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福比較謹慎，當聽到宋天陽讓他和宋貴，溜達著下鄉收皮子時，他略帶擔心的說道：“收皮子？這不就是投機倒把嗎？可不敢啊！”

剛從那個紅色洪流的年代過來，再提起時，大家仍然心有余悸。

莊稼人向來本本分分，情愿少一事，也不愿去惹事。

但經歷過后世的宋天陽清楚，當農民是沒有出路的，他也有心想改變大家的思想。

“大哥，現在改革開放了，雖說咱這里沒有動靜，但改革的春風一定會吹遍神州大地的每個角落。”

“我們只有走在時代的前沿，才不會被時代拋棄，現在看著收皮子事小，但權當積累經驗，將來我們可以開養殖場，皮子加工廠，自產自銷，所以我們不能錯過這次學習的機會！”

他說的慷慨激昂，聽得大家一愣一愣的。

唯獨梁曉葭聽得發癡，她覺得這才是她意向中的丈夫，有知識，有志向。

看著大家默不作聲的樣子，宋天陽意識到說的話有些不接地氣了。

只好笑笑說道：“這次是和供銷社合作，供銷社那是國營單位，咱完全不用擔心。”

宋福一想確實如此，國家是不會出錯的，這才點點頭：“那倒是可以試試，閑著也是閑著。”

既然宋天陽有門路，他愿意跟著老三掙錢。

宋福是同意了，唯獨宋貴沒有表現出多大興趣。

“讓大哥去收就行，反正爸媽也不會要你們的錢，你們掙得自個兒留著，至于我嘛，一個人吃飽全家不餓，還是在家干點農活啥的。”

有家庭和沒家庭的人，思想終究是不一樣。

有家庭的人，宋福為了孩子，情愿冒著“投機倒把”的風險，也要去掙錢。

只有宋貴沒啥斗志。

宋貴的話，刺激到了宋長山的心臟。

一個人蹲在院子的石磙上，悶悶的抽起旱煙鍋。

家里老大和老三算是完成了任務，他這輩子唯一的遺憾，就是沒能讓老二娶上媳婦。

將來就是躺到棺材板里，他也會死不瞑目。

“爸。”

宋天陽站在旁邊，看著兩鬢已發白的父親，心疼的說道：“我沒有把錢拿出來，說給二哥娶媳婦，你該不會怪我吧。”

宋長山仰著腦袋，隨即搖了搖：“那咋可能，你把家里的糧食還了，爸都不知道多開心呢，至于你二哥，就看他的命了。”

村里人就是這樣，沒當束手無策的時候，總會把一切交給老天爺。

“爸，你別發愁，昨晚我跟曉葭說了，二哥說媳婦的事，我會盡最大努力的。”

宋長山知道了三娃子要用那些錢攢把槍，但他不覺得會有好運了，那天晚上打死野狼，完全是巧合。

他也在村里打聽了一下，現在小孩結婚，一年比一年的要求多，三轉一響是最基本的，外加彩禮錢。

用糧食換姑娘，都過時了。

他聽了后，只感嘆一聲，時代是真的變了。

宋天陽把給二哥說媳婦的想法，跟大哥說了一下。

宋福很是贊同，他一直都有這想法，奈何家里條件不允許。

正好宋天陽給找了個賺錢的小生意，借著這次機會，他愣是把宋貴也拉走，一起去收皮子。

第一天，是宋天陽陪著一塊去的，沒有自行車，只能靠走路，一人肩膀上披著兩個挎兜，一個用來盛放皮子，一個盛的干糧。

水的話好解決，鄉下人大都樸實，到誰家要碗水喝，基本上都不會拒絕。

宋天陽之所以跟著去，是因為大哥二哥不懂，他在旁邊指導一下，以后就可以放手了。

雖說很多村民不是專門的獵戶，但因為靠近大山，偶爾也能捉到點小山貨，割下的皮子就搭在屋檐下晾曬著。

一兩張的小皮子，大多數人也懶得跑到供銷社，他們上門去收，反而方便了村民。

供銷社答應一張皮子給加個一兩毛錢，宋天陽卻不滿于此。

辛辛苦苦的到處收皮子，一張皮子只掙個一兩毛，太對不起付出的精力了。

于是宋天陽讓宋福他倆向村民壓價，不能把價格定得過高。

比如一張兔子皮，品相完整的，給個兩三毛，這樣再拿到供銷社去賣，就能多掙一半。

一開始還擔心村民不同意，誰知他們完全想多了，有的人就是給個五分錢，都會毫不猶豫的賣掉。

反正放在屋檐下掛著也是掛著，有時候嫌礙事，甚至會直接丟掉，能換點錢，已經很滿足了。

第一天，三人壓根沒跑遠，就在附近村子轉了轉，一天下來收了三四張小皮子，讓人驚喜的是，還收到一張擱置了幾年的老羊皮。

品相自然差了很多，多處地方有使用磨損的痕跡，但只要是皮子，不管新皮子、老皮子，一概先收過來。

宋天陽簡單算了下帳，單這一天的利潤，就掙了十多塊錢，主要是撿漏了那張老羊皮。

“老三，還是你腦袋活啊，一天就賺了十多塊錢。一直這樣下去，咱們家不得成萬元戶啊！”

宋福高興壞了，這是他第一次靠著自己的雙手掙到錢。

“確實不錯，我也沒想到第一天便能賺這么多。”宋天陽高興道，隨后他看向二哥。

宋貴倒是沒那么大反應，但心里還是隱隱的高興，照這樣下去，他娶媳婦的事就不用發愁了。

也是在這一刻，他發誓不再依靠父母，要靠自己的努力去掙錢娶媳婦。

全家人再看老三時，不自覺的多了些佩服，是老三給家里指了一條掙錢的路子。

飯桌上，宋福和宋貴兩人低著頭聊天，主要討論一下明天去哪個鄉村收皮子，最后為了盡可能多收些，兩人決定分開去收。

馬金鳳開心的說道：“天陽，你這腦瓜子就是好使，隨便一想就是掙錢的路子，以后可得多帶帶家里人，就指望你了。”

馬金鳳不敢想，短短的不到一個月，家里的生活發生了很多變化。

今天陳菊芬她們娘仨在一塊做衣服時，還說呢，家里老三是不是被啥東西附身了，咋就和以前不一樣了呢。

要不要找個大仙給看一下。

馬金鳳阻止說，千萬不能看，這是變好了，又不是變壞了，沒必要看。

對于宋天陽的變化，梁曉葭是感觸最深的…

白天就不說了，一旦到了晚上，關上房門后，宋天陽總想親近她，有時當著女兒的面，也要摟她抱她。

這都算了，關鍵有時候還會突然打她一下屁股。

這人真是奇怪，她又沒犯啥錯，干啥要打屁股。

還有一個更奇怪的事，就比如今晚，宋天陽想要剩下的錢攢把槍，偏偏環抱住她的腰，和她認真商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