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特助謹慎轉述他聽到的那些話。
說完,小心翼翼看向封總。
封總背對著門,站在落地窗前。
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封總側臉。
眉頭緊鎖,眼神冷淡無溫,讓人不敢直視。
方特助戰戰兢兢站了好一會兒,見封總擺了擺手,才敢輕聲地退出去。
辦公室重新恢復寂靜。
一向冷靜自持的男人,胸口涌起一陣莫名煩躁。
能在商界縱橫博弈的人,自然擅長探尋事物最底層邏輯。
僅通過轉述的細碎流言,梳理出事件大致模樣。
眼下,會有這種無稽之談流傳。
歸根究底,是因為他結婚三個月以來,對于桑鹿的視而不見。
以至于,她連自己是封家長嫂的身份,都沒底氣對外承認。
她在擔心什么?
封硯垂下視線。
眼神倏爾暗了暗。
突然劃過的念頭讓他不悅。
他點進手機。
給桑鹿發去信息。
【封:我晚上去電視臺接你,回老宅吃飯。】
讓謠言不攻自破。
是他認為最高效的解決方式。
……
電視臺。
一整個下午。
桑鹿忙得焦頭爛額,腳不沾地。
在會議室開完兩個小時的視頻會議一出來,又被余小可叫走。
說是藝人統籌組的人找她,擬邀名單中有幾個行程對不上。
等好不容易忙完手頭工作,回到位置。
剛想歇一歇,辦公區百葉窗突然被人撥開一條縫。
王導視線搜尋,找到她:
“來一下我辦公室。”
桑鹿搶著喝了一口中午買來已經放冷的咖啡,跟了過去。
王導坐在桌前,摩挲了幾下手中的保溫杯。
欲言又止地開口:
“小桑啊,最近臺里有些傳聞……”
桑鹿:“?”
王導:“關于你和封氏那位……”
“!”桑鹿。
此時。
王導辦公室門外。
一個長相偏黑的寸頭青年探頭探腦,朝辦公室里深深望了幾眼,像是在確定什么。
隨后,寸頭青年快步回到一層的收發室。
撥通電話。
“喂,阿姨,你讓我幫你關注的那個人,剛剛被領導叫去了辦公室。”
……
莊母一直在等這通電話。
高興得眉飛色舞,連忙追問:
“確定嗎?看清楚了?”
“嗯,看得很清楚,領導臉色難看得不得了。”
“好的,小軍,謝謝你幫忙,阿姨改天請你和你媽吃飯。”
掛掉電話,莊母迫不及待又撥通女兒的號碼。
告訴她這個好消息。
“喂,曉曉,電視臺那邊有消息了。”
“有消息了!?”莊曉正在做美容,猛地坐直,驚得美容師手一抖。
舉報信發過去都好幾天了,一直沒有后續。
終于等到了!
莊母:“千真萬確,小軍看到桑鹿被領導叫去辦公室,應該就是今天,要處理她違規了。”
莊曉幾乎要笑出聲:
“好的媽,我正好在電視臺附近做美容,待會兒就去碰碰運氣,看能不能撞見桑鹿灰溜溜被趕出電視臺的樣子。”
通完電話。
莊母覺得心里舒暢不少。
自從聽聞桑家的女兒坐得起價值八千多萬的豪車,她氣得胸口發堵,一直不舒服。
和桑家比了大半輩子。
臨到中年。
怎能讓那林月音的女兒壓過曉曉一頭?
莊母忽然一頓。
對了。
這么好的機會。
怎么能忘了死對頭!
一定要在林月音面前好好出口氣。
抬眼看了下墻上時鐘。
這個時間,桑家那兩口子八成在樓下遛彎。
莊母不禁輕笑出聲。
呵。
他們還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就要因為天大的丑聞丟工作了吧。
桑家兩口子恩愛和諧,早就讓與丈夫感情淡漠的莊母很不順眼。
當自己過得不好,別人家的好就會格外刺眼。
也該讓他們桑家地震了。
莊母想著。
神色自得地出了門。
她打算,親自去告訴他們家這個“好消息”。
……
電視臺。
D組的人都知道桑鹿被王導叫去了辦公室。
大家不知道具體原因。
有一搭沒一搭閑聊著。
“該不會是項目獎金提前發了吧?讓咱們挨個兒去領?”
“糊涂了?王導什么時候負責過發獎金這種小事。”
“也對哦,那會是什么事?桑鹿都進去好久了。”
年紀最小的實習生小段聽著大家說話,面色越來越沉。
突然開口:
“呃…有件事,不知道該不該說……”
“什么事?”有人問。
小段語氣猶豫:“就是…最近臺里有些不好的傳聞,關于小桑姐的。”
“傳聞?什么傳聞?”
D組是氣氛融洽的大家庭,自己組和自己組玩得比較多。
臺里其他人也知道他們組擰成一股繩。
告訴D組一個,等于告訴了全組。
無形中,隔出一道流言透不進來的墻。
“是這樣……那天我在天臺聽到B組的人聊天,”小段支支吾吾,“說——”
同事催促:“哎呀小段你快說呀,急死我了。”
小段:“他們在說,招商會那天,見到小桑姐進了一個投資方的車里,造謠她……”
等小段說完那天發生的事情。
余小可袖子一摟,拍案而起:
“簡直是胡說八道,空穴來風!王導不會信了那些鬼話吧!?”
一位資歷頗深的同事皺眉搖頭,分析道:
“臺里嚴厲禁止違規行為,萬一…想捉個人殺雞儆猴,小桑會不會被冤枉走?”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
說著要去找王導,給桑鹿討說法。
當面問問到底怎么個情況。
剛往辦公區門口走了幾步。
一道身影出現在面前。
桑鹿手里抱著一個空蕩蕩的大紙箱,站在門邊,滿臉憂愁。
方才還喧囂的眾人瞬間安靜下來。
什么情況?
桑鹿這神態,這空蕩蕩的紙箱子。
該不會……
眾人交換了一個擔憂的眼神。
余小可著急地問:
“鹿鹿,收到壞消息了?”
桑鹿抬眸。
視線緩慢掃過大家伙兒。
深深嘆了口氣。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