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郡,藥王谷。
孫思齊和李時平看著沈翊遞來的凝魂草,心中都頗為驚訝。
實在是這株凝魂草年份極好,品相極佳,正是煉藥的不二之選。
他們前些日子還收到江湖上關(guān)于劍廬的消息,本以為劍廬出了這么大的波折,沈翊和阿月這一趟,恐怕不會太順利。
沒想到隔了沒多久,沈翊和阿月就回來了,還直接將劍廬壓箱底的寶藥薅了回來。
沈翊笑著解釋道:
“劍廬的麻煩,我?guī)退麄兘鉀Q了大半。”
“這是他們給我的謝禮。”
這話聽著匪夷所思,畢竟千年傳承的劍廬,羅浮的宋聞,還有魔劍亂神,這幾樣?xùn)|西聽著都不是好惹的。
不過兩老頭瞧著一臉和善的沈翊,后知后覺地感慨,總是下意識地忽略沈翊那冷面修羅的兇名,或許在江湖人看來,他才是整個事情里最不好惹的那個。
而且,沈翊命犯天煞。
走到哪兒,哪兒就出事。
江湖人推測保不齊是因為沈翊去了劍廬,所以劍廬才有魔劍出世。
雖然這推測沒來由,但架不住巧合太多,故而江湖客們對于沈翊,更是敬而遠(yuǎn)之了。
有了凝魂草。
孫思齊和李時平便能有條不紊地著手煉藥,給阿月治療離魂之癥。
根據(jù)兩老頭的估計。
包括三日一次的金針刺穴,以及煉藥和試藥的時間,保守估計要三個月左右。
但沈翊接下來要去天心寺。
恐怕待不了那么久。
兩老頭聽罷大拍胸脯,讓沈翊只管放心前去,阿月留在藥王谷治病即可。
而且,在滅了溫家之后,溫家秘藏的煉毒之法大半都流入了藥王谷。
如今的藥王谷雖然看著與往常一般無二,但整個山谷已然籠罩在層層毒陣之中。
即便是地榜上的大宗師來了都得退蛻層皮,實力不濟(jì)者,更是來多少死多少。
沈翊心下稍安,便問阿月,讓她一個人留在藥王谷治病可好。
阿月歪著腦袋,兩眼清澈:
“可以哩。”
“阿月的萬毒真經(jīng)要突破嘞,也需要時間閉關(guān)。”
沈翊聽罷亦是微微一驚。
阿月此刻已然是宗師,
再要突破豈不是要踏入大宗師之境。
這才多久時間?!
萬中無一的萬毒之體配合完美契合的萬毒真經(jīng),竟然真是如此不可理喻。
當(dāng)初仇萬古對阿月說她天人之下皆是一片坦途,如此來看,竟似真的不是在吹噓。
既然如此。
沈翊便決定獨自啟程折返中郡。
這一趟,他也想順便找晉王算一算陸陸續(xù)續(xù)積累下來的舊債。
臨走之前,沈翊叮囑阿月。
兩老頭的毒術(shù)水平不值得信任,一定要親自將藥王谷的毒陣?yán)锢锿馔庾屑?xì)檢查有無缺漏。
阿月小雞啄米似的,連連點頭。
沈翊又仔仔細(xì)細(xì)跟阿月講。
餓了要吃飯,天冷要加衣。
要是突破了或者治好了病,也不要隨意出谷,等自己回來接她云云。
阿月一一點頭,絲毫沒有不耐煩,而是乖巧地像個小學(xué)生。
沈翊伸手揉了揉阿月的頭,又捏了捏阿月那白皙粉嘟的腮幫子。
縱身跨上烏云踏雪。
一抖韁繩便朝著谷外而去。
阿月揉了揉自己的腮幫子,朝著沈翊皺了皺鼻子,復(fù)又高高興興地朝著沈翊揮手:
“沈翊,再見!”
“早點回來!”
沈翊坐在馬背上,沒有回頭,只是背對著揮了揮手,一抖韁繩,疾馳遠(yuǎn)去。
……
沒了阿月同行,沈翊便也沒有閑情逸致,只是縱馬疾奔晝夜不停。
幾個日夜的時間,沈翊便從南郡,縱跨青陽,進(jìn)入平原郡的地界。
給烏云踏雪累得夠嗆。
好在座下黑馬已經(jīng)是日行千里的神駿。
倒不至于累死。
只不過行進(jìn)的速度卻也真的慢了下來。
否則,烏云踏雪真要當(dāng)場罷工了。
是夜。
月黑風(fēng)高。
沈翊又一次“錯過”了驛站,正拍著黑馬安慰,下一次一定找個驛站給它歇一歇。
再給它加上好的草料。
烏云踏雪有氣無力踱著步子,顯然已經(jīng)對時時刻刻畫大餅的沈翊失去了信賴。
沈翊尋思要不要進(jìn)林子歇一歇,眼看著烏云踏雪消瘦不少,大抵是真的燃盡了。
忽然。
叢林中有疾奔踏葉之聲傳來。
沈翊精神一振,這幾日光趕路了,沒遇上事情,他頗有些不自在。
如今有了熱鬧,當(dāng)即輕拍黑馬:
“你自己溜達(dá)吧,我去湊熱鬧。”
說罷,
沈翊身形一縱,悄無聲息掠入?yún)擦帧?/p>
循著聲音來處,沈翊接連幾個縱躍追趕,只覺對方的輕功倒是不俗。
很快,透過層層疊疊的枝葉,沈翊隱約看到前方有一座廢棄山神廟。
隨后兩道人影自林間極快地掠入廟宇之中,勁風(fēng)吹過,山神廟的大門啪的一下被關(guān)得嚴(yán)嚴(yán)實實。
不過即便是如此驚鴻一瞥,沈翊也一眼看出問題,兩個人里,一個人似是受傷,整個人行動不便,已經(jīng)要靠另一個人支撐。
也就是說,
剛剛完全是一個人帶著另一個人的重量,在林間縱掠如飛,這已經(jīng)不是能以好輕功來評價的了。
當(dāng)是稱得上一句,輕功絕頂。
而且在這大半夜疾奔,兩人定然是在奔命逃竄,后面或有追兵趕來。
進(jìn)了山神廟。
要么是真氣不足,需要回氣調(diào)息,要么就是那重傷之人難以維系。
沈翊心念急轉(zhuǎn)之下,
身形掠起無聲,直接飛身上了屋檐。
他躡手躡腳走了幾步,挑了個適合的位子,探指拈花,將一塊瓦片無聲無息抽了出來。
俯身望去,恰好看到廟中情形。
只見一個昂藏大漢躺靠在神臺座下的石壁,一口黑血噴出,本就發(fā)紫的面龐顯得更加難堪。
劇毒之相!
另一個人影則是一個身形相對瘦小的青年,這青年生得面白如玉,俊朗清秀,倒是有些男生女相,是那種若被特殊癖好的人瞧到,定然會為之傾慕的類型。
剛剛便是這小青年在扛著這名大漢疾奔。
“郭大俠!”
“你怎樣了?”
青年焦急問詢,他正要一手搭脈給對方診治,卻被大漢抬手阻止。
“小兄弟,我毒氣在經(jīng)脈擴(kuò)散。”
“若是你渡氣探查,恐怕也有所沾染,那就得不償失了。”
大漢深深地喘了口氣,長嘆道:
“我恐怕時日無多。”
“只是不曾想我英雄一世,竟會遭此劇變,以小兄弟的輕功,自己逃離險地當(dāng)是無虞。”
“你快走吧,莫要卷進(jìn)是非。”
青年卻是急道:
“你再忍耐一下,只要撐到我家?guī)熼T,我?guī)煾付艹鍪志饶愕摹!?/p>
沈翊聽著聽著,只覺這青年聲音耳熟,但一時半會又想不起來。
忽然。
山神廟外又傳來一陣長嘯:
“逆賊,爾今日必死無疑!”
“莫要徒勞抗?fàn)帲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