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裕安的語氣和深情,看起來深情至極。
他就這樣張開懷抱,這樣面對著她。
讓她有一種他們之間好像是舊友的錯覺。
其實連舊友都算不上。
沈裕安能最先認出她,其實令她很意外的,即使他失去了記憶,但是他就能憑著一個曲子認出她。
只是在活活燒死了她以后,怎么還有臉叫她阿北。
好像他之前對他的傷害都不存在一樣。
歡迎回家?
家是在哪?虞北姬覺得沈裕安是不是有臆想癥?
他該不會是看上她現在的身份,還想再利用她吧?
去吃屎去吧。
她把手里的琉璃盞收了起,嘴角勾起輕慢的笑看著沈裕安,好像在看一個無足輕重的陌生人一般。
“嘖,沈裕安,你一個殺人兇手是怎么有臉站在我面前的?”
她冰冷刺骨的話,像一把把銳利的刀子刺向沈裕安的心臟。
可是他舍不得放開。
老天爺讓阿北再一次出現在他眼前,不就是讓他來彌補的嗎。
可他的阿北還在怪他,是他的錯。
沈裕安猛然跪了下來,神色委屈的看著虞北姬,像一條可憐的大狼。
但是只要有機會就會把人咬得血肉淋漓的那種。
沈裕安身為攝政王,當然不是一個簡單的,他的心計足以以一敵百。
她當初不就是死在了謀劃的大計之下。
如今他也已經成為了掌控朝野的攝政王。
她的死好像對他一樣無足輕重。
虞北姬冷眼看著他跪著,眼底沒有絲毫情緒,有的只是快意。
雖然她不懂沈裕安為何要這么做,還要對著她裝出一副情深不悔的模樣,真是令人惡心呢。
呵~
“你愛跪就跪吧?!?/p>
沈裕安身為攝政王,已經很久沒有跪過了,可是他渴望阿北的原諒。
愛跪就跪,這話傳入他的耳里,他難以置信的緊繃著脊背抬眼看著虞北姬。
不敢相信這是阿北說出來的話。
他的阿北之前不是最在乎他了嗎?
阿北,甚至寧愿自己受傷,也要幫他擋箭。
可如今的阿北看著他跪在地上,都紋絲不動。
他的心一點點涼下來,他好像感覺不到阿北曾經對他的半分感情了。
難不成是被外面的野男人迷了眼,就是之前站在她身旁那個白衣男子。
想到這,他的眼底劃過一絲戾氣。
面上不顯。
他只是苦澀的扯了扯嘴角,“阿北都是我的錯。”
聽到沈裕安的這句話,虞北姬腳步一頓,饒有興致的停留下來問他:“都是你的錯,那你說說你錯在哪里?”
沈裕安居然會覺得自己錯了真是稀奇。
“我不該那么對你,我不該把你當做棋子,明明你那么喜歡我,我卻親自把你推進了火場?!?/p>
“沈裕安,你說的只是這一件,但你對不起我的有千千萬萬件?!庇荼奔Т嗽捯怀?,沈裕安瞬間臉色煞白。
他突然間想起身邊的人說起,他一次次為了照顧表妹拋下阿北的事情。
還有阿北為了他受傷,他卻放出狠話讓她死遠點。
阿北為他求的護身符,他轉手送給了表妹。
阿北親自給他做的吃食,他直接打飛在地。
他被困在敵營的時候也是,阿北冒著生命危險去求人幫他。
身邊人都認同了阿北站在他身邊,可是他卻一次次把她推遠,一次次把她推開。
想得這,整顆心越發的難受起來。
僅僅是從語言中聽起來那段回憶都無比讓人窒息,就連他身邊最親近的人提起阿北時,單單一個名字瞬間紅了眼。
“主子,你可能再也遇不到阿北姑娘那么對你好的人了?!?/p>
當初他還不以為然,一個他都已經忘記了的人,能有多重要?
可是他現在卻反反復復的想要回想腦海里那些模糊了回憶,可那個愛他的阿北原來再也無法回來了嗎?
那些久遠到昏黃的回憶,似海浪般朝著海里倒卷而回。
周身像是堆起的大霧,他拼命的去尋找,卻依然一無所獲,于是他只能迷失了方向。
于是阿北這個名字成為了他的執念,他始終無法填補心里那個空缺。
這一次他不敢再抬頭。
他甚至也有些埋怨過去那個自己,為什么要把他的阿北被傷害的遍體鱗傷?
可是并沒有人會回答他。
“阿北,我求你不要再離開我?!鄙蛟0驳吐暤哪剜桓易屗牭健?/p>
甚至他的乞求都只能低微的。
可虞北姬還是聽到了,沈裕安會這么低微的求她,還真是讓人難以置信呢。
之前那個高高在上,運籌帷幄的沈裕安呢,他怎么會如此卑微的祈求她。
“怎么,這一回你又要有什么目的?你還想再利用我一次嗎?”
“你覺得如今的我,還是那個會被你活活燒死的孤女阿北嗎?”
“沈裕安,看到你,我就覺得挺惡心的你能不能離我遠一點?”
冰冷銳利的話,入冰刃一般刺骨。
胸腔里的苦澀一點點蔓延,阿北居然這么想他。
為什么,難不成在她眼里,自己對她只有利用嗎?
澀意涌上鼻腔,眼眶里有什么好似噴涌而出都被他壓制下去。
“阿北……”他只是喃喃的念著,剩下的話,他沒有再說出口。
這一場的見面,都是他精心謀劃而來的,可最后還是遺憾收場,他沒有能挽回他的阿北。
他聽著她的腳步漸漸遠去,他抬起頭視野卻模糊了。
但是他還是把她的背影一點一點刻進心里。
他害怕,他害怕這是他們最后一次見面。
“阿北,即使記不起你,我也好想好想你?!?/p>
他知道自己的冷漠,知道自己從小就有一種刻在骨子里的冷血,這是權謀者的通病。
他沒想過自己會愛上任何人。
他突然間好恨從前的那個自己,為什么要對阿北那么殘忍。
他沈裕安從來都不是個好人,對阿北也不好。
所以他的阿北走了,再也沒有辦法回頭了。
他們之間也沒有辦法回到過去了。
他從衣襟里拿出一個皺皺巴巴的平安符,這是他從表妹那拿來的。
這東西被隨手丟在一個院子的土里,只露出半邊角。
那天雨很大,他從土里撿起來這東西的時候整個人都在發抖。
即使他不明白為什么,可是他的心好像也同這平安符一樣被揉得皺皺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