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月正在操作,余光卻瞥見了闖入的楚氏,眼看著她尖叫一聲身子就要歪倒。
酒月嘴角抽了抽,順腿就將身邊的凳子踢了過去,穩穩地停在楚氏屁股下面,把人接住。
顧氏此刻蒙著眼,并沒有看到屋里嚇到的兩個丫鬟,以及新鮮被嚇的婆婆。
但她聽出了婆婆的聲音,此刻便不由出聲,“母親怎么來了?”
酒月手下動作沒停,看了眼那邊拍著胸口的楚氏,她淡淡開口,“大概是怕你被我扎死吧。”
顧氏:“……”
楚氏:“……”
酒月沖著楚氏一笑,“夫人現在看到了,您的兒媳還活著……麻煩您出去的時候順手把門關上。”
楚氏扭頭,看到屋里的兩個丫鬟此刻都手腳無力地癱坐在床邊,她沉默片刻,還是硬著頭皮去關上了門。
她自己卻沒出去,而是回頭來到床邊。
距離近了,瞧得也更真切了。
楚氏額角狂跳,心跳都加快了不少……可是這針雖然恐怖,兒媳臉上的表情卻不似痛苦。
“茉兒,你感覺如何啊?”楚氏擔憂地詢問。
顧氏此刻頭朝著外,雖然眼睛被蒙住了看不真切,但模糊能看到婆婆的人影,她安撫地笑了笑。
“母親別擔心,疼是有一點疼,但是好像身子爽快不少。”
酒月眼珠子轉了轉,張嘴就開始扯淡,“那是當然,少夫人這身子怕是自生完孩子后就沒完全恢復過來,九月份的天雖沒那般酷熱難耐,但少夫人的手卻冰似寒冬臘月,這顯然不合理啊!”
“這般嚴重的氣血兩虛,僅靠著平日的湯藥調理,可謂是杯水車薪吶!”
“不過如今遇上了我……”酒月微微一笑,“少夫人的福氣,還在后頭呢!”
顧氏和楚氏聽得一愣一愣的。
酒月則已經開始收針了。
親眼看著那恐怖的鐵針從兒媳后背里取出,半點血也沒見著,楚氏不由驚嘆。
不爭氣的丫鬟還沒爬起來,楚氏便親自扶著兒媳穿好衣服,同時問她,“現在感覺如何?可有哪處覺得疼痛難耐?”
顧氏仔細感受了一下,真要說疼……那就是扎針的地方有股酸疼感,但并不重。
她正微微搖頭,楚氏卻忽然“哎呀”一聲。
“茉兒啊,你的手現在竟然是暖的!”婆媳倆雙手握著,驚喜得跟發現什么寶藏一樣。
顧氏生孩子前手腳就常年冰涼,生完孩子后更甚,哪怕在七月盛夏,手腳都是出的冷汗。
如今冷不丁地感覺到雙手的干燥溫暖,顧氏也沒想到見效會這么快!
楚氏已經率先反應過來,走到酒月面前就喊:“神醫,真是麻煩你了……您瞧我兒媳還需要再扎幾針?”
酒月被這一聲神醫喊得尾巴都要翹起來了。
嘻嘻。
這個就叫專業!
她的內力可不是擺設!
剛剛給嫂子扎針的時候,酒月可是全程用內力蘊著蟒針的,活血通氣,身體是由內而外地發熱,當然會舒服啦!
酒月抿了抿唇,將得意的弧度壓了幾分,再看已經起身的顧氏,她想了想,說:“少夫人平時調理的藥膳也能繼續喝,至于扎針,少夫人想扎來找我便是,反正有益無害。”
楚氏連連點頭,親自把酒月送了出去。
傅晏安早已聽到屋內動靜,轉過身來便正好捕捉到酒月眉眼間的得意。
傅晏安:“……”
怎么感覺,這人換了身衣服跟換了個人一樣?
明明傍晚在園子里碰見時,瞧著挺有城府的高冷模樣。
沉默片刻,傅晏安還是先進屋看了看自家夫人的情況,這見效果然很快,連傅晏安都意外了幾分。
到底是對妻子的身體上心,他兩步就又追了出去,找到酒月問,“不知閣下今晚這一針能管多長時間?不會明日一早醒來,就又冰涼得很了吧?”
酒月擺擺手,“放心好了,我這針法用了內力,起碼也管個三五天了。”
內力……
傅晏安忽然一笑,“也是,閣下內力強悍,讓在下佩服不已。”
酒月一頓,果然下一秒就聽到傅晏安問,“不過同樣也有些好奇了,閣下這內力,應該不僅僅是靠著練習針灸之術練出的吧?”
話說到后面,他語氣里都不自覺地帶上了審問的味道。
酒月:“……”
酒月也跟著一笑。
“既然大人好奇,那不如我免費送大人一針。”酒月語氣很好,“親自體驗,比我說一百句都要真實,大人覺得呢?”
傅晏安并不避開她的視線。
“如此,那就有勞了。”
兩人無聲對視了片刻,默契轉身,又往院子里走。
愣在原地的楚氏:“……”
楚氏糾結片刻,也轉身跟了上去。
**
等酒月再回到自己住的院子里時,月亮都開始走下坡路了。
她伸了個懶腰,進屋后卻發現啞女還沒睡。
酒月一愣,幾乎下意識地開口,“你也想來一針嗎?”
啞女:“……”
啞女嘴角抽了抽,看出她眉眼間的疲憊,趕緊上前替她拿東西。
“公……姑娘想多了,我只是在等你。”此刻見人回來,啞女終于松了口氣,不由問道,“怎么耽誤這么長時間?”
她還以為酒月冒充神醫被識破了呢!
酒月疲憊地搓了搓臉,裝備都被啞女卸掉了,她就地一躺,在地上扭來扭去。
“別提了,差點沒累死我。”酒月閉眼,跟她說了今晚的事情。
“你不知道,這位少夫人的脈象,完全跟唐醫與我說的那種一模一樣,再三確認,這是我一定要扎的人。”
酒月嘆息一聲,“不過我用了內力,見效會快很多……然后就被傅晏安盯上了。”
“我懶得解釋,本想讓他知難而退,說讓他親自試試就知道了……結果他真試啊!”酒月睜開眼睛,莫名覺得自己吃癟了。
“為了讓傅晏安相信我這內力當真是靠針灸練出來的,給他扎那一針,我可用了起碼七成的內力!”
回想起傅晏安面不改色但滿頭大汗的模樣,酒月又覺得服氣。
這也是個忍者。
“結果那個夫人看到兒子兒媳都挨扎了,也主動請我給她扎一針……”酒月疲憊地笑笑,“這一家子快把我內力吸干了。”
啞女:“……”
那,真的很累了。
“不過也是有好處滴!”酒月沖她眨眨眼,滿是喜悅,“我的內力成功地征服了幾人,傅晏安讓我好好休息兩日,到時候直接送我去傅家的莊子。”
“還有兩日。”酒月握著她的手,笑了笑,“準備好了嗎?”
啞女心跳慢了一拍。
她捂著胸口,衣襟下是另一支銀簪子。
片刻后,她伸手,緊緊地握住酒月的手。
“姑娘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