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日航亭大湯內(nèi)。

月光穿透竹簾縫隙，伏見鹿浸泡在乳白色湯池中。

臨近預(yù)約時間，溫泉館還十分貼心地打電話，提醒伏見鹿包間已經(jīng)清理干凈，詢問他們何時到場。源玉子沒辦法裝聾作啞，她懷著忐忑的心情，帶著泳衣和伏見君前往溫泉館。

深夜場很冷清，男女浴室只有幾名準(zhǔn)備離開的旅客。伏見鹿率先洗完澡，猶豫再三，還是換了條泳褲，這才泡進(jìn)湯池里。

源玉子裹著浴袍，在門外踟躕。

人影投映在滑軌門的唐紙上，伏見鹿把她的小動作看得一清二楚。他等了半天，不見源玉子開門，隨口詢問道：

“要幫忙嗎？”

“不、不用……”

源玉子一咬牙，拉開滑軌門。

她頭發(fā)濕漉漉的，發(fā)尾粘連在白皙的肌膚上，脖頸修長，鎖骨精致，或許是洗過澡的緣故，她的臉頰透著一股水嫩的紅暈。

“你、你別看我啊。”源玉子緊緊攥著浴巾，從鎖骨往下圍得嚴(yán)嚴(yán)實實。

伏見鹿暗中腹誹，攏共就他們倆人，他不看源玉子，還能看誰？況且，這家伙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他還不惜得看呢！

換做他上一世，女生來泡溫泉，至少要拍八百張照片，才不會在意有沒有人看，接著從八百張照片中精挑細(xì)選出一張，精心p圖，和其它照片一起湊成九宮格，美美地發(fā)朋友圈……

又不是沒穿泳衣，有什么好害羞的？

伏見鹿轉(zhuǎn)念一想，這家伙好歹是大家閨秀，可能家教森嚴(yán)，心理上不適應(yīng)，他干脆轉(zhuǎn)過身，趴在溫泉外沿，以示君子坦蕩蕩。

見狀，源玉子深呼吸，褪下最后一層織物。

浴巾滑落的剎那，竹筒添水器恰好‘咚’地叩響。白霧繚繞間，她像被驚動的貍花貓，怯生生地伸出腳趾，試探了一下水溫，這才慢慢步入湯池中。

伏見鹿聽到水聲，誤以為源玉子已經(jīng)下了湯泉，他下意識回過頭，卻看到了一幕絕景。

竹影斑駁，蒸汽氤氳，水面漂浮的檜木托盤盛著冰鎮(zhèn)青梅酒。

少女身穿藍(lán)白死庫水，池水沒過絕對領(lǐng)域，泳衣貼在小腹的馬甲線上，勾勒出身體每一寸的曲線——伏見鹿收回先前的看法，這家伙還是有臀的。

“你干嘛偷看！”

源玉子縮進(jìn)湯池，水花飛濺，她只露出半張臉，面前咕嚕咕嚕冒泡。

伏見鹿目光落在她頭頂，呆毛被打濕了，支棱不起來。

“這里是溫泉湯池，又不是更衣室，什么偷看不偷看的。再說了，在警校不是上過溺水急救課嗎？這有什么值得大驚小怪的。”

他振振有詞，背靠外沿的石塊，表示他就樂意這么攤著，這姿勢泡溫泉最舒服。

“這完全是兩碼事啊！”

源玉子略微浮出水面，小聲爭辯了一句。

在學(xué)校上課穿的是急救制服，黑色防水布料，板板正正的，什么都看不出來；但現(xiàn)在她穿的是死庫水，高中時的泳衣，那時候男女是分開游泳的，根本不會和異性碰面。

兩人隔著四五米的安全距離，爭吵兩句后，忽然莫名安靜下來。

伏見鹿看了一眼，也就沒再多看了，畢竟盯著女生也不禮貌。他將小毛巾折迭起來，頂在額頭上，仰頭望月，享受溫泉浸潤身體。

源玉子可沒有這種閑情雅致，她縮在湯池邊，保持著王八冒頭的姿勢，一聲不吭。

嗯，就是在正兒八經(jīng)的泡溫泉。

閑來無事，源玉子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她自娛自樂，在水下張開雙臂，猛地向前一推，水面一陣波紋蕩漾，向伏見鹿擴(kuò)散過去。

「秘技·水波震蕩之術(shù)！」

伏見鹿并未注意她的小動作，依舊保持著李白望月的姿勢，一動不動，就跟死了一樣。

可惡，竟然毫發(fā)無傷么？鹿頭怪還是太強(qiáng)了……

源玉子再次王八下潛，只剩一雙眼睛露在外面。她決定先行防守，雙手掐訣施展忍術(shù)，幻想自己展開了絕對防御，她和伏見君之間已經(jīng)橫亙了一面無形的墻壁。

「忍術(shù)·霧鎖連墻！」

……

伏見鹿沒興趣喝源玉子的洗澡水，泡了二十來分鐘，就準(zhǔn)備回去了。

他站起身時，源玉子驚呼一聲，用小手捂住了眼睛，從指縫里偷看，見他穿著泳褲，還用浴巾擋住了身體，這才松了口氣，假裝若無其事，放下小手繼續(xù)視奸。

“別泡太久了，小心暈在水池。”

伏見鹿隨口叮囑了一句，裹上浴巾，輕松突破絕對防御，拉開滑軌門離開。

見狀，源玉子也準(zhǔn)備開溜。

她雙手撐著水池邊緣，正準(zhǔn)備來個火箭式出浴，不料腳踝在水下被什么東西勾住了。

是竹制排水口的鏈子？

還是什么其它異物……

源玉子甩了甩腳，沒能甩掉，依舊有什么東西勾著她。猶豫片刻后，她深呼吸，扎下水面，伸手摸索著。

在溫泉里不能睜眼，倒不是因為有硫磺，主要是水溫太高，容易灼傷眼球。

她憋氣摸了半天，確實摸到了鏈子，不知道是怎么勾在腳踝上的，折騰了一陣沒能解開。

溫泉池水位不深，淹不死人；但也不淺，至少沒過了她的胸口。

正當(dāng)源玉子準(zhǔn)備上浮水面時，隱約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接著一對有力的胳膊將她從水池里抱了出來，她背后抵住了結(jié)實的胸膛，下意識向后仰頭，正好對上伏見鹿俯視的目光。

四目相對，氣氛旖旎。

隔著輕薄的布料，能感受到對方的體溫。

‘咚’的一聲，掛在源玉子腳踝的鏈子滑落，墜入水中。

伏見鹿雙手插在她腋下，感覺很軟，她體重很輕，抱著毫不費力。趁著源玉子還沒回過神來，他當(dāng)即解釋道：“我以為你溺水了。”

從伏見鹿的視角來看，剛才的那一幕相當(dāng)恐怖——水面散開一團(tuán)黑發(fā)，正咕嚕咕嚕冒泡，源玉子在水底下掙扎著，看樣子馬上就要死翹翹了。

源玉子小臉被燙紅了，眼睫毛掛著水珠，她慢慢地撅起了小嘴，不安地掙扎了一下：“快、快放我下來！”

伏見鹿正準(zhǔn)備松手，指尖傳來的觸覺很光滑，他彎腰輕輕將源玉子放下，隨口說道：“你怎么沒有腋毛啊……”

啪。

源玉子應(yīng)激了，一耳光甩在了他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