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翊一番言簡意賅的講述,讓蕭震北聽得沉默了,半晌,他深深一嘆:
“沈少俠武道精深是先,救我性命在后,有沈少俠作保,蕭某自是信的?!?/p>
“只是我卻萬萬沒想到……”
蕭震北眼眸凌厲瞪向公孫清:
“這賊子竟敢劫殺朝廷之人,真是好大的膽子!”
事已至此,公孫清已然沒有負隅隱瞞的余地,他索性破罐子破摔:
“朝廷昏聵,皇帝病重。”
“天下遲早大亂,若不為自己謀求前程,難不成真要一輩子落草為寇?”
沈翊眉頭一挑,輕嘿了一聲:
“怎么?”
“你這意思,你還想封侯拜將?”
“剛才是誰言之鑿鑿,一口一個綠林道義,朝廷鷹犬,怎么這會兒倒是上桿子去湊了?!?/p>
沈翊俯身湊近公孫清,咧嘴一笑:
“你這背后之人?!?/p>
“想必與朝廷也有關系吧?”
沈翊那凌厲的眼神將公孫清瞧得心中咯噔一下,公孫清矢口否認:
“不是!”
蕭震北一拍扶手,厲聲喝道:
“不知死的東西,還敢隱瞞!”
蕭震北積威日久,這一聲暴喝如雷聲炸響,嚇得公孫清心膽一顫:
“不知道!”
“我不知道??!”
沈翊瞇著眼,狐疑道:
“你說什么?”
“你不知道對方是什么人就敢與之合作?”
蕭震北和沈翊本就氣勢逼人。
再加上公孫清早已心如死灰。
在兩人連珠炮似的逼問下,公孫清終是無力隱瞞,連聲辯解:
“我,我真的不知!”
“找上我的那人,乃是一名實力強橫的大宗師,他先是威逼,后又以利相誘。”
“自言若是幫他們干了這一票,他日皇朝重定,封侯拜將自當記我一份功勞?!?/p>
“我,我也是為了保全自己性命??!”
“而且,他們助我搭上血衣樓的這條線,還承諾幫我取得信義堂的堂主之位?!?/p>
“如此一來,我便只能聽命行事?!?/p>
沈翊眉頭一挑。
這背后有大宗師的身影……
難怪擁有三名宗師護送的押運隊伍也被殺得分崩離析,只有李嘯天逃了出來。
只可惜。
公孫清也是一枚棋子而已。
并不知道多少內幕。
只是根據公孫清透出的只言片語組合起來,沈翊心中倒也隱隱有一些猜測。
蕭震北見也問不出什么來。
只是凝視著公孫清。
腦海中細數這些年共歷的蹉跎歲月。
公孫清一直是知禮守節,勤勤懇懇,將幫派中大小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幾無怨言。
只嘆知人知面,不知心。
“公孫……”
蕭震北沉聲道:
“你背信棄義,當按幫規論處?!?/p>
“望你來世能真正做到,以信義為名為性為人立身之本。”
公孫清喃喃低語:
“成王敗寇,自古如此。”
“我知道難逃一死,便只求一個痛快?!?/p>
蕭震北望著這個昔日之兄弟,今日之仇敵。
抬手立掌。
真氣凝聚如龍,卻是遲遲難以落下。
對于蕭震北這樣一個重情義的漢子來說。
十幾年的情分。
哪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蕭堂主,若是你下不了手,我可以代勞清理門戶?!?/p>
沈翊的聲音在兩人耳畔響起。
一道明晃晃的劍鋒不知何時,竟悄無聲息地搭在公孫清的脖頸。
蕭震北面色愕然地望了望沈翊。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竟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一絲希冀。
江湖傳言,沈翊嗜殺成性。
即便投身天心也難戒殺孽,故而才不惜天心降罪,合身叛出。
此前蕭震北覺得是江湖上以訛傳訛,如今看來,這謠言空穴來風,倒也并非無由。
蕭震北尋思他現在也不是沈翊的對手,倒不如賣他一個面子,否則萬一他殺性一起,他這信義堂上上下下,恐怕難保安寧。
念及此,蕭震北手掌頹然落下。
“也罷。”
“那就有勞沈少俠?!?/p>
“只求給他的痛快。”
公孫清驚愕地看著蕭震北,又回頭望向沈翊,只聽鏘的一聲,誅邪劍鋒已然歸鞘。
“放心,沈某素來劍快。”
而公孫清的脖頸上,一道血紅已然銘刻,撲通一聲,信義堂叛逆,就此伏誅。
【斬殺宗師武者,獲得潛修時間,十年?!?/p>
【潛修】剩余81年零5個月
沈翊細算一下接連斬殺血衣樓數名高手,信義堂剛剛大開殺戒,以及斬了公孫清。
他的潛修時間又可觀了起來。
這還是因為死在沈翊手中的信義堂叛逆多是不入先天的武者。
或是獎勵寥寥,或者干脆已經不獎勵潛修,否則沈翊的收獲還會更多。
蕭震北看著公孫清的尸首嗎默然不語,半晌見沈翊仍然留在堂中,這才起意問道:
“沈少俠,可還有事?”
沈翊卻是咧嘴一笑:
“蕭堂主,沈某本是來追查劫殺秘寶的賊人為何,眼下線索斷了,自是一籌莫展。”
“只是剛剛根據公孫堂主的遺言,在下推斷這伙兒賊人定與朝廷有極深的瓜葛?!?/p>
“于是我就在想……”
“你說這幕后動手之人……”
沈翊微微一頓,凝視蕭震北:
“會不會是秦王殿下?”
蕭震北瞳孔一震,當即毫不猶豫道:
“絕無可能!”
“為何?”
“殿下威震西北,統御三軍,怎會行出如此奸惡之事?”
沈翊微微一笑:
“但我卻聽說,秦王殿下雄才大略,聲望極高,在西北之地,多少百姓知秦王而不知皇帝?!?/p>
“但是朝廷依舊敢于放兵權于秦王?!?/p>
“你可知為何?”
沈翊的語速極快,氣勢極盛,頗有些咄咄逼人之意,迫得蕭震北下意識接道:
“為何?”
沈翊道:
“因為西北苦寒?!?/p>
“糧草軍械,錢財軍餉。”
“無不要倚仗京畿重地。”
“拿住了這些,秦王不過就是御馬陲邊的提線木偶,又能翻起什么風浪?!?/p>
蕭震北瞳孔劇震。
沈翊這話,與當時秦王分析自家局勢的時候,簡直一模一樣。
沈翊繼續道:
“況且據我所知,這西北之郡雖說秦王一手遮天,但是猶有直屬皇室的鎮撫司制衡?!?/p>
“然而……”
沈翊微微一頓:
“樓蘭的那批秘寶,富可敵國!”
“又是鎮撫司派人護持護送?!?/p>
“若是秦王將之劫獲到手,不僅極大程度打壓西北鎮撫司氣焰。”
“甚至糧草軍械財帛軍餉,京畿對西北的一切掣肘,將全都不成問題?!?/p>
“再加上皇帝病重?!?/p>
一旦身死,大夏分崩離析之際,秦王便能擁兵東進,搶占先機!”
沈翊目光炯炯的盯著蕭震北,
笑著問道:
“蕭堂主,我說的可有理?”
蕭震北愕然愣在原地。
不得不說,沈翊這么一通分析,他都覺得這樓蘭秘寶,秦王該搶,不搶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