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鍋的魚肉已經見底。

四個人圍坐在灶火邊，一邊說著話，一邊吃著魚，很是愜意。

夜色漸深，河里的水汽蒸騰，水面上起了一層薄薄的白霧。

河岸邊的草葉上也凝結了露珠，周圍的氣溫降得很低。

“嘶……有點冷了。”

胡軒緊了緊身上的外套，將屁股下的鵝卵石朝灶火邊挪近了一些。

“最后一點了，吃完刷鍋。”

隆濤用勺子將鍋里的魚肉分給幾人，又在一旁的草叢里翻找了一陣，竟然摸出半瓶二鍋頭來。

“哇，有酒怎么不早點拿出來。”

胡軒瞬間兩眼放光。

“一人一口吧。”

隆濤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將酒瓶遞給了胡軒。

林旭這次看清了。

原來在一堆草叢后面有一塊大石頭，石頭下面被掏出了一個洞，里面墊著塑料薄膜，隆濤的東西就是藏在那里面的。

之前洞口蓋著一塊木板，上面又鋪著一層枯草，根本就不知道這下面竟然另有乾坤。

林旭沒有喝酒，本來打算去收拾鍋碗，結果趙通和胡軒搶著要幫忙，他只能放棄。

“隆老哥你今晚來這里，不僅是為了吃魚吧。”

看著往洞里藏東西的隆濤，林旭突然問。

“嗯。”

隆濤也不隱瞞：“其實我的那種秘藥，對水里的東西很有吸引力。我今晚本來是打算來把那害人的東西釣起來的。”

雖然早就隱約猜到了他的目的，林旭還是很意外：“能不能告訴我，你那種秘藥到底是什么？”

“抱歉哈，無可奉告。”

隆濤瞇眼笑著。

“那你剛才怎么不繼續釣了？”

林旭疑惑。

“它應該不在這里。”

隆濤望向不遠處的河邊：“我這秘藥只要一下水，周邊百米范圍只要那東西在，他就拒絕不了這秘藥的誘惑，肯定會被引過來。

剛才釣了一會全是魚，那它就肯定不在這周圍。”

聽完他的解釋，林旭默默點頭。

今晚他們守在這里這么久，確實沒有聽到小孩呼救的聲音。

“現在夜深了，那東西應該會出來，我們再去其他地方找找看。”

隆濤整理好東西，穿上斗笠和蓑衣，拿起了釣竿。

“那就去下游。”

林旭之前拿著圖紙看過，這段出事的河流范圍大概在兩里左右。

之前連續幾天都有人在這段河里聽到過小孩呼救的聲音，遇害的八個人也都在這個范圍內。

見林旭兩人要走，趙通和胡軒也急忙跟上。

四個人沿著河岸邊的小路，穿過草叢和蘆葦，朝下游走去。

這幾天過來垂釣的人很多，幾乎將整條河的岸邊都走出了道路來，倒是不用再拿著柴刀開路。

就是河邊的露水多，還沒走多遠，身上的衣服和鞋子就被打濕了。

隆濤走在最前面，沒有手電照亮，卻走得很快。

林旭還注意到，他走路的時候腳步很輕盈。

不像普通人是整個腳跟先落地，他是腳趾和前腳掌先觸地。

跨步的時候也不是整只腳向前掃，而是將腳提起，超過了周圍大部分草叢的高度，再輕輕點下去。

這種走路的姿勢應該挺累，對兩只腳的肌肉力量要求很高，但走起路來幾乎沒有聲響。

林旭猜測這或許與他平時的習慣有關，也或許與他們撈尸人的某種鍛煉方式有關。

或許是因為死人的消息傳開，再加上有馬玉海等人整夜的巡護，沿途都沒有看到其他釣魚人。

很快就走出了百米范圍。

隆濤找了一處之前被人開出的釣點，從兜里掏出一根蚯蚓掛在了魚鉤上，站在河邊拋下了魚餌。

林旭三人站在后方，嚴陣以待。

誰也不知道這一竿下去，釣起來的會是個什么東西。

尤其是隆濤說過，他這魚餌對河里害人的東西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胡軒和趙通舉著手電，一人照著岸邊周圍，一人照著水面。

林旭也握住了腰間的刀柄，注視著前方的河面。

隆濤用的是悶竿釣法，沒有浮漂，只通過魚線和竿尖的狀態來判斷有沒有魚上鉤。

“嚯。”

剛下竿幾秒鐘，他就抬手扯上來一條小魚。

依舊是直挺挺，猶如死魚一般不動彈。

丟掉小魚之后，隆濤繼續下竿，又接連扯上來兩條黃辣丁。

“不在這里。”

連上幾條魚后，他直接收桿繼續向下游走。

就這樣，每隔百米左右幾人就停下來，下竿垂釣一會。

不知不覺間，藏在云層里的月亮完全露了出來。

河面上的霧氣越來越濃，幾乎鋪滿整個河面，就算用手電照著，也看不太清楚水面了。

岸邊也是霧蒙蒙一片，白霧與蘆葦交錯，時隱時現，有種迷蒙的美感。

“早知道就多穿件衣服了。”

胡軒已經冷得有些發抖。

特別是兩條腿，褲子幾乎全都被露水打濕，貼在身上涼颼颼的。

趙通的身體素質要好得多，再加上他本身陽氣重，雖然也有些冷，但暫時還沒夸張到發抖的地步。

林旭沒有關注背后的兩人，他皺著眉頭看向周圍的霧氣，神色凝重。

霧氣會阻擋視線，他其實也可以像隆濤那樣不用手電看清周圍的事物。

而且還能看到妖氣和邪煞氣。

可現在霧氣越來越濃，稍微遠一點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要是在這種情況下遇到水里那害人的東西，就難辦了。

“隆老哥，如果那東西真的出現了，你有沒有什么辦法對付？”

林旭看著河邊隆濤的背影問道。

既然他最初就是想來釣那東西的，那應該還有后手。

隆濤沒有說話。

他依舊一動不動的保持著垂釣的姿勢，由于穿著蓑衣和斗笠，林旭幾人也看不清他的樣子。

“隆……”

林旭還想叫他詢問情況，隆濤卻突然“虛”的一聲，示意他不要說話。

“咦，這次怎么這么久都沒上鉤？”

后面的胡軒突然小聲說道。

聽他這樣一說，林旭也突然注意到這點。

之前的幾個點都是下竿幾秒就會有魚上鉤，可這次來到這里已經好幾分鐘了，卻還沒有上魚。

“救命啊……”

突然，不遠處的河里傳來一聲呼救，將岸邊的幾人都嚇了一跳。

聲音是個小孩的童音，帶著哭腔，仿佛很痛苦，還夾雜著撲騰水面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