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絕對不可能懂獸語,也不會講獸語,他所說的那些話不是給麻雀聽的,而是像一個魔術師那般,故意講給觀眾聽的。
因為那麻雀落在萬朗掌心里的瞬間,常小魚明顯看到麻雀落地一剎那,雙腿一軟,像是柔弱的小雞仔,身子臥了下去。
爾后麻雀勉勉強強站起身子,撲騰了兩下翅膀,想飛走,卻不敢輕舉妄動。
這一定是萬朗體內養的‘老爺’,給他帶來獨具一格的本事,不知用什么手段能控制動物。
就像魔門四軍里的不死軍一樣,屬于天賦異稟或者體內養了一具稀少罕見的‘老爺’,故而有一些異于常人的獨特本事。
在宴會廳里所有人的驚呼聲中,萬朗更是得意了,他甚至旋轉著手掌,讓麻雀在自己手心里來回翻轉跳躍。
手心朝上的時候,麻雀就在手心里站著,手背朝上的時候,伴隨著翻轉,麻雀會撲騰翅膀并且彈跳,始終保持自己不脫離這只手。
“小兄弟,你也來試一試?”
說話間,萬朗輕輕的甩手,讓那只麻雀放到了圓桌上,與其他麻雀搶食面包屑。
常小魚心中有些打鼓,他不敢保證自己能控制這些麻雀,之前遇到過一次,那也只是歪打正著,可這一次若是失效,恐怕就輸了。
丟人倒是不怕,反正丟人不丟錢,越過越舒坦。
最關鍵的是踢館三關過不了,后續再想搶話頭,那閻青云可就要利用話事人的位子來壓自己了。
“行,我來試試。”
萬朗倏地轉身,動作幅度很大,驚的圓桌上的麻雀飛走了一大半。
爾后大踏步的走路離開,故意又嚇走了一部分麻雀。
還沒等常小魚過去,圓桌上幾乎就空空如也了。
不光麻雀,連面包屑都沒了。
常小魚站在圓桌前,望著窗臺邊上,站成一排的麻雀,它們機警的盯著圓桌,似乎是在等候下一場面包屑的到來。
“前輩剛才拆解了武字,又說了臣服二字,最后說下跪之事。”
“坦白講,我在這些麻雀身上,只看到了聽話,并未看到下跪,更沒注意到所謂的臣服,它們眼中有的,只有因恐懼而產生的妥協。”
萬朗輕聲反駁道:“我讓它過來,它就過來,我翻轉手掌,鳥兒不飛,并流連忘返,來回騰挪,這還不叫臣服嗎?”
“再說下跪,這只是一個形容詞,鳥兒雙腿不能像人腿那樣,膝蓋著地吧?”
“諸位覺得呢?”萬朗攤開雙手看向眾人,那些個馬屁精配合著他哈哈大笑。
常小魚單手下壓,示意場上不要再喧鬧。
爾后雙手負于身后,盯著窗臺上的麻雀。
有人打趣道:“小子,要不要給你整上三斤面包屑,你先多喂會?”
“實在不行投了吧,輸給萬三爺不丟人。”
“是啊,那是人家萬三爺的絕活,我承認你吊炸天,但這可是個技術活。”
常小魚回頭怒道:“誰再多言一字,老子現在就去撕爛他的臭嘴!”
剎那間,沸騰的宴會廳像是嚴寒冬日,潑在半空中的一瓢水,倏地下降至冰點,凝結成晶。
望著窗臺上那群麻雀,常小魚凝聲道:“多少年后,你們將會明白,今日臣服于我,將是你們無上的榮耀。”
“在億萬年的歲月里,你們不曾一次站在食物鏈的頂端,但現在擺在你們面前的,是你們此生,乃至你們祖祖輩輩此生絕無僅有的機會,一次仰望高山,凝視長河的機會!”
常小魚找到了那天晚上,血液燃燒的感覺,那是勇往無前,睥睨天下的野望,那是無窮無盡的力量,在體內洶涌翻騰。
那天晚上,是他成為魔國新王的開端,是所有榮耀征程的起點。
此刻不僅是他,連這世間萬獸,都感受到了無上的威嚴。
窗臺上的麻雀紛紛跳了進來,落在地上的羊毛紅毯上,將翅膀朝著兩側,盡最大努力展開,而后匍匐于地面,渾身顫抖,如同朝拜。
宴會廳所有養尸人,皆是瞪大了雙眼。
常小魚驀地看向萬朗,振聲道:“這,才叫臣服!”
“我不需要喂它們吃的,更不需要觸碰到它們,它們之所以跪下,不是我在脅迫它們,是因為它們知道,這是此生最大的榮耀!”
其實不光這句話,連帶著前邊給麻雀說的話,常小魚也是以物喻人,拿麻雀來比喻養尸人。
時人不識凌云木,直待凌云始道高,你們別看我常小魚今日二十多歲,都覺得我是一個乳臭未干的小子,可假以時日,你們都會知道魔門這個名字,更會記住常小魚這三個字!
現在跟著我站隊,將來都是功臣元老。
現在若是站隊閻青云,嘲諷我?揶揄我?我可是都記下了!
萬朗的額頭上沁出一層細密的汗珠,幾十年來,自己這一手聽獸語的本事,從未失手,也從未逢敵手,沒想到,江山代有才人出,這一屆的起始議會上,從哪里殺出來了一個小子,竟然在自己最擅長的本事上,打敗了自己?
“我……真的老了?”萬朗怔在原地,喃喃自語道。
常小魚走到萬朗跟前,揪住萬朗的領帶,輕輕的整理了一番,眼帶笑意的問道:“前輩,承認哈。”
萬朗倒是個輸得起的人,點了點頭說道:“果然英雄出少年,我像你這么年輕時,也曾像你這般意氣風發,那些老東西在我眼里不值一提。”
“我當年擊敗那些老東西的時候,也是自信無比,這自信就像我開槍打出去的一枚子彈,憑空飛行了那么多年后,終于是打在了我自己的后腦勺上。”
“今日,我萬朗的名氣為你做了嫁衣,我認了。”
“小子,我送你一句話,飄在天上的人總有落下來的那一天,自己打出去的那枚子彈,老了之后可千萬別再去接。”
萬朗這是在好意提醒常小魚,你今天強壯,不代表你一輩子都強壯,年輕時賺了名聲,就一定要愛惜羽毛,不要自信過頭,別等到老了,該頤養天年的時候,被人拉下神壇。
自己開的槍,幾十年后,又被自己的子彈打死。
常小魚道:“我有一個妞,她跟我說,二十歲的男人如果腦子里不想女人,那他就不是二十歲的男人,我愛死這個妞了,她人美聲甜屁股翹,那是又純又悶騷,讓我愛的不能自拔!”
“從她的話里我感覺到,二十歲的男人如果不狂,他就不是二十歲的男人,前輩,您說對嗎?”
萬朗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他是忘了剛才怎么揶揄常小魚了,這會輸了又想賣個乖,這不純純既當又立的臭婊子行為。
“你贏了!”萬朗甩手走回了演講臺。
這就對了嘛。
既然是賭斗,就別仗著老前輩的姿態來教育年輕人,贏就是贏,輸就是輸,拽什么大道理。
三關全過!
而且是在起始大會上,挑戰天下養尸人的三關,看似只有三道比試,但那幾乎匯聚了天下英豪最擅長的本事,此番賭斗,含金量十足。
常小魚更是借此機會,揚名立萬,所有人都迫不及待想知道這個小子到底叫什么名字。
“閻老大,既然我踢館過了,那么,咱就繼續剛才的話題吧?”
閻青云心里不爽,但臉上卻掛著祥和的笑,他點點頭,“行啊,聊唄。”
常小魚轉身,面對宴會廳里無數的養尸人,振聲道:“閻老大宅心仁厚,不想說這個人的名字,那這個惡人,就讓我來當吧!”
“這個滅掉獵狗堂上百號養尸人的敗類,養尸界的公敵,正是南天常小魚!”
其實,這件事早就鬧的沸沸揚揚了,在場大多數人,嘴上不說,心里都知道閻老大說的是誰,所以并沒有太多人顯出驚訝的神情。
常小魚又道:“我今天殺了你,有沒有一種可能,我看中你的錢了。”
“我明天強奸你媽,有沒有一種可能,雖然她不漂亮,但我想當你的便宜爹。”說這句話的時候,常小魚特意看向三尸會那一桌,頓時那群人低下了腦袋,不與常小魚對視。
“就是路邊一個乞丐,我給他一塊饅頭,也得有一個怕他餓肚子的出發點吧?”
“那么我請問,南天常小魚為什么滅掉獵狗堂上百號養尸人?若是并無緣由,那不是神經病嗎!”
養尸人面面相覷,沒人接腔。
常小魚說道:“因為他三尸會,在十多年前就截殺常勝,搶奪常家手中的尸王,這一點相信我不用多說,在座各位都知道。”
“才過了十幾年,這段歷史不可能模糊不清吧?”
“上一屆起始議會,常勝說過什么?”
“我問你們,常勝說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