一樣。
那種威勢,恐怕要傳說中的毛僵才能抗衡。
那人雖然邪異,被抓到陰間后,恐怕再也沒有機(jī)會返回陽間,用簡單點(diǎn)話說,那就是死了。
粗獷中年男人對方忠信更為忌憚。
此人出生神秘,不僅精通卜算之道,而且心思深沉,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不過粗獷中年男人現(xiàn)在也沒有太過懼怕方忠信。
其人使用的這種招數(shù)顯然只能用來對付特定的人物,而且短時間內(nèi)肯定不能再施展第二次。
方忠信毫不在意地笑道:“我有沒有準(zhǔn)備不重要,我為什么而來也不重要,現(xiàn)在重要的是,你們王家付出了代價,又能得到什么?!?/p>
粗獷中年人不再說話。
他的目光掃過發(fā)狂的鬼胎以及女妖,心頭不受控制加快。
要是能把這些鬼物都變成他們王家的東西,那么他們東陽王家肯定能夠重回巔峰。
在南方,長山已經(jīng)衰落,他們王家正可趁勢崛起,成為南方最頂尖的勢力。
那么,現(xiàn)在付出的代價都是值得的。
地下的裂縫逐漸合攏,眾多鬼物慘叫著被拖回了地下。
那座“鬼門關(guān)”逐漸變成了虛影。
大勢已定……
粗獷中年人正要想辦法去處理鬼胎,忽然聽到了一陣若有若無的誦經(jīng)聲。
他猛然轉(zhuǎn)頭,看向那座“鬼門關(guān)”。
仿佛有一尊高僧正在“鬼門關(guān)”內(nèi)誦念佛經(jīng)。
圣潔的佛光把里面都染成了明黃色。
與此同時,怪異扭曲的“吱吱”聲從“鬼門關(guān)”內(nèi)傳出。
三個龐大的陰影出現(xiàn)在了佛光之中,使得佛光都帶上了一些邪氣。
“下次……你不會……再有這種……好運(yùn)……”
一聲震耳欲聾的聲音傳出,那座“鬼門關(guān)”與陰氣同時破碎。
誦經(jīng)聲從虛無之中降臨到了人間,又迅速地消散。
一個人影攜帶著可怕的邪氣從陰氣之中緩緩走出。
那人四處的陰氣像是受到了什么擾動一般,隨著那人的前行變得扭曲起來。
竟然有人逃出了“鬼門關(guān)”?!
這到底是什么樣的人物?!
看到這一幕的粗獷中年男人立時意識到了一件事,那就是他們王家要完了!
方忠信得出的卦象為什么與現(xiàn)實(shí)是相反的?
難道……方忠信想要害王家?
可是,和王家合作過不少次的方忠信為什么要害王家?
臉色猙獰的粗獷中年男人猛地轉(zhuǎn)頭,看向了方信忠。
“方先生……”
“逃?!?/p>
“你……”
“快逃!”
粗獷中年男人以吃人的目光瞪著方忠信,呼吸越來越急促。
但他是個有決斷的人物,生生克制住了自己心中的殺念,轉(zhuǎn)身就跑。
一聲怪叫從身后傳來。
粗獷中年男人心頭猛跳,一回頭便看見那只雙翼變得破破爛爛,正以不正常姿勢揮動著的蝙蝠撲向了自己。
要是能夠提前進(jìn)行準(zhǔn)備,他也許能夠多活一陣。
但是現(xiàn)在心氣已失,他選擇的是避開那只蝙蝠,向側(cè)面一滾,沒想到被從天而降的腐貓砸了一臉。
他慌忙地推開那只貓,便被赤眼蝙蝠撲到了臉上。
男人發(fā)出一陣慘叫,在地上不斷地哀嚎打滾。
小鬼抓起貓,站在不遠(yuǎn)處看著男人的慘狀。
王家來了七個人,現(xiàn)在站著的就只有那個神色憔悴的中年男人。
他想要跑,但看著粗獷中年人的下場,他知道自己要是跑了肯定會死得更快,所以站在了原地沒有動彈。
一具被吸血僵尸給咬得不成樣子的女尸一瘸一拐地走到了男人的身后。
陰氣逐漸散去,這臉色變得異常蒼白的男人逐漸看到了從“鬼門關(guān)”內(nèi)回來的李偵。
此時的李偵的腦袋上多了一個恐怖的窟窿,在窟窿的一側(cè),小半邊頭骨幾乎被掀開,鮮血夾雜著白色的粘液從他的腦袋上不斷地流出。
透過腦袋上的孔洞,可以清楚地看見他里面的腦組織。
不止是腦袋,被大手粗暴地抓過之后,他的肩膀與雙腿都變得有些畸形,但隨著他的行走,那些畸形傷勢在他的軀體的不斷地蠕動下逐漸好轉(zhuǎn),使他的走路姿勢越來越正常。
按理說,被傷到這個程度的人不說必死無疑,至少也失去了行動能力,可是李偵卻行動如常。
跟在他身后的陰影不斷地蠕動著。
三大邪魔時而分開,時而聚成一體,形成一個怪異的組合體,看起來十分的可怕。
李偵身上的每一寸血肉都逐漸蠕動起來,氣勢變得更為邪異。
在他經(jīng)過的地方,地面之上的草木,與裂縫之中的惡鬼的手臂都扭曲成了浮腫的怪物。
李偵沉默著走到了那個站著的憔悴的中年人的身前。
神色憔悴的中年男人駭然發(fā)現(xiàn),自己全身的血肉都隨著李偵的靠近而變得扭曲起來。
眨眼之間,他就失去了對自己身軀的控制,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骨骼和血肉不斷地扭動,畸變,甚至在摩擦之間發(fā)出了怪異的“吱吱”聲。
這種感覺極為可怕。
看著李偵,他咬牙道:“你殺了我兒子,我想要報仇,那是……是天經(jīng)地義的事情!”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要說那么一句話,也許僅是為了壯膽,又也許是為了引起對方的同情,讓對方繞過自己一命。
這種可能性雖然渺茫,但是也不是完全沒有。
說完之后,他也沒有坐以待斃。
這男人忽然扭頭,向著身旁的那具僵尸噴出一大口鮮血,以顫巍巍的右手食指做筆,迅速地在僵尸的臉上畫了一道血色的符箓。
尸氣變得更為濃郁的僵尸向李偵撲去。
一直在協(xié)助鬼胎和女妖的麻將鬼忽然出現(xiàn)在了僵尸的身后,從后面抱住了這具僵尸。
走上前的李偵用衣袖擦掉了這具僵尸臉上的符箓,又順手把僵尸額頭上的紅痣一起抹去。
僵尸的狀態(tài)變得萎靡起來。
但是僅僅片刻時間,它就再次發(fā)狂。
這次沖向的不是李偵,而是那個操控他的中年男人。
在強(qiáng)烈的怨氣的支配下,僵尸把措不及防的男人撲倒在地,一口咬在了男人的脖子上。
要是在平時,男人有很多種辦法對付這只僵尸,但是在這時他卻像個普通人一樣發(fā)出了無助的慘叫。
“有趣……自己煉制的僵尸最恨的卻是自己,這里面肯定有很多故事?!?/p>
李偵的臉上露出了笑意,與他血絲密布的雙眼與頭上巨大的傷口放在一起,顯得格外的猙獰。
“那是他的妻子,也是被你殺死的那個王家年輕人的母親?!庇袀€聲音忽然說道,“在得知自己獨(dú)子被殺,正值怨氣最強(qiáng)的時候被自己的丈夫親手煉制成了僵尸,她最怨恨的自然是那個男人。”
李偵轉(zhuǎn)頭看向說話的方忠信。
“你不逃?”
“逃得掉嗎?”方忠信臉上的微笑一點(diǎn)點(diǎn)地消失,“沒想到,你在這種情況下竟然還能活著,世上似乎不應(yīng)該產(chǎn)生你這樣的人……”
李偵走到方忠信面前,向方忠信伸出了右手。
沒有做出任何反抗舉動的方忠信忽然說道:“你學(xué)的果然是長山法……”
聽到這話,李偵的手絲毫沒有停下。
一根鐵簽出現(xiàn)在方忠信的手中。
他的右手一轉(zhuǎn),以鐵簽刺向李偵的腹部。
李偵以自己的右手抓住了鐵簽。
右手被刺穿,但是他卻沒有感受到太大的痛苦。
手腕發(fā)力,他把方忠信壓得跪倒在地。
在李偵強(qiáng)大的邪氣的影響下,方忠信的手臂上的血肉都變得扭曲起來。
一條條肌肉像是活過來了一般在他的皮膚下不斷地攢動。
這種扭曲從他的手臂開始,向他的身上不斷地蔓延,短短時間,方忠信就變成了一個全身鼓脹的怪物。
方忠信的臉上卻擠出了笑容:“我的卦象沒有算錯,過程雖然危險,但是結(jié)果……是好的,我要的結(jié)果……沒有變?!?/p>
“你身上的陽氣不知道為什么散失了大半,去了一趟鬼門關(guān)……你身上的……這點(diǎn)陽氣無法支撐你長時間在陽間活動,很快就會散盡?!?/p>
“你馬上就會成為一具活尸,你的魂魄會成為孤魂野鬼。”
“陰間不會放過你,你……仙道已斷,連鬼都做不成,是真正的上天無路,入地?zé)o門!”
“你和我有恩怨?”李偵雙眼的血絲更多,神情卻越加冷靜。
和他的預(yù)感差不多,這第三劫不是死劫但是付出代價不小。
這人說的話沒錯。
他看起來沒有什么大礙,其實(shí)正在變成一具活尸。
李偵能夠清晰地感知到,自己的心臟的跳動卻越來越微弱。
他現(xiàn)在能走能跳,只不過是靠著強(qiáng)大的元神強(qiáng)行撐著自己去活動。
意識內(nèi)時而恍惚一陣,好像元神隨時都會飛出肉身的感覺便是對李偵狀態(tài)的警告。
這人召喚與地府相關(guān)的存在,利用地府與他的因果直接來毀壞他的肉身,正是最克制他的方式。
就算李偵的腦袋沒有被刺破,被抓入那個不知道是真是假的“鬼門關(guān)”的特殊環(huán)境之中,他體內(nèi)的那點(diǎn)陽氣也會散盡。
這絕不是巧合。
腦中一陣跳動,更多的液體沿著傷口不斷流出,讓李偵心中的不適感更為強(qiáng)烈。
即使到了這個時候,他也沒有失去理智,反而變得更為冷靜,以至于讓他看起來十分的冷漠。
方信忠的雙膝都跪在了地上,臉上的笑容依然沒有消失:“吳啟元準(zhǔn)備了你這個后手,很聰明……誰都不會看著你走到……那一步,吳啟元沒有任何機(jī)會,而你也沒有任何機(jī)會?!?/p>
“沒有誰愿意看到長山出現(xiàn)一個走上羽化之路的人,沒有人希望再看到一個吳啟元出現(xiàn),你不會成功的……”
李偵盡力壓制心頭的暴躁:“吳啟元,長山……你們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這男人把他與吳啟元和長山聯(lián)系在一起,自認(rèn)為看破了他的底細(xì),卻不知道他走到這一步靠的不是長山。
李偵下意識地想起了他帶回去的那本法卷的下冊。
這人來這里找到他,和那本書有關(guān)?
在他身上,能和吳啟元扯到一起的,也只有那本書。
那么一說,他倒有些小瞧了那本書的重要性。
方信忠說道:“誤會?沒有吳啟元,你怎么能夠……走到這一步?”
“他的遺留最后也到了你的手上……他想另辟蹊徑,可惜……你的路已斷,你……沒有后路了,長山這條路徑是走不通的?!?/p>
“你是什么人?”李偵的神情變得有些不耐煩。
方信忠“呵”了一聲,卻沒有說話。
李偵再也無法壓制自己的暴怒。
抱著腐貓的小鬼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出現(xiàn)在陸貞的身旁,看了眼方信忠,他把手中的腐貓拋出。
這貓對李偵更為懼怕,落地之后,渾身都在瑟瑟發(fā)抖。
一點(diǎn)也不敢耽擱,它一口咬在了方信忠的的大腿上,從方信忠的腿上撕下了一大塊血肉。
李偵面無表情地看著發(fā)出慘叫的方信忠。
方信忠的臉色變得更為蒼白,額頭上冒出了一層密集的冷汗,但他還是沒有說話。
腐貓繼續(xù)在方信忠的腿上咬下。
“下次,你不會再有那么好的運(yùn)氣……”方信忠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詭異的微笑,忽然從嘴里吐出一大口血液。
他的臉色迅速地染上了一層紫色,眨眼就變成了氣息奄奄的模樣。
這是中毒的征兆。
李偵清醒地做出了判斷。
忽然間,地面裂開,一只褐色的手掌從彌漫著陰氣裂縫中探出,穿過方忠信的肉身,一把抓住了方信忠的魂魄,意圖將方信忠的魂魄拉入地下。
“找死!”
李偵猛然抽出棕櫚葉鞭,一鞭抽在那只手掌上。
從裂縫之中傳來一聲慘叫,那只手也隨之一松。
李偵繼而連續(xù)幾鞭抽在了方忠信的魂魄上。
方忠信的魂魄上的那張模糊的臉上終于出現(xiàn)了恐慌。
“你……這是什么法器?!”
從裂縫中伸出的那只手向上,再度抓住了方忠信的魂魄。
把棕櫚葉鞭放到地上,李偵一腳踩住棕櫚葉鞭的一頭,使棕櫚葉鞭與地下的那只形成了僵持。
棕櫚葉鞭的末端開始斷裂。
方信忠的大半魂體都被拖入了陰氣之中。
李偵從自己的懷里拿出那本大日如來真經(jīng),將其打開,便有一張靈符輕飄飄地落進(jìn)了裂縫之中。
這是李偵剩下的唯一的一張靈符,其余的靈符都已經(jīng)在鬼門關(guān)內(nèi)用掉,否則他不可能那么快闖出那個“鬼門關(guān)”
佛光閃爍。
感受到了灼燒感的李偵本能地?fù)踝×俗约旱碾p眼。
從裂縫中傳出一聲痛苦的嘶吼。
下面的陰氣向四處散開。
裂縫緩緩合攏。
棕櫚葉鞭趁機(jī)徹底地吞噬了方信忠的魂魄。
一幕模糊的畫面在李偵的腦中閃過。
李偵現(xiàn)在沒有時間關(guān)注這個。
他迅速地從趕來的女妖的背后拿出了那個肉質(zhì)邪魔像。
在李偵念出咒語的瞬間,一縷特殊的陰氣從地面涌出,被邪魔像吸入了口鼻之中。
李偵抽出真經(jīng)里面的那張紙,將其平鋪在邪魔像前。
以手在裂縫中沾了一些泥土,他迅速地在那張紙上畫了一個模糊的人形。
隨著李偵誦出的咒語,邪魔像把縷陰氣吐出,使其融入了李偵所畫的人形上。
念了幾句咒語,李偵把紙張合攏,塞回了真經(jīng)之中。
對方的氣息已經(jīng)保留,他隨時都可以報復(fù)那個東西,但是現(xiàn)在不是合適的時間。
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