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驚肉跳地捂住嘴,腦子里一片空白,轉頭就朝媽的房間跑過去。
“媽、媽……”我嚇得邊猛拍媽的房門,邊不斷回頭往后看,生怕那條大青蛇追了上來。
房門猛地打開,媽穿戴整齊地站在房間里。
房中無燈,冰冷的月光灑在媽沒有表情的容顏上,襯得媽臉上一片詭異的白。
“媽,有蛇!”我拉住媽的手火急火燎地向媽求救。
但媽卻冷漠甩開我的手,沒好氣地訓斥我:
“大驚小怪什么!那是蛇仙,特意來找你姐姐雙修的,你們之前不是見過嗎?”
我們之前見過?
不,不對!那條大青蛇我認得它,不是姐姐身上的這條!
然而,沒等我多做解釋,媽就推了我一把,嚴肅命令:
“別驚著了蛇仙,往后這幾天,直到你姐姐成為守族仙,都是他來陪你姐姐。
你要是怕死,就不要去你姐姐房外晃悠!免得你姐姐分神,蛇仙怪罪。”
“媽……”
她根本不給我任何插嘴的機會,就砰地一聲把我關在了房間外。
我越想越覺得毛骨悚然,媽不許我管這件事,我也就只能乖乖回自己屋里安分待著了。
姐姐自從和蛇仙在一起后,容顏的確變得更嫵媚漂亮了……
且聽那些取過姐姐洗澡水的村民說,姐姐這幾天的洗澡水異香非常,功效更是了得。
以往的洗澡水只會讓人變年輕,給人治病。
可最近兩天的洗澡水竟能讓不孕不育的女人大肚子!
村里的消息傳播很快,頭一晚發生的事第二天就已經鬧得人盡皆知。
因此次日一早,村里那些變年輕的中年女人們就齊齊找上了門。
“我們都聽說了!喝下去瞬間就能大肚子,而且老先生把過脈說了,是兒子!”
“把花枝的洗澡水再給我一點吧,我們家那口子好歹在花枝身上出過力。”
“我也想要個兒子,我和我家那口子結婚二十多年,生的全是女娃子,我想要個男娃子傍身,以后好養老。”
對于這些女人的訴求,我媽當即就應了,讓我帶著那些女人去后院取圣水。
姐姐的洗身水都被儲在后院那個大水缸里,女人們一見到水就癲狂了,紛紛湊上去用自帶的水壺取水……
“真香啊!真是好東西啊!”
“族長說的沒錯,骨仙的轉世,就是做守族仙的圣體!”
“以后有了守族仙,咱們豈不是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
更有人直接徒手捧起缸里的洗身水就往嘴里灌,那癡迷的模樣,像是入了魔。
我離得遠遠的,安靜等她們打完水心滿意足離開。
只有我感覺到,姐姐的洗身水惡臭味更重了嗎?
人走完,我拿起木缸蓋屏住呼吸重新把水缸蓋住,扭頭視線落進缸中黑乎乎的水澤里……
里面突然出現一條黑色大蟒!
“啊!”
我驚叫一聲,手里缸蓋摔落在地。
心有余悸的扭頭要跑,轉身的那一秒卻被身材纖瘦裝扮性感的姐姐擋住了去路。
姐姐往水缸里瞟了眼,蹙眉厭惡道:“你看見什么了?”
我猛吞了口口水瑟瑟發抖:“蛇……”
姐姐給了我一記兇狠眼刀:“我看你才像蛇!”彎腰撿起地上的缸蓋,她仔細檢查了遍水缸,才把缸蓋蓋上。
“姐,真有蛇……”
我撈住姐姐的手著急想解釋,可姐姐再次厭煩的甩開我,拍拍手冷漠道:
“宋鸞鏡,你就不該回來。你有什么好裝的,表面上厭惡我的洗身水,現在不還是靠著我的洗身水恢復了容貌?”
突然掐住我的下頜,她指尖用力,尖銳的指甲刺破我雙腮面皮,瞇了瞇勾人的狐貍眼,惡狠狠道:
“你休想搶走我的一切,我才是庇佑一族的神明。你這張臉……是偷我的!我討厭看見你這個樣子,你有什么資格,和我長得相似!”
說完,指甲猛一用力,甩開我下頜,也劃破了我的臉……
我咬牙忍著臉上火辣辣的疼,眼眶潮濕本來想解釋兩句,但無意又發現,姐姐胸口生出了之前和我臉上一樣的青色鬼紋。
“姐,你身上怎么會有這種青紋?”我疾聲問她,她聞言心虛的一把捂住胸口,不領情的轉身:“要你管!”
直覺告訴我,這青紋和那條蛇有關。
“姐,你不能再和那條蛇在一起了,它會害了你的!”
就算她討厭我,從小到大都沒給過我好臉色,可她好歹是我的姐姐……
但我沒想到,她聽完我的話氣鼓鼓轉身,上來就猛推了我一把,氣急敗壞地罵道:
“宋鸞鏡你怎么不去死!你就是嫉妒我!
我告訴你,等我做了守族仙,我第一個要求就是讓媽把你逐出家門!我討厭看見你這張臉!”
只是因為我和姐姐長得相似,所以她就這么討厭我嗎?
我失落低下頭,已經分不清這是第多少次熱臉貼冷屁股了。
往后兩天,姐姐還是照常和那條大青蛇夜夜纏綿。
可我也發現,姐姐身上的青紋越來越多……
由于姐姐這幾天的洗身水效果異常好,村里不少人為了提前搶一壺新鮮圣水,夜里姐姐和蛇仙剛進房,她們就齊刷刷的操著手蹲在我家院門口等著了,一等就是一整宿。
當然這群人里,還包括趙二哥。
我的臉恢復后,媽為了讓姐姐安心修煉,不在升仙前出幺蛾子,特意囑咐我出門要帶面紗,不許把臉恢復的事告訴任何人。
因此趙二哥還以為我的臉在爛著,這幾天根本不敢出現在我面前。
就連蹲我家墻角都只敢找隱蔽的地方。
姐姐夜里與蛇仙同房完,媽還特意熬了一種帶著腥味的中藥給姐姐喝。
據說喝了那藥,洗身水的功效就能維持得更長,村里那些人便不必每個月都來討圣水了。
村民們得了姐姐熱騰騰的洗身水,個個歡喜得不行,有的還沒離開我家大門就咕咚咕咚把水給灌了。
但,這次的洗身水好像并沒有達到母親想要的效果。
天亮,我端著一盆臟衣服去河邊清洗,和我一起長大的銀杏正好也過去洗衣裳。
看見我,銀杏立馬湊過來和我蹲在一起,邊搓衣裳邊問我:“你今天有沒有發現哪里和往常不一樣?”
我看了眼空蕩蕩的河兩岸:“今天沒人來洗衣服,往常這個時間村里大媽們早就過來談論東家長西家短了。”
銀杏默默又往我身邊蹲蹲,探頭神神秘秘說:“我今早路過張二嬸子家的時候,看見張二嬸子的臉脫皮了。”
我拎起泡在水里的衣服用力擰干:“姐姐的洗身水只有一個月功效,她昨晚又喝了,今天肯定會蛻皮,應該又年輕了吧?”
銀杏嫌棄皺眉:“再年輕就比我還嫩了!是又變好看了,但是我看見,張二嬸子臉上長出了怪東西。”
我一驚,心底隱隱泛起不安:“什么怪東西?”
銀杏說:“蛇鱗!像蛇鱗一樣的怪東西!”
“蛇、蛇鱗?”
“而且不止張二嬸子臉上有,劉嬸子,許三媽……她們的臉上都有,更怪的是她們自己好像瞧不見。
還有,她們一大早都跟丟了魂一樣,我在路邊遇見許三媽,和她打招呼她都不理我。
你說她們不會是撞邪吧,我可聽別人講,你姐姐最近還和動物仙同房……”
撞邪……直覺告訴我,肯定和那條大青蛇有關。
銀杏提到的這三個人,昨晚上都喝過姐姐的洗身水。
我繃緊神經一把抓住銀杏胳膊問:“你喝過我姐姐的洗身水了沒?”
銀杏避之不及的立即別過頭:
“咦——我才沒喝過呢,雖然那東西的確有股誘人的香味,可我爸說了,那東西不干凈,喝了保不齊哪天就有副作用了。
我爸警告過我,我要是膽敢背著他偷偷討水喝,他非打死我。
再說你媽定的有規矩呢,得家里有人和你姐姐同過房,才能得到你姐姐的洗身水,我家就只有我和我爸。”
銀杏她老爹李大叔不是月陰村本地人,聽說李大叔是二十五年前進村落腳的,那時還和我媽談過兩年感情。
只不過讓人詬病的是,李大叔當年同我媽都到了談婚論嫁的地步了,村里老人連婚期都挑好了,李大叔卻不知為什么在和我媽成婚前夕,突然悔婚了。
然后李大叔就從外面把剛出生沒幾天的銀杏抱回來了。
村里人都說銀杏是李大叔先頭相好給他生的孩子,李大叔突然悔婚也是因為那個相好。
至于真相,恐怕只有當事人雙方清楚,反正我媽從沒在任何人面前提過李大叔執意悔婚的原因。
因著這回事,李大叔和我媽就成了一對怨侶,分開后互看不順眼,還經常針鋒相對。
后來李大叔獨自撫養銀杏長大,我媽也嫁給了我爸。
我爸是個外鄉人,可惜的是,他命不好,我媽剛懷上我和姐姐沒滿三個月,我爸就上山打野兔子失足落崖摔死了。
李大叔也是個懂偏門的術士,他好像一直不認同我媽管理村子的手段,覺得我媽把姐姐煉成守族仙是件傷天害理的事。
所以銀杏沒喝過姐姐的洗身水才正常。
我猛松一口氣,放開銀杏,拍拍胸脯放心道:“你沒喝就好。”
銀杏惆悵嘆息:“這個村子里,目前沒喝過你姐姐洗身水的人,也許就只有我和爸,你和你媽,還有一些獨居老人了。”
獨居老人沒有兒子能和姐姐同房,自然就得不到姐姐的洗身水,我嫌那水臭,媽沒喝,可能是因為她也過不了心里那關吧。
回去的路上,我看見昨晚去過我家的金大娘在自家門口菜園子里挖地。
想起銀杏在水邊和我說的話,我壯著膽子惴惴不安地走過去,主動和金大娘打招呼:“金大娘?你、還好嗎?”
金大娘背對著我挖地的動作一頓,僵了兩秒鐘,突然扭頭轉身,沉下嗓音木訥回答:“我、很好啊——”
視線落在她的臉上,我竟發現她的面部,五官都沒有了!
整個臉盤都長滿了密密麻麻的黑色蛇鱗,看得人頭皮發麻,背上一涼……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