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地底空間遠(yuǎn)比想象中開闊，穹頂鑲嵌著天然的熒光石，照亮了眼前的環(huán)形祭壇。

祭壇中央擺放著一座三層青銅鼎，鼎身刻著“燭龍銜燭照八荒”的銘文，鼎中卻空無一物。

蘇璃繞著祭壇走了半圈，突然發(fā)現(xiàn)鼎足處刻著三行小字：“以血為引，以魂為秤，以心為燈”。

“光曜靈紋之心是星辰之魂的容器?！笔挸幍凝埿斡∮浲蝗话l(fā)燙，一段不屬于他的記憶涌入腦?！獱T龍?jiān)宰陨砭獮橐?，將暴走的光曜靈紋封入鼎中，“但現(xiàn)在鼎是空的……難道靈紋之心已經(jīng)被取走？”

話音未落，祭壇四周的石壁突然翻轉(zhuǎn)，露出隱藏的通道。

通道深處傳來鎖鏈拖地的聲響，緊接著，一個身披黑袍的身影緩步走出，兜帽下露出的手腕上纏繞著熟悉的噬星絲——正是幽冥谷中逸出的黑影。

“星垣閣的余孽，果然來了?！焙谟暗穆曇粝袷莾蓧K碎石摩擦，“可惜光曜靈紋之心早已落入我主手中。你們以為毀掉逆命鐘就能阻止天命？太天真了?！?/p>

他抬手一揮，通道兩側(cè)涌出無數(shù)傀儡，這些傀儡的面容竟與蕭硯在幽冥谷見過的生魂一模一樣，只是眼中多了血色星紋。

蘇璃握緊生之靈紋，卻發(fā)現(xiàn)綠光在接觸傀儡的瞬間被吞噬：“它們被死之氣侵蝕，生之靈蘊(yùn)無法凈化！”蕭硯的五行靈紋剛凝聚成形，就被黑影拋出的鎖鏈纏住手腕，鎖鏈上的倒刺刺入皮膚，竟在吸收他的星辰之力。

“燭龍的印記……真是意外之喜?！焙谟暗亩得被洌冻霭霃埜癄€的面孔——左臉竟是云淵子的模樣，右臉則是陌生的巫族圖騰，“當(dāng)年閣主將我封印在逆命鐘內(nèi)，如今借這副殘軀重生，正好拿你們的靈紋之心祭旗?！?/p>

蕭硯這才驚覺，黑影竟是云淵子的殘魂與逆命鐘碎片融合的產(chǎn)物。

他強(qiáng)運(yùn)星辰之力，龍形印記突然化作實(shí)質(zhì)，在掌心凝聚成一把光劍：“你以為吞噬靈紋就能掌控天命？真正的天命……”光劍斬?cái)噫i鏈的瞬間，他突然福至心靈，將星辰之力注入青銅鼎，“是守護(hù)該守護(hù)的，放手該放手的！”

鼎身突然發(fā)出萬丈光芒，那些被吞噬的生魂傀儡在光芒中紛紛驚醒，他們眼中的血色星紋逐漸消退，化作點(diǎn)點(diǎn)星光匯入鼎中。

黑影發(fā)出不甘的嘶吼，化作黑霧遁入通道深處，臨走前留下一句警告：“暗溟靈紋之心就在天璣盟總部，你們敢來取嗎？”

蘇璃扶起蕭硯，看著他腕間正在愈合的傷口：“他故意透露暗溟靈紋的下落，顯然是陷阱?！?/p>

蕭硯凝視著青銅鼎中逐漸成型的光繭，那是光曜靈紋之心殘留的力量：“但我們別無選擇。你看這鼎中的星軌……”光繭表面浮現(xiàn)出與逆命鐘相同的符文，“生死靈紋已經(jīng)共鳴，暗溟靈紋若再落入他們手中，整個平衡將徹底崩塌。”

祭壇突然震動，穹頂?shù)臒晒馐_始重組，拼出一幅完整的星圖。

蘇璃指著星圖邊緣的異常亮點(diǎn)：“那是……天璣盟總部的位置？但根據(jù)古籍記載，那里只是片荒蕪的沙漠。”蕭硯取出測星盤，銅盤突然崩裂，露出夾層中母親的留言：“沙海之下，另有乾坤。切記，暗溟靈紋需以暗影為引，切勿輕信所見。”

通道外傳來七煞殿追兵的腳步聲，蕭硯將光繭收入懷中，牽起蘇璃的手走向祭壇后方的密道：“無論前方是沙海還是深淵，我們一起走?！泵艿辣M頭是片地下湖，湖水清澈見底，倒映著上方星圖的反轉(zhuǎn)影像——原本明亮的星辰在此處化作暗點(diǎn)，而暗點(diǎn)周圍卻環(huán)繞著微弱的光芒。

“這是……陰陽反照之象?！碧K璃觸摸水面，生之靈蘊(yùn)在接觸倒影的瞬間化作黑色，“暗溟靈紋之心掌控暗影，卻并非純陰之力。或許……”她望向蕭硯腕間的龍形印記，“你身上那位前輩的星辰之火能平衡明暗?！?/p>

蕭硯還未及回應(yīng)，湖面突然沸騰，一條由暗影凝聚的巨蟒破水而出，蟒口中銜著半塊令牌，牌面上刻著“天璣令”三字。

巨蟒的瞳孔中映出兩人的身影，卻沒有攻擊的意圖，反而將令牌吐在蕭硯腳下，隨即沉入湖底消失不見。

“這是……巫族的守護(hù)靈？”蘇璃拾起令牌，發(fā)現(xiàn)背面刻著與青銅鼎相同的燭龍紋，“或許當(dāng)年巫族與星垣閣曾有約定，如今靈紋現(xiàn)世，守護(hù)靈才會現(xiàn)身?！笔挸廃c(diǎn)頭，將令牌收入儲物袋，湖面上突然浮現(xiàn)出一行由光點(diǎn)組成的字：“沙海尋幽，切記三戒：目不視邪，口不言妄，心不藏私?！?/p>

當(dāng)他們順著密道爬出地面時，眼前已是一片廣袤的沙漠。

夕陽西下，沙丘的輪廓被染成血色，遠(yuǎn)處隱約可見斷壁殘?jiān)瑪鄩ι系膱D騰與幽冥谷的巫族遺跡如出一轍。

蘇璃的靈蘊(yùn)印記突然指向東南方，那里有片看似平靜的沙湖，湖面卻沒有倒映任何東西。

“小心，那是幻沙之湖?！笔挸幦〕鰞H剩的星軌羅盤，指針在接近湖泊時瘋狂旋轉(zhuǎn)，“傳說踏入湖中的人會被吸入記憶迷宮，永遠(yuǎn)困在自己的執(zhí)念里。”話音未落，湖面上突然浮現(xiàn)出兩人最珍視的畫面——星垣閣重立山門，雪靈宗百花齊放，而他們并肩站在閣前，看著弟子們在星辰下修煉。

蘇璃的指尖幾乎觸到水面，蕭硯突然拉住她：“還記得湖底的警告嗎？目不視邪。”他強(qiáng)行移開目光，從懷中取出光繭，光繭的光芒在沙地上投射出真實(shí)的星軌，“跟著光芒走，不要被幻象迷惑?！?/p>

兩人閉著一只眼前行，憑借單眼的視角突破幻象，終于在子夜時分抵達(dá)沙湖中心。

湖底的沙子自動裂開，露出通往地下宮殿的入口，入口上方刻著最后一副楹聯(lián)：“明晦相生，星墟藏盡千年秘”，卻少了一批。

“或許少的那一批需要我們自己來補(bǔ)?！碧K璃輕聲說，生之靈蘊(yùn)與蕭硯的星辰之力同時注入入口，地面轟然開啟，露出一座由暗影與星光交織而成的宮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