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哐哐”的砸門聲傳來,安伯槐神態(tài)自若地去開了門。
“你就是安伯槐?”
安伯槐裝成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我是,你們是誰?天都黑了,你們到我家來干什么?”
李國超二話不說,就示意身后的手下往里沖。
安伯槐連忙去攔他們,“你們還沒說你們是誰呢,憑什么擅闖私宅!”
李國超冷哼一聲,“有人舉報你私藏封建書籍,思想反動,我們是來搜查的!”
安伯槐大吃一驚,“誰舉報我?我可沒有私藏任何東西,我是省城大學的教授,是文史研究院的專員,我到云縣來是做調(diào)研的,我可以給你看我的介紹信。”
李國超充耳不聞。
他帶來的人已經(jīng)闖進了屋里,四處翻找起來。
安伯槐神情焦急,“你們不要亂翻,我家里書都沒有幾本,更沒有什么封建書籍,舉報的人肯定是污蔑!”
“既然你家什么都沒藏,又何必害怕我們的搜查?”李國超指揮著手底下的人,“去,把那個關(guān)著門的屋子打開,好好搜一搜。”
只不過,還沒等人過去,關(guān)著的門就自己打開了。
“李副主任,又見面了,這次又是你帶隊啊。”
李國超看清從屋里走出來的人,倒也不算特別意外。
只不過想到上次在河邊捉奸的情形,面對安婳就不由自主有些不祥的預(yù)感。
這回不會又失敗吧?
李國超仔細復(fù)盤了一下自己的計劃,他的人已經(jīng)將這棟房子監(jiān)視得死死的,除非里面的人會遁地,否則是不可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把東西運送出去的。
所以,東西一定還在這棟房子里。
只要東西在,他掘地三尺也能找出來。
李國超心安了些,皮笑肉不笑道:“有人舉報,我當然就得來調(diào)查,這是我分內(nèi)的工作。”
安婳:“你是云縣光明食品廠革委會的副主任,我爸爸是省城大學的教授,你這個分內(nèi),可分內(nèi)得夠遠。”
李國超臉皮厚,也不在乎安婳的冷嘲熱諷。
“既然安教授身在云縣,又有人舉報到我這來了,我也只好多管這個閑事了。”
安婳點點頭,“你也不算是多管閑事,畢竟是牛廠長指派給你的活嘛,他對你那么好,你應(yīng)該盡心盡力完成他交給你的工作的,不然萬一像上回那樣事情沒辦好,責任也是在你頭上的。”
安婳的話無疑是在挑撥離間,可是李國超還真就被三言兩語激起了對牛德貴的憤恨,因為牛德貴對他到底有多“好”,他自己是最知道的。
李國超的臉頓時有些扭曲。
安婳笑了笑,“既然有人舉報我爸爸私藏什么東西,沒關(guān)系,那你們就盡管搜吧,搜完后,也好還給我爸爸一個清白。”
李國超盯著安婳的臉打量著,想看出她有沒有一絲的心虛。
結(jié)果是沒發(fā)現(xiàn),安婳泰然自若得好像他真的搜不出任何東西。
是演的?還是真的?
李國超驚疑不定。
安婳接下來的話讓李國超更加心慌了。
“不過,李副主任甘當馬前卒來陷害我父親,也該提前想想,如果陷害不成功,李副主任應(yīng)該為自己的行為付出什么代價呢?”
李國超以前本是廠里政治處的主任,上次牛德貴為了平息肖政的憤怒,把他的政治處主任給撤了,他身上就剩下個革委會副主任的職務(wù)。
革委會那是一夜之間建立起來的機構(gòu),誰知道會不會什么時候一夜之間又沒了呢。
李國超覺得,還是廠里頭正兒八經(jīng)的職務(wù)更踏實些,所以他一直對自己廠里職務(wù)被撤一事耿耿于懷。
如今安婳提醒他,要是今天搜不出任何東西來,等于是又得罪肖政一回,牛德貴還得推他出去頂鍋。
李國超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只不過他沒得選,現(xiàn)如今他還不能不聽牛德貴的。
“安婳同志說的話,我聽不懂,我們只是接到了群眾舉報,秉公辦事,跟陷害不陷害的沒有關(guān)系。”
安婳:“李副主任對牛廠長真是忠心耿耿,既然如此,李副主任肯定也不介意將牛廠長做的那些黑心事背在自己身上啰?”
李國超皺著眉,“什么意思?”
安婳沒有繼續(xù)往下講,而是看向正在搜查的那幾個人,道:“李副主任,問問你的部下們,還能搜出你想要的東西嗎。”
答案當然是搜不出來。
李國超氣急敗壞,“你們這些廢物,搜仔細點!房梁上,茅坑里,灶眼里,都不要放過!”
說著,李國超還親自上陣,他的抄家經(jīng)驗豐富,在大戶人家的宅子里見過各種密室。
然而,安伯槐租住的這個小院,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平房,哪有什么密室。
李國超還真將院子里的土給掘了三尺,也沒找到任何東西。
他呆愣地喃喃自語,“不可能啊,不可能啊......”
他敢肯定,自從老范走后,這棟房子里連一只老鼠都沒出去過。
那些東西上哪去了?不翼而飛了??
李國超緩緩看向微笑著的安婳。
一定是哪里出了紕漏!
他上當了!
安婳道:“李副主任,我有些話,想單獨跟你談。”
李國超思考再三,將手底下的人都先打發(fā)了出去。
安婳引著李國超重新進屋,拿出一疊資料給他。
李國超疑惑地接過,看了起來。
半晌后,他咬牙切齒地攥緊了拳頭,“牛德貴......”
安婳笑道:“這是牛廠長整理的關(guān)于你的材料,上面所述的樁樁件件,相信李副主任都不陌生。”
資料上寫的,正是自運動以來,牛德貴拉著李國超干的那些缺德事。
不過在資料中,牛德貴重點突出的是李國超,把自己的責任摘得很干凈。也就是說,牛德貴從一開始拉著李國超整人,就打好了讓李國超背負主要責任的算盤。
“我早該想到的,早該想到......”
安婳觀察了一下李國超的神情,接著道:“李副主任,今天的事,我可以不追究,不過......”
安婳的話還沒說完,李國超就惡狠狠道:“牛德貴,你不仁,就別怪我不義!”
論黑材料,牛德貴的黑材料可比他李國超的多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