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之睿知道殿下與沐振霖從小就有過節(jié),不禁擔(dān)心起來。
“沐振霖向來跟殿下不睦,說不定下次會直接挑戰(zhàn)殿下。”
謝璟默可不怕,“老將軍放心,現(xiàn)在的我不再是那個就知道躲在角落里哭的小男孩兒了。”
裴之睿知道殿下這一路走來不易,“末將不怕他光明正大地與殿下比試,就怕那小子使陰招。”
裴元朗附和道,“那小子雖然腦子不靈光,但壞得很?!?/p>
沐振霖的壞,謝璟默可是從小就領(lǐng)教過的。
什么朝他扔狗屎,罵他是賤種。
什么設(shè)計他掉進臭水溝里。
還有過年時,點燃了炮仗往他身上扔。
類似這樣的事兒,不少,而且都是在背地里做的。
再加上那時他小,因為沒有母親護著,所以不管受了多大的委屈,都會默默地咽到肚子里。
就算父皇問起,他也是不會說的。
他也狠狠反抗過幾次,可換來的是大哥不問緣由地指責(zé)。
從那時起,他就知道大哥是站在沐振霖一邊的。
所以,沐振霖就更加肆無忌憚。
等他長大了,每每想起這些事兒,就非常后悔。
他當(dāng)時為什么不連著大哥一起揍。
他微微搖了搖頭:不,那不是他的大哥,二哥才應(yīng)該是父皇的皇長子才對。
妘璃見他這副樣子,知道他又想起兒時的事了,不禁在心里把老皇帝罵了幾遍。
她輕聲喚了句,“璟默,你怎么了?”
謝璟默回過神兒來,“我沒事,就是在想璃兒定有很多法子對付他。”
妘璃勾唇一笑,“懲治人的法子我多的是,到時都給他試一遍?!?/p>
裴之睿一拍腦門兒,“瞧末將這糊涂,有妘神醫(yī)在,他使什么損招都沒用。”
“老將軍不是糊涂,是為人正直,自是想不到以陰損的法子懲治陰損的人?!?/p>
裴之睿一生只一個妻子,為人又正派,妘璃是打心眼兒里佩服的。
裴元朗問,“妘神醫(yī)可是想活捉了沐振霖?”
“嗯……”妘璃認(rèn)真琢磨了起來,“瞧沐振霖的那雙鐵臂,尋常的鐵鏈怕是困不住他?!?/p>
“普通的鐵鏈當(dāng)然不行,但寒鐵鏈就不一樣了。”
妘璃眼睛一亮,“這么說,裴小將軍有寒鐵鏈?”
“末將還真有幾條,專門備著用來對付那些力氣大的猛將的。”
謝璟默的鐵甲衛(wèi)中也有,“寒鐵鏈?zhǔn)擒娭谐渲铮匀欢加械摹!?/p>
妘璃笑了笑,“回頭給我一根長些的,最好能把沐振霖從頭綁到腳。”
“沒問題?!?/p>
妘璃的眼底閃過一絲寒芒:沐振霖,很期待下一次見面呢!
與此同時,雍城,季王府。
為了方便議事,沐振霖從來到雍城開始,就一直住在這里。
客房中,他卸掉盔甲,褪下里衣,把肩膀露了出來。
季仲岐一瞧,驚了一下,“裴元朗看著沒你強壯,這力氣倒是不小?!?/p>
沐振霖肩膀處被長槍拍中的地方已經(jīng)腫得老高,皮膚表面還絲絲地往外滲血。
沐振霖不把這點兒傷當(dāng)回事,“都怪我,一時分了神,這才被他得逞。”
“要不是你一雙臂膀練得強壯,恐怕他這一槍拍下去就得斷了?!?/p>
沐振霖眸中閃過厲色,“這一槍之仇,我早晚得報。”
府醫(yī)小心翼翼地給他抹好散瘀消腫的藥膏,包扎好后,就躬身退了出去。
季仲岐試探著,“振霖,你這傷恐怕得養(yǎng)兩日了。明日要是謝璟默來叫陣,你就別去了,軍中又不是只你一個能應(yīng)戰(zhàn)的?!?/p>
沐振霖一聽,恨道,“若是別人來叫陣便罷了,謝璟默來,我是一定要應(yīng)陣的?!?/p>
他抬頭看向季仲岐,“仲岐兄,我知道你是怕我出事,可謝璟默從小就與我不和,他來叫陣,我不會躲的。”
季仲岐一副憂心的模樣,“如今的謝璟默可不好對付,北齊的大軍都被他打退了。”
緊跟著,他眼中露出了心疼之色來,“再說,你胳膊受了傷,再去應(yīng)戰(zhàn)豈不是被他占了便宜去?”
沐振霖眼眶微紅,“從小到大,就你對我最好了?!?/p>
“你我兄弟,不說這些?!?/p>
沐振霖眼神堅定,“我知道你是怕我丟命,但若能迎戰(zhàn)謝璟默,我就算敗了,也要拉上他一起赴黃泉?!?/p>
季仲岐放心了,“你都這么說了,我也不好再阻止,不過,我有一個辦法既能保你一命,也能讓謝璟默赴黃泉?!?/p>
沐振霖的眼睛都亮了,“仲岐兄有什么辦法?”
季仲岐裝作一副為難又猶豫不決的模樣,“這法子不是大丈夫所為,不用也罷。”
沐振霖催促,“你先說來聽聽,用不用再論?!?/p>
“好吧。”季仲岐好像下定了某種決心,“毒箭……”
“你是說淬了毒的袖箭?”
“嗯,淬上立時斃命的劇毒,讓妘璃連出手救人的機會都沒有?!?/p>
沐振霖沉默了。
季仲岐眼珠一轉(zhuǎn),自責(zé)起來,“我不該讓你用這種法子的?!?/p>
“不,就按照你說的做?!?/p>
“可是……”
沐振霖一抬手,“沒什么可是的,現(xiàn)在正是生死存亡之際,咱們沒有選擇?!?/p>
他神情嚴(yán)正地看著季仲岐,“我若死在了陣前,沐家的一家老小還要你幫我照顧。”
季仲岐雙眼泛紅,“你的親人就是我的親人?!?/p>
沐振霖一抱拳,“沐某,感激不盡?!?/p>
季仲岐抬手握住他的雙拳,眼淚落下淚來,“振霖……”
好一個親如手足般的深情厚誼!
離開客房后,季仲岐直接去了南城門。
邁上城樓,他把兄長拉到了一邊,輕聲把自己和沐振霖之間的對話簡單重復(fù)了一遍。
季伯遠(yuǎn)邊聽邊點頭,“這個主意不錯,若是能成功,就不用冒險去抓妘璃了。”
季懷翔兄妹倆一直沒有離開。
二人遠(yuǎn)遠(yuǎn)地看著,不知二叔跟父親說了什么,父親會說出這話。
亥時,季伯遠(yuǎn)睡了一小覺起來,準(zhǔn)備去替二弟守城。
他剛邁出屋門,就看見懷翔和婧兒提著燈籠擋住了他的去路。
“你們這是怎么了?”
季懷翔把手中攥著的那塊兒白色的粗布抖了開來,“兒子能跟父親談?wù)剢???/p>
季伯遠(yuǎn)一見到那塊兒破布,臉色僵了那么一下。
“為父得去替你二叔了,有什么話明兒再說。”
他越過兄妹二人,繼續(xù)往前走。
誰知身后傳來了拔刀的聲音。
他轉(zhuǎn)過頭,就見女兒握著一把短匕橫在了自己的脖頸上。
季懷婧也不想用這種辦法,可她想死個明白,“爹爹若不想看到女兒死在您眼前,就跟我們談?wù)劇6迥抢?,回頭女兒去賠不是?!?/p>
季伯遠(yuǎn)一聲怒喝,“婧兒,你這是干什么?”
“這么說,父親是不愿了?”
季懷婧這就要抹了自己的脖子。
季伯遠(yuǎn)急忙改口,“談,我跟你們談還不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