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月隱約明白司馬青的意思。
大概就是說……平王終于要搞事情了。
小指尖無意識地顫了顫,她深深呼出一口氣,久違感覺到了身體的叫囂。
司馬青重新拿起了筷子,只是等酒月快要走到門口時,他才后知后覺地補充道:“無憂和狗都很想你?!?/p>
酒月腳步一頓,回頭看著他。
司馬青也正抬眸看過來。
“等事情結束后,回來看看他們?”他似乎隨口一問。
酒月收回視線,擺擺手往前,“到時候再說吧……對了,記得喝藥?!?/p>
她沒忘記伏羽的拜托。
司馬青動作頓了頓,視線掃過放在手邊的藥碗,還溫熱著,再抬頭,人早已沒了蹤影。
……
酒月徑直回了平王府,途中路過南潯小院,他人不在,酒月就留了個紙條,裹著石頭扔進了南潯的院子里。
回到平王府后,又趁著梅無常不在,酒月去了啞女的破院子,出來時,手里多了一把匕首。
她抬頭望天,心里竟一片平靜。
那就等吧。
等他,自尋死路。
**
七月,百姓們迎來最熱的季節。
偏北地區鬧了旱災,難民無數,南方卻有多地暴雨肆虐,莊稼顆粒無收,鬧起了饑荒。
攝政王死前作妖,硬是要勞民傷財地修建華麗墓地,壯丁都抓到京城來了。
西北邊關的蕭老將軍也帶著親兵在回京路上,可他前腳剛走,后腳就有傳聞說大燕朝蠢蠢欲動,似乎要撕破和平的偽裝。
短短一月時間,天齊百姓就日子越過越苦,連天子腳下的皇城之中,百姓們也都民不聊生。
一時間,民怨沸騰。
酒月偶爾會帶梅無常去酒樓下館子,她端著茶杯,靠在窗邊,聽著百姓們滿面愁容地訴苦,又怨聲道氣地怒罵大奸臣。
“都快死了,那攝政王怎么還不放過我們?”
“是啊……聽說南北地區的賑災款都被他克扣了,本來人手就不夠,他還大興土木非要抓人去修墓地!真希望他今晚就死了!連明日的太陽都瞧不見!”
“這又不是他第一次吞賑災款了……”
“幸好上次慶南水災陛下派的是平王殿下前去,若是被攝政王攬下,不知道慶南百姓又得受多少苦了!”
“誰說不是呢……那煙雨樓不也是么,雖說是個青樓,可那馬大春是方圓幾里為數不多的良心人了,多少個走投無路的姑娘都是她收留的,結果前段時間被攝政王一把火燒了?!?/p>
“攝政王又不是第一次干這種事情了,前幾年有個良心賭場,不也是被他砸了的么?唉,估計也是報應吧,瞧他現在那半死不活的模樣,也是活該?!?/p>
“他還總跟平王殿下作對,這下好了,遭天譴了吧?也不知是哪個好心的刺客做了這樣大的善事。”
“這是老天開眼啊……平王殿下日后總會取代攝政王,成為陛下的左膀右臂的!”
“沒錯……”
“……”
奸臣攝政王成了百姓怨氣的發泄口。
親民的平王漸漸成了民心所向。
酒月忽然就覺得,若司馬青真是奸臣,當成這副窩囊樣……也挺有實力的。
她淡淡搖頭,回過神來,看到梅無常腆著肚子,顯然是被撐到了。
酒月嘴角不由一抽,又給他倒了點茶順順,“有這么好吃么?”
梅無常不在意地笑了笑,“反正你請客嘛,不吃白不吃?!?/p>
酒月:“……這么會算賬,怎么來干殺手?這酒樓不是在招賬房先生么?”
梅無常:“……”
“我確實年輕?!泵窡o常默默撇嘴,“但我又不是傻子。”
他能聽出來她在拐著彎兒罵他的!
“對對對,我是傻子,行了吧?!本圃聡@息一聲。
梅無常:“……”
怎么感覺這話比直接罵他傻子還膈應???
“行了,該回去了。”酒月走出酒樓,晃眼看過滿街的百姓,一時間說不上來什么感覺。
回頭看了眼梅無常,她又問起,“王爺今晚是不是能回來?”
梅無常正經了些,“不確定,但這兩日一定能返京?!?/p>
“那還挺快?!本圃绿ь^看了看天。
蕭馳帶著親兵,也就在這兩日抵京了。
而平王,則是以關心災情的名義去了南方,但酒月和梅無常都知道,他是連夜回了封地。
他封地那邊的勢力,時刻準備著為他效力呢。
酒月深深地呼出一口氣,冷不丁地想到什么,她回頭看著梅無常,說得很突然:“接下來這段時間,你找個理由離開京城吧。”
梅無常原本還在舔嘴,聞言,他腳步不由慢了下來。
酒月很大方地遞給他一個錢袋子,又露出個笑來,“王爺動靜太大,你還年輕,就別淌這渾水了……這錢拿著,自己去玩兒?!?/p>
梅無常垂眸,看著那鼓鼓的錢袋子,忍不住咧嘴一笑。
“這么大方?”他伸手接過,看酒月的眼神很是稀罕。
“那你呢?”梅無常不由問道,“你也別淌這渾水了吧……”
“都說了,大人的事兒,小孩子別操心。”酒月不由拍了拍他腦袋。
梅無常:“……”
梅無常吃痛地捂著后腦勺,敢怒不敢言地看著她背影,腳步卻不知不覺地停了下來。
好半晌,他才邁開步子追了上去。
“你身上不會沒錢了吧?你那天還說要請我去吃如意居的!趁著現在王爺還沒回來,你明日就請我去唄!”
酒月眼皮一跳,趕緊捂住已經不太富裕的荷包,“大膽!竟敢獅子大開口……你跑什么?站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