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趕著下山,但酒月還是沒忘記給自己編造一個身份。
她正在思考具體細節(jié)……結(jié)果等了一路,身后的宋書愣是沒問一句。
酒月:“……?”
這人心真大啊。
不愧是忍者。
酒月肅然起敬,秉著他不問她不說的原則,她也一句話沒說。
直到兩人又到了那棵海棠樹附近,酒月才停下腳步,回頭問他,“你家在哪兒?”
宋書抬頭,盯著那海棠樹,終于出聲,“你剛剛就趴在這上面。”
酒月:“?”
雖然沒有故意偽裝,但那樹葉茂密花朵艷麗,其實很少人會往上面細看,也更不容易發(fā)現(xiàn)里面藏了個人,此刻聽到宋書的話,酒月確實有些驚訝了。
“原來被你看到了?!彼矝]心虛。
早晚都會出現(xiàn)在宋書面前的。
宋書笑了一聲,“你跟這花一樣?!?/p>
生機盎然得太明顯了。
酒月卻沒聽出來,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我有那么好看嗎?”
仇東方還說宋嵐肯定不會喜歡她這款呢。
宋書一愣,又有些慌張地補充,“我不是有意唐突姑娘的……”
“沒事,不唐突,好話誰不愛聽。”酒月笑出幾分小得意,到底還是想起正事兒,“你家在哪兒?我先送你回去,你的傷得盡快處理。”
雖然她顯然是知道宋書的小院位置的。
但肯定不能在宋書面前表現(xiàn)出來呀。
宋書也反應過來自己還被一個姑娘背著,他趕緊說了落腳小院兒的方位,酒月很快將他送到。
“你腿腳不便,這幾天還是少出門吧。”酒月抱著胳膊打量他,又看了看四周,“就你一個人住嗎?沒人照顧你?”
宋書連忙道謝,“多謝姑娘相助……有、有的,只不過他們一般晚上才回來,有勞姑娘擔心?!?/p>
酒月便點點頭,“好吧,那我就先走了。”
宋書點頭,目送她離開。
直到她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視野里,宋書才嘆息一聲,低頭看向自己的腿。
血液黏著鞋襪,等他一點一點地將鞋襪摘下來后,身后便已多出了三個侍衛(wèi)。
“公子……那女子有些可疑?!逼渲幸蝗苏f出聲。
宋書眸光冷淡,卻勾出個諷刺的笑,“有多可疑?你是說她想對我下手?那她在山上就能動手,何必還將我背下來?”
侍衛(wèi)啞然,不再多說。
宋書抿著唇,不理會他們,再低頭看自己的傷,他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另一個侍衛(wèi)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公子,你中毒了!”
如今褪去鞋襪后,宋書才看清傷口的情況……跟以往幾次不同,這次傷口冒出的血,是黑色的。
“定是那些不講理的村民……”有侍衛(wèi)怒道。
宋書卻很平淡。
“算了?!彼f,“就當不知道?!?/p>
這些都是報應,他應得的。
……
酒月早就發(fā)現(xiàn)暗處的三人了,她之前還納悶,堂堂知府宋嵐竟然會放心自己唯一的兒子來到這種地方義診。
像下午那種情況,若是不講理的漢子再多幾個,宋書搞不好直接被打死在這山溝溝里了。
而后便發(fā)現(xiàn)了藏在宋書院子里的三人。
這才對嘛。
有人保護才合理。
低調(diào)地回到了鎮(zhèn)上的客棧,下午仇東方收到傳信時就已經(jīng)趕了過來,等她進了房,果然發(fā)現(xiàn)了藏在房梁上的仇東方。
“怎么樣?”見她關(guān)上門,仇東方便立刻跳了下來。
酒月蹲在凳子上,將下午的事情仔細地說了一遍。
然后問,“我應該表現(xiàn)得很不刻意吧?”
仇東方表情有些復雜:“難說……我覺得宋書說你跟那花一樣,應該不是夸你好看的意思。”
酒月一頓,“我不好看嗎?”
原皮yydS?。?/p>
仇東方嘴角一抽,“我不是那個意思……現(xiàn)在不是好不好看的問題,我想,大概是因為你跟那些村民相差太大了,所以宋書才會注意到你?!?/p>
酒月摸著下巴,“那我要是再去找他,是不是就很突兀了?”
仇東方點頭,沉吟片刻,他道:“這樣,你直接去云江逛幾天,就假裝是一個游山玩水的姑娘……宋書這邊,我來盯著?!?/p>
他們的最終目的到底是宋嵐。
酒月同意了這個提議。
也好,她提前去踩踩點,以防萬一。
**
跟小漁村比起來,云江就繁華多了。
春不晚,塞江南。
沿途酒月都碰見好些個讀書人,每天睜開眼就在船上吟詩作畫,歌頌山贊美水,再幽幽地飲一杯酒,嚷嚷著“快哉快哉”。
酒月:“……”
笑得她小女子捶胸頓足的。
云江城內(nèi)便有不少河流,像是這個城池的血脈一樣遍布四周,船多,橋多,河上的活動也多。
不過百姓們臉上卻沒什么幸福感。
很難猜不到,這大概跟不作為的知府、賺黑心錢的鹽商們有關(guān)了。
心念一動,酒月索性去了之前仇東方點出的那個碼頭。
天還沒完全黑,碼頭處有不少壯漢在搬運貨物,另一邊還有在卸貨的。
酒月悄悄靠近,各探了探。
從云江運出去的正是鹽,而卸在云江的,則是米面等物。
也就是運輸一趟,鹽商們就能賺賣鹽和賣米的錢,若是再跟官員勾結(jié),少了高額鹽稅……鹽商簡直是暴利。
酒月暗自咋舌,默默罵了一句黑心奸商,正欲小心離開,卻忽然聽到有人的交談聲。
“大人的四十大壽?那得大辦吶……”
“你知道的,宋大人一向不喜歡鋪張浪費……依我看,咱們幾個悄悄送份大禮就好了。”
“我前些日子正好在京城得了一塊上好的茶葉!”
“那我就挑些珠寶吧……”
“我記得上次誰給大人送了個小妾來著?要不我也去物色一個?”
“我聽說紅香樓剛送來一批舞姬,身子還干凈著呢,你可以去碰碰運氣?!?/p>
“好主意……”
幾人的聲音遠去。
酒月緩緩記下紅香樓三個字,當即就隱匿身形,在城中悄悄打聽。
本以為紅香樓跟京城的煙雨樓是同類型的青樓,結(jié)果一番打聽下來,這紅香樓卻有幾分特別。
里面的人只賣藝不賣身,若是有人砸場子,會死得悄無聲息……顯然紅香樓背后的靠山很大。
要是有看中的人,只能贖身。
而且紅香樓中不僅是女子,還有男子。
男女的錢都賺?。?/p>
酒月已經(jīng)潛入紅香樓內(nèi)部,夜幕降臨,笙歌漫漫,里面倒也熱鬧。
觀望了約莫一個多時辰,酒月才終于摸到那批新舞姬的下落……等她潛入房間一看,卻頓時被里面的場景驚呆了。
童、童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