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陳清音要回廠里，被周梅花攔住。

“天都這么晚了，就睡在這吧。”

陳清音以前也經常在周梅花這留宿，沒有多推辭，就從善如流了。

周梅花照例讓她睡石小珊的房間。

隔壁就住著石小軍。

他們之間只隔著一堵墻。

好像，他都能聽到清音的呼吸聲。

石小軍一直瞪著眼睛到天快亮了，才迷迷糊糊睡著。

結果還沒睡過去多久，就被周梅花給拍醒了。

“先別睡了，起來，媽跟你聊聊。”

“媽，我困著呢，我一晚上沒睡覺......”石小軍打著哈欠，迷迷瞪瞪。

“為啥啊？清音住隔壁，讓你緊張得睡不著覺？”

石小軍一下清醒過來，瞪著他媽，“我、我沒有......我沒有......”

“切，別裝了，媽都是過來人。”周梅花翻了個白眼。

石小軍覺得頭皮冒汗，煩躁得耙了耙頭發。

“我問你，你是不是真喜歡清音，想娶她？”

周梅花突然的話，讓石小軍回不過神來。

喜歡清音？想娶她？

石小軍的腦袋空白了幾秒鐘，然后在他自己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腦袋就自動點了一下。

接著，石小軍眼神清明，又重重地點了一下頭。

在夢里啥都干過了，不娶咋行？那不成耍流氓了？

“你這孩子，老娘就知道......”周梅花嘆了口氣，“本來吧，我也是非常非常喜歡清音的，如果你能把她娶回家，我做夢都要笑醒，可是呢現在情況有變化，她大學的政審都過不了，跟你結婚的政審就能過了？”

石小軍立馬從床上彈坐起來，“咋的，你要拆散我們？”

周梅好沒好氣地拍了他一下，“你們是一對嗎，我就拆散？沒出息的東西，清音現在都不知道你喜歡她是吧？”

石小軍垂下頭，“大概......應該......不知道吧.......”

周梅花又罵了他一句，道：“我跟你爸的意思是，你得先想好將來怎么辦，再決定要不要追求清音，不然萬一你把人家招惹了，將來又不肯為了人家做出犧牲，那不是就把人姑娘給禍害了？”

石小軍也明白了周梅花想表達的意思，陷入了沉思。

周梅花嘆道：“你爸老了老了，性格倒是沒年輕的時候那么霸道了，他說了，你如果想從部隊出來，他也支持你，大不了就厚著臉皮再給你謀一份好的工作唄。”

石小軍很意外，“爸這么開明體貼嗎？”

周梅花瞪了兒子一眼，“不管你爸如何，他都是希望你們幾個孩子能過得好。”

頓了頓，周梅花又道：“這件事主要看你自己，如果你想娶清音，就得放棄你這些年打拼的一切。”

石小軍頭腦靈活，敢拼敢干，入伍五年，立了三個三等功，一個二等功，兩年前就提了干，當上了排長。

再加上石偉光的保駕護航，石小軍在部隊的前途不出意外的話，是會很順當的。

放棄，肯定會很可惜。

“這事你自己好好考慮考慮，考慮清楚了再下決定。”周梅花站起身，拍拍石小軍的肩膀，走了出去。

石小軍又倒頭睡過去了。

陳清音起得早，此時已在外頭洗臉了，她還想幫著做早飯，被周梅花給阻止了，“不用做，我一會去食堂買。”

陳清音道：“那我跟您一塊去。”

周梅花很樂意的應了。

兩人之間的氣氛很和諧。

看得水蓮心里酸酸的，嘟囔了句，“還沒嫁進來呢，就跟親母女一樣了，這要是以后真嫁了進來，還有旁人什么事.......”

水蓮本來只是隨口抱怨了一句，誰知周梅花和陳清音齊刷刷地回頭看她，她這才知道自己的聲音太大了，被那二人聽見了。

水蓮頓時嚇得不知所措。

周梅花煩躁地瞪她一眼，罕見地責備起來，“胡說八道什么呢，嘴上沒個把門的，什么話都往外說。”

水蓮訥訥幾句，忙不迭走開了。

周梅花又安撫陳清音，“當她的話是放屁，別多想。”

陳清音輕輕點了點頭，心里涌出了一種怪異的感覺。

水蓮為什么會這么說？她嫁進來？嫁給誰？石小軍？

想到這，陳清音也說不上為什么，心里頓時慌亂了一下。

這......太荒謬了！

水蓮怎么會有這種荒謬的想法！

陳清音甩甩腦袋，把這個離譜的想法給趕出了腦子。

石小軍這次回家探親，是臨時請的假，待不了多長時間，幾天后，他就要走了。

離開的這天，石小軍把自己拾掇得板板正正，照鏡子看了看自己風吹日曬粗糙的臉，還去石小珊的屋子里翻了一盒雪花膏出來抹了抹。

抹完之后，別說，看著還真細嫩了點。

石小軍摸摸自己光滑了一些的臉，滿意地點點頭，然后整理了一下身上一絲褶皺都沒有的軍裝，提著行李，往縣城去了。

在去火車站之前，他先去了食品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