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八景宮內諸圣都在沉默時,一聲巨響傳來,諸圣心里不由一震,圣人之心連天心,三界必有大事出現。老子食指一劃,在虛空勾勒幾筆,一方清輝光輪閃現,圓潤光滑,波光粼粼,化作一輪青色圓鏡,光輝橫撒,慢慢落下,墜落大殿中央。
鏡中出現地仙界人族所居住的九州龍脈之處出現九道奇妙的符號飛往天庭,整個九州開始變得失控起來,四周盡是紊亂的力量,時而火熱,時而冰寒,空間開始出現極其危險的氣息,而且越來越擴大似是某種恐怖災禍即將生的前兆。
雷霆震怒,閃電所經之處,原本一些靈氣濃郁的仙山,都因此而坍塌毀滅,天空與地面的云層也出現了眾多不規則地扭曲與斷裂,那接近斷裂處的物體紛紛被吸了進去。
三清、準提雖為圣人,如今見到這地仙界人族所住九州大亂,也不由變色。準提暗道,林玄好狠的手段,竟然把鎮壓九州的人族功德巨寶九州鼎收走。
九州失去了鎮壓氣運之寶,開始失控,地面上的人們驚訝地看到了天空中出現地奇異變化。那天空時而烏云密布,時而光芒耀眼,變化萬千。
先是天降颶風,百木斷折,房倒屋塌,人畜都被卷到天上,好在現在的人類肉身還是極為強壯,死傷還不算太多,又有不少修道者用道法護持,洪荒各個種族還能自保。但是到了后來,天崩地裂,地面劈出一個個深深峽谷,事態便開始嚴重化。
颶風還是小的,那九天之上,地水風火涌動,一團團火焰掉落下來,落地便化作火海一片,一塊塊地氣落下,到了凡間就是高山,滴滴雨水落下,就是大澤!
許多人還當上蒼降罪,紛紛下跪禱告。然而那異相依然沒有停止,還在進一步加劇,更麻煩的是,在這力量地作用下,許多地方開始出現了可怕的災禍:地震、洪水、坍塌……
其慘狀只有億萬年前的妖族滅亡人族才能相提并論了。億萬人族哭天喊地,求神拜佛,一時之間,人間大亂。
圣人歷經萬劫,不生不滅,即便天地毀滅也不會皺眉,道心恒常,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獨與道存。如今準提被億萬人族遭受的苦難所感動,亦是神情激蕩,法口一開,震蕩寰宇。
“量劫臨至,眾生無辜,我等圣人受億萬人族香火,如何能忍心置之不理?”
八景宮內一時安靜了下來。三清對視了一下,老子不動聲色,手拂白須,隨后眼觀鼻、鼻觀心般,慢悠悠道:
“人族仗著有九州鼎拱衛,不思進取,不合天道自強不息的法則。此次大難,乃是天之道也。我等雖為圣人,代天行罰,監督諸天,也不可事事插手,干涉人間事物,否則天道失序,我等罪過矣!”
老子面容紅潤,宛若垂髻童子,不緊不慢,似乎不聞外事,欲要置身事外。
準提面皮蠟黃,狀如枯槁,滿面悲苦之色,似乎無時無刻不再感慨眾生疾苦,感同身受,恨不得代替萬靈受苦,解脫生老病死之苦,心中不忍,道:
“三位道友,我等圣人本身歷盡萬劫,度過無數災劫,明曉自身福禍,大徹大悟,內心圓滿,再無漏洞,星辰毀滅,那是眼角灰塵,無礙大觀;即便天地毀滅,我等也是安然無虞。
只是萬物眾生卻是必須輪回億萬劫,人族更是孱弱不堪,如今妖族和人族勢不兩立,妖族占據天庭,洪荒億萬人族將死無葬身之地。沒有人族,我們道統之爭根本就沒意義。三位還在猶豫什么?”
老子手一拂,抹去水面光鏡,沉吟半刻,道:“天道恒常,自有其勢,不以人改,不以人亡,恍若九天瀑布,飛流直下,非人力可阻。如今妖族氣運已成,大勢顯化,天道有感,人族受受九州鼎之保護,不失進取,該有此劫,此乃天數,我等圣人亦難違抗,你休得再費口舌!”
盡管老子滿口天數、氣運,但是準提如何不知道老子心中齷蹉想法呢。
九州鼎是準提為鎮壓人族氣運所煉制的。九州鼎為鎮壓人族功德巨寶,如今九鼎一破,人族氣運大損,老子作為人教教主,也是氣運下降。不過準提在煉制九州鼎時,把佛門氣運和人族氣運相連接,硬硬把人教教主老子的氣運奪取了一成,算計了道門一把,太清圣人為之嫉恨不及。九鼎一破,人族氣運下降,佛門氣運更是損傷。
老子為人教教主,只要在此次量劫之后,再煉人族功德巨寶,鎮壓人族氣運,便可以把佛門在人族的氣運奪了過來。如今老子打定主意,禍水西流,把妖族這一大患引向西方佛門,現在當然不予理會了。至于人族在這次大劫中,元氣大傷,老子就根本不會理會。只要人族沒有徹底毀滅,大劫難后,在人教圣人老子的撫慰下,自然可以大興,到時老子便可以獨享人族氣運。
當真是“天地不仁,萬物為芻狗。圣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老子不能容忍“萬仙來朝”的截教一家做大,便打著“維護天道平衡”的借口,聯手玉虛宮元始天尊,在封神之中-將截教一門幾乎斷絕,甚至不顧后患無窮,不惜引入佛門。
如今,佛門大興,老子為了打擊佛門,不惜借助妖族,以人族為代價,徹底摧毀佛門。
圣人不死,天下大盜!
可恨的是,圣人還表面上一片寶相莊嚴,受人頂禮膜拜,香火不斷,干的實際上也是雞鳴狗盜之事,只是借口更為冠冕堂皇。
準提心中郁悶,慧目之中陰陽轉化、生死旋轉,看穿萬千世界,直接落在人間界,心中百感交集,卻是感覺到天道無情,世事無常,圣人之間縱橫揮闔,只為爭面皮,奪氣運,卻是蔑視眾生。
蕓蕓眾生何罪,無辜受此苦難!
“唉!”
準提滿目愁云,陰沉臉色在萬丈毫光之中愈發晦澀,許久,發出一聲嘆息,道:“既然三位道兄不同意貧僧的這個提議,那么貧僧也不愿強人所難。只是希望三位道兄能夠在我佛門對付妖族的時候,莫要對我佛門背后下手!”
元始天尊狹長鳳目一瞇,按捺不住長期積壓的怒氣,張口就對準提開始發飆,語言雖然溫和,卻是殺機凜凜:
“嘿嘿,我等圣人歷盡萬劫而不壞,早已身與道合,一舉一動無不上體天心,下恤萬靈,奉天承運,諸般事務不能移其志。如今正逢量劫,而你佛門又是此次量劫的主角,一無三大先天至寶鎮壓氣運,教中弟子先天就是不足,二來是還妄圖謀天地正統,可謂是不知進退。
世事無常,正所謂:風水輪流轉,明日到我家!準提,爾當堪破此中玄奧,順應天機,讓佛教應劫,度過此次這場量劫才好。”
元始天尊話是堂堂皇皇,卻是猶如臘月寒冬的飛霜寒風。
準提聽了元始之言,心中一怒,卻也不發作,望著天尊,慢悠悠道:“道友如此霸道強橫,卻徒的令洪荒億萬眾生受困。”
元始天尊大笑曰:“哼,我玄門日后自可順應天數,討伐妖族天庭,誰可阻擋。你等西方旁門,不知開天劈地、萬物造化運行之道,又怎知其中奧妙。”
此言一出,那老子和通天教主雖然沒有說話,卻是點了點頭。顯然,他們讓妖族禍水西流,然后自己收拾殘局,從此道門便可獨霸洪荒。
準提一雙慧眼中閃過氣數、天機,亦可看到星辰幻滅、宇宙毀滅重生的恢弘情景,大有花開花落的無常之意境,仰天長嘆道:
“元始道兄,你記恨我佛門,無非就是因為我佛門如今勢大。而我們之間的爭執,說白了無非氣運之術,道統之爭。可是,天下蒼生何辜呢?我們這道統之爭不應該牽連到天下蒼生?”
元始天尊冷笑道:“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圣人不仁,以百姓為芻狗!”
“老子、通天兩位道友,和元始道友一樣看法嗎?”準提看向老子和通天教主問道。
老子安坐風火蒲團,雙目古波不驚,無絲毫情感波動,通天教主雙眸一閃,兩道閃電劃過,卻是不發一言。
準提心中一涼,站起身來,對著三人施了一禮,道:“既然三位道兄執意如此,卻恕貧僧打擾了,告辭!”
元始天尊冷哼一聲說道:“嘿嘿,久聞西方佛法高深,本座正想請教下。只要道友的本事高過我們,以后我們也不再阻攔道友行事!”
準提道:“吾等同為圣人,道兄這又是何苦定要見個高下?”
元始天尊喝道:“高下本就分明,還要見過怎地。吾乃是使叫你知曉我道門玄機,免得你等旁門自以為大。當年使我兄弟不睦,爾狡詐圓滑。口綻蓮花,引我弟子叛教,不與你教訓,怎見得我盤古正宗!”
盤古元神化三清,都為混元無極太上教主,不生不滅,永恒無量,為開天辟地之正宗。這西方兩教主,雖然成元始,卻是被三清視為旁門。西游佛門大興一量劫,三清早就憋了一口氣,乘機發飆。
準提淡然道:“我佛門普度眾生,慈悲為懷,廣開方便之門,燃燈等幾位道友慧眼,為我釋門無上妙法所傾到,甘愿入我佛門參悟三乘妙法。正是‘良禽擇木而棲’,倒是玄門三位道友,兄弟倪墻,門人走散,可悲可嘆。”
元始天尊狹長鳳目怒氣充盈,怒道:“準提,你廢話少說,我們比劃一下,以決雄雌了!”
準提心中感嘆,和三清一番爭斗,還是難免,而后收起心思,道:“唉,既然道兄執意,那貧僧只有奉陪了!”
元始天尊道:“好,正要叫爾等識得我盤古正宗。”
老子頭頂白氣蒸騰,紅云滾滾,開口道:“貧道八景宮施展不開,吾等還是去混沌之中吧!”
“善!”準提、元始天尊和通天教主齊應一聲然后,就見四人身形一閃,卻是出現在了太清天億萬公里外的混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