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春堂。
柳忻婉的心狂跳不止,這人不是死了嗎?怎么又活了?
楚月瀅的臉都白了,她驚恐著雙眼,抬手指著楚云湘,想說話卻發不出聲音。
楚云湘面帶微笑地迎了上來,“這位夫人,你前面還有三位病患,不如坐下等會兒?”
他看了眼楚月瀅,“這位小姐是什么毛???指著我干什么?”
柳忻婉雖然心慌得厲害,但面上神色不曾有一絲變化。
她把女兒的胳膊拉了下來,而后穩了穩心神,“這位公子,她確實病了,你別見怪。”
“既然病了,那我就不計較了?!背葡嬖掍h一轉,“不過,夫人回去后還是多加管教為好,這樣指著一個男子著實是無禮?!?/p>
“她任性慣了,回去后我一定嚴加管教?!?/p>
楚云湘不再說什么,引著母女二人坐到了候診的長凳上。
柳忻婉試探著,“敢問這位公子貴姓?”
楚云湘裝作一副疑惑的樣子,“我姓楚,夫人有何貴干?”
“姓楚?”柳忻婉的表情僵了一下,很快就恢復了正常,“你家在哪兒?”
楚云湘上上下下地打量了楚月瀅幾眼,“夫人,這種不懂禮數的女子我瞧不上?!?/p>
“你說什么?”柳忻婉驚了,這都什么跟什么呀!
楚云湘狐疑地盯著她,“這位夫人,你又打聽我名字,又打聽我家在哪兒,難道不是瞧上我了,想讓我做你女婿?”
柳忻婉腦袋發暈,“公子誤會了,我只是瞧你面熟,沒有這個意思?!?/p>
楚云湘一臉慶幸的表情,“那就好……”
這話一出,周圍響起了好幾道偷笑聲。
柳忻婉不好再追著問了,“公子去忙吧?!?/p>
“嗯?!背葡孀ニ幦チ?。
柳忻婉的心緒亂了起來,她能確定,這位姓楚的公子就是大哥家的楚朝云。
可人是怎么活過來的?
為什么不認得她了?
又為什么在姜曉妤的醫館?
她得想辦法弄清楚,要不然……
想到這兒,她不敢往下想了,一旦當年的事被揭穿,后果不堪設想。
她面上出現了一絲慌亂之色。
就在這時,輕喚聲傳入了她的耳中。
“侯夫人、侯夫人……”
柳忻婉回過神兒來,她抬眼一瞧,見是暖兒姑娘,于是,問道,“怎么了,暖兒姑娘?”
“到您了,姜大夫叫您好幾聲了。”
柳忻婉暗怪自己失了神,“我剛剛有些頭暈,所以沒聽見,暖兒姑娘莫怪?!?/p>
夜暖微微笑著,“侯夫人客氣了,您快過去吧,姜大夫還等著呢?!?/p>
“好?!绷猛窭鹋畠?,一起來到了診桌前。
姜曉妤問,“侯夫人是來給楚姑娘瞧病的?”
“嗯,我也實在是沒有辦法,總不能讓月瀅就這么一直啞下去?!?/p>
姜曉妤心想,這侯夫人真是陰險,明知她與阿璃是好友,還把女兒帶到回春堂來。
這不是明擺著把她架在火上烤,讓她不得不管,否則就是個沒有仁心的大夫。
姜曉妤會在乎嗎?當然不……
不過,這脈她還是要把的,“楚姑娘把手伸出來?!?/p>
楚月瀅坐了下來,把手腕放在了脈枕上。
姜曉妤認真把起脈來。
她也想知道阿璃的獨門針法自己能不能解。
良久,她才把手收回來,“侯夫人,解鈴還須系鈴人,楚姑娘的啞癥我醫不了?!?/p>
柳忻婉面露焦急之色,“姜大夫,能不能再想想辦法?!?/p>
姜曉妤搖頭,“侯夫人,恕我無能為力?!?/p>
阿璃的獨門針法,她能解,可是要費很大的力氣。
這也是因為無喜道長在傳授阿璃針法時,自己就在邊兒上看著。
但她沒有內力,所以修習不了。
就算她能輕易解開,也不會去解。
她櫻唇輕啟,“下一位?!?/p>
“等等……”柳忻婉不能就這么走了。
“侯夫人這是想干什么?”
“姜大夫,你是治不了還是故意推脫?”
姜曉妤站了起來,“眾所周知,我擅長醫治婦人之癥,侯夫人非要讓我醫治楚姑娘的啞癥,這不是為難我嗎?”
這時,翰林院大學士穆澤韜的夫人安鈺芹從門外走了進來。
“侯夫人,有這胡攪蠻纏的工夫,還是想想怎么向妘神醫賠禮,你說是不是?”
柳忻婉一口悶氣憋在心口,穆家她不怕,可安家是百年世族,她不能惹。
她立刻換上了一張笑臉,“瞧穆夫人說的,我怎么會胡攪蠻纏呢?我就是著急了些?!?/p>
安鈺芹提醒道,“侯夫人可別忘了,妘神醫可是戰王的救命恩人?!?/p>
柳忻婉心里發沉,難道月瀅就這么啞下去了?
安鈺芹坐在了長凳上,“侯夫人,還是快快回府想辦法去吧?!?/p>
“月瀅,走。”柳忻婉拉起自己女兒離開了回春堂。
姜曉妤朝著安鈺芹欠了欠身,“多謝穆夫人。”
“姜大夫客氣了,我最煩這種欺軟怕硬的主兒了。”
姜曉妤笑著點了下頭,繼續看診。
柳忻婉帶著女兒離開回春堂后,哪里也不敢去,直接回了府。
鎮南侯府,金玉院。
她叫來心腹孫嬤嬤,“去,把侯爺叫過來,就說我有要事相商?!?/p>
“是,夫人?!?/p>
見夫人這表情,孫嬤嬤就知道指定出了大事。
她不敢耽擱,立刻往侯爺的書房跑去。
沒過多久,楚玄亭就一臉愁容地來到了金玉院。
進了屋門,不等柳忻婉說什么,就劈頭蓋臉一頓數落。
“忻婉,兒子被關進大牢,女兒成了啞巴,你不想辦法解決,找我來有什么用?”
柳忻婉那個恨呀!自己當初是瞎了眼,才會看上這么個不爭氣的東西。
她順了順氣,“侯爺,我看見楚朝云了。”
“你說誰?”楚玄亭懷疑自己聽錯了。
柳忻婉一個字一個字地說道,“楚、朝、云?!?/p>
楚玄亭不信,“不可能,我親眼看著他的尸體被扔進了亂葬崗,怎么可能活過來?你一定是眼花看錯了?!?/p>
柳忻婉懶得與他多說,“侯爺若是不信,就去回春堂看看,等侯爺瞧見了,咱們再商量?!?/p>
“去就去?!背ひ凰σ滦渚鸵x開。
柳忻婉叮囑,“侯爺乘下人的馬車去,遠遠瞧著,別讓人發現了?!?/p>
“還用你說?”
楚玄亭大步離開了金玉院,坐著輛普通的馬車,往回春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