豐隆當鋪的幾個伙計站在邊上是一聲都不敢吭。
妘璃瞧了兩眼,“蕭書蘭的鋪子沒了,怎么也得通知本人一聲。”
她隨便點了一個豐隆當鋪的伙計,“就你吧,趕緊去。”
這名伙計一聽,撒開丫子就跑去了妘府。
蕭書蘭本在抄寫《女誡》,一聽當鋪的伙計來了,眉頭皺了起來。
平日里當鋪要是有什么事兒都是費伍來,今日怎么來的是一個伙計?
“司琴,你去瞧瞧。”
“是……”
司琴領命出去了,沒過多久就慌慌張張地跑了回來,“夫人,出事了。”
蕭書蘭心里一突,可秦嬤嬤在邊上看著,自己只能端著一副大家夫人的架勢。
“慌什么,有話好好說。”
“是。”司琴瞄了眼秦嬤嬤,不知怎么開口。
蕭書蘭撂下筆,“沒什么見不得人的,出了什么事盡管說來。”
秦念如可不愿意聽,“老奴去歇會兒,一刻鐘后回來。”
不等蕭書蘭有什么反應,她就出了屋門。
人走了,蕭書蘭的臉上才現出了緊張之色,“可是當鋪出事兒了?”
司琴急道,“當鋪被封了,費伍被孫之田打了個半死。”
“什么?”蕭書蘭驚了,她的鋪子從未出過事,這究竟是怎么了?
“來報信兒的伙計呢?”
“在院外候著。”
“快去把人叫進來。”
“是。”
伙計進了屋,往地上一跪,把當鋪被封的前因后果詳細地說了個清楚。
蕭書蘭聽完恨得是咬牙切齒,“秋晚卿,你個賤人。”
司琴知道這里面不簡單,“秋晚卿怕是沖著夫人來的。”
“還用你說?”蕭書蘭一臉怒氣。
司琴立馬閉了嘴,夫人現在的性子陰晴不定,她不該多嘴的。
蕭書蘭急得是團團轉,雖說她有不少陪嫁鋪子,可如今父親不管她了,她就指著這些鋪子了。
何況這間當鋪是她最賺錢的鋪子之一。
想到這兒,她頓時委屈起來。
自己出不了府門不說,魏嬤嬤一死,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
這時,妘筱柔跑了進來,“娘,豐隆當鋪出事了。”
她一眼瞧見了當鋪的伙計,“娘都知道了?”
“你不是去了鎮軍將軍府嗎?怎么這時候回來了?”
“豐隆當鋪的事兒都鬧開了,女兒怕娘親著急,就趕忙回來了。”
“哎……”蕭書蘭紅著眼眶,“娘也出不了府,正愁怎么辦呢?”
“大舅舅心軟,女兒去求大舅舅。”
蕭書蘭握住了女兒的手,“娘親只能靠你了。”
“娘親放心。”
妘筱柔著急忙慌地往蕭府去了。
她為的可不是自己的母親,而是為了她自己。
因為蕭書蘭的鋪子以后都是她的。
等她成親時就會全部帶走,一點兒也不會便宜妘家。
若是再讓秋晚卿這么鬧下去,她的嫁妝就被鬧沒了。
所以她比蕭書蘭還要著急。
孫之田在豐隆當鋪門口大張旗鼓地擺桌子辦公,這事兒傳的很快。
蕭良年知道了,立馬告了假回府去找二弟商量。
可蕭良承不愿意管,“大哥,父親都說了,書蘭的事兒不再讓咱們插手了。”
“二弟,書蘭怎么說也是咱們的親妹子,咱們做兄長的怎么能袖手旁觀呢?”
“大哥,你知道秋晚卿是誰嗎?”
“不就是妘璃的娘嗎?”
“她是妘璃的娘沒錯,可她也是卿夫人。”蕭良承也是近幾日才從生意伙伴那里聽來的。
“什么卿夫人?”
“大夏能有幾個卿夫人?”
蕭良年驚了,“旸城那個有名的卿夫人?”
“就是她。”蕭良承在為自己的生意擔心,“秋晚卿剛回京城時沒怎么露面,也是近幾日才開始走動。”
“二弟的意思是,咱們沒有辦法幫小妹了?”
蕭良承搖起頭來,“我只盼著蕭家的生意別被小妹牽連了才好。”
他的生意支撐著蕭家大部分的開銷。
若秋晚卿真的朝蕭家下手,他還真不是對手。
蕭良年疑惑道,“一個女人而已,能有那么厲害嗎?”
蕭良承大喊道,“大哥!蕭家的生意要是垮了,與你有什么好處?”
他急道,“你的好酒好茶還要不要了?你三五不時地宴客會友還要不要了?”
蕭良年一聽,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這時,守門小廝來報,“柔兒小姐來了,要見大爺。”
蕭良承也不說話,他倒要看看大哥怎么選。
蕭良年略一尋思,“就說我不在,要問起二弟,照著說就行。”
在自己的利益受到威脅的時候,他選擇袖手旁觀。
“是。”小廝退了出去。
蕭良承放心了,“大哥,妘璃的身后是戰王和皇上,秋晚卿咱們暫時惹不起。”
蕭良年一聲長嘆,“哎,咱們蕭家什么時候這般窩囊了?”
“從妘璃回京開始……”
兄弟二人對視一眼,互相搖頭苦笑起來。
蕭家的前程,不好說呀……
妘筱柔吃了閉門羹,不甘心地離開了蕭府。
她明明看見大舅舅先一步進了府,怎么這會兒又不在了呢。
她抬頭看著高高掛起的匾額,恨意自眼底涌出。
等祖父回來,看你們誰還敢欺負我。
她恨恨地回了府。
來到傾蘭院,也不顧一旁的秦嬤嬤,開口就是一頓數落。
“娘,你好好的將軍夫人不當,為什么要改嫁?如今連大舅舅都不管咱們了,你現在滿意了?”
看著女兒那一雙充滿恨意的眼睛,蕭書蘭的心有些發涼,“我是改嫁了,可我這個做娘的哪點對不起你了?你的衣食住行不都是我在照料?沒有我,哪有你?”
妘筱柔的眼中立刻蓄滿了淚,“等祖父一回來我就搬走,再也不礙你的眼。”
說完,她哭著跑去了自己的院子。
蕭書蘭呆坐在椅子上,眼淚大顆大顆地掉。
秦念如已經不指望蕭書蘭能把《女誡》抄完了,她扭身走了出去。
或許可以找妘丫頭幫幫忙,給皇上請平安脈的時候提一嘴,好讓皇上想起她這個老奴來。
走到院門口,她回頭看了一眼,而后邊搖頭邊往客房走去。
蕭書蘭也好,妘筱柔也罷,從骨子里都是自私的人。
夜幕降臨,妘璃邁進了妘府的大門。
柳安在門邊兒候著,“大小姐,老爺要見你,就在正廳。”
“帶路吧。”
“是……”
柳安提著燈籠照著路,妘璃在后邊跟著。
走著走著,她突然開口,“柳管事,你跟父親多少年了?”
柳安神色如常,“年頭太久了,小的也記不清了,反正在老爺與秋夫人相識前就跟著了。”
“這么說,是在郭家村時就跟著父親了?”
柳安停住腳步,扭過頭去,“老爺曾救過小的一命,所以就算沒有月例,小的也愿意侍候老爺。”
“你還真是個知恩之人。”
“大小姐還是快著些吧,老爺還等著呢。”
“好……”
妘璃盯著柳安微微弓著的后背,琢磨了起來。
最近幾日,她總覺得這個柳安有些不對勁兒,可哪里不對勁兒,她一時想不到。
柳安一回頭,“大小姐,你怎么了?”
“沒什么,就是在想妘大人一會兒要怎么教訓我。”
“大小姐放心,老爺就是問幾句話。”
“嗯……”
柳安扭回頭,繼續往前走。
他這一回頭,妘璃百分百確定,這個柳安不簡單。
因為他太警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