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式拖拉機的速度很慢，柴油發動機的煙囪噴出一股股煙霧。

司機是個五十多歲的農村老漢，嘴里含著一桿旱煙，也像前面的煙囪一般噴出陣陣煙氣。

這些年農村禁止焚燒秸稈，一些地方的秸稈就被運送到其他地方統一處理。每到收割季節前后，這種運送秸稈的拖拉機就很常見。

可是任誰也不會想到，在那厚厚的秸稈里面，竟然會藏著幾個裝著尸體和骸骨的大麻袋。

簡單確認了雙方身份之后，灰毛男幾人過去挪開了拖拉機貨箱上的幾捆秸稈，將下面的幾個大麻袋抬了出來。

這些袋子上散發著一股奇特的香味，掩蓋了淡淡的尸臭味。

根據**的描述，林旭知道了里面裝著的東西。

其中四袋是尸體，兩袋是骸骨。

尸體很新鮮，有男有女，看起來都是年輕人。

骸骨像是剛被剔下來的，上面還連筋帶肉。每個袋子里至少有四五具骸骨被打散了裝在里面，淡淡的腐臭味就是從這些骨頭上傳來的。

“好嘞，收工。”

見灰毛男幾人搬完袋子，將秸稈重新放回貨箱上，那老漢將拖拉機調了個頭，慢慢沿著原路返回。

這邊的灰毛男幾人將六個袋子抬上車，然后目光看向林旭，等待著他發話。

他們從很早開始就發覺了吳仁義讓他們搬運的東西是人，不過由于平時關系挺好，每次跑一趟也很輕松，還有幾千上萬的勞務費，他們也就沒有計較什么。

最主要的是，大多數時候接應他們的都是楊子豪的人，曾經楊子豪也警告過他們，讓他們保密。

楊子豪和李宗耀的大名他們都知道，哪里敢對外伸張。

“把袋子打開。”

林旭看著皮卡貨箱的幾個袋子。

灰毛男幾個趕緊將袋子打開。

“哇呀……”

剛解開袋子口的繩子，露出里面的東西，灰毛男就嚇得差點從車上摔下來。

其他人湊過來，用手電一照，只見一個面色白得如同鋪了一層白面般的人頭，從袋子里露了出來。

男人閉著雙眼，嘴唇青黑，稍微一剮蹭，一片連帶著頭發和肉塊的頭皮就掉落下來，露出里面白森森的頭骨。

“大驚小怪，快點都打開。”

林旭早已經知道里面是尸體，只是有些奇怪。

他還以為吳仁義讓灰毛男他們運送的是活人，比如用術法控制抓來的女孩，結果現在卻都是尸體和骸骨。

難道說吳仁義等人除了抓女孩囚禁，還有其他的業務？

等到灰毛男幾人將所有袋子口打開，他摸出手機給袋子里的四具尸體和剔掉血肉的骸骨拍了照片。

“重新捆好袋子送過去吧。”

拍完照林旭問灰毛男要了交貨的地址，獨自下了車。

他在這些尸骨身上都沒有發現魂魄，應該是被人特殊處理過。

他加快速度，很快追上了返回的那輛拖拉機。趁著老漢不注意，跳上貨箱坐在了秸稈堆上。

他倒要看看那些尸骨來自哪里。

現在可是大夏天，尸身很容易腐壞。而那些尸骨都比較新鮮，都是剛死不久。

根據灰毛男的交代，每個月吳仁義都要讓他們來運送好幾趟尸骨，如果每次都像今天這樣，光是打散的骸骨就有十來具。

這么大量的新鮮尸骨來源就很可疑了。

屠宰場現殺？這可是人啊。

省城以及周邊的空氣不是很好，天上總有一層灰蒙蒙的霧霾。

夜空只能看到稀疏的幾顆星星，月亮也籠罩在一層薄紗中。

林旭躺在秸稈堆上面，想著名單上剩下的七個人。

原本他以為這次就只是囚禁女孩的案子，現在看來事情或許比他想象的更復雜。

能被楚菁說是該死之人，想來也肯定是傷天害理的勾當。

拖拉機的速度很慢，看樣子一時半會到不了目的地。

林旭摸出手機，給廖建國發了個短信過去。

上面簡短的說明了吳仁義讓灰毛男等人運送尸骨的事情，順便將之前拍的幾張照片發了過去，讓廖建國幫忙確認一下那幾個人的身份。

沒想到信息剛發過去沒幾分鐘，廖建國那邊就直接撥打了電話過來。

林旭嚇得趕緊掛斷來電，將手機調成了靜音模式。

再望了望前面駕駛拖拉機的老漢，還好拖拉機的噪音大，蓋過了手機鈴聲，沒有被發現。

他趕緊給廖建國又發了個信息過去。

【廖局，我正在跟蹤他們運尸骨的人，你這一個電話差點讓我暴露啊……】

那邊的廖建國也趕緊回信息過來：【你在什么地方，需要支援嗎？】

林旭看了看周圍，似乎越來越偏僻了，他也沒來過這里，不知道具體位置。

干脆直接調出手機系統，給廖建國發了個定位過去，又補充道：【我沒事的，就是找找他們的源頭，盡量不打草驚蛇。】

廖建國收到后也趕緊回復：【注意安全！隨時保持聯絡。】

拖拉機搖搖晃晃，似乎是在鄉道上逛了一圈，又駛上了更寬闊些的省道。

往前走了沒多遠，就拐進了一處岔路，開進了一道貼著瓷磚的大門。

林旭抬頭一看，這竟然是一家火葬場。

“送到了。”

老漢將拖拉機開進停車場最邊緣位置，對蹲在那里抽煙的一個青年點了點頭。

青年打了個電話確認，隨后將幾張百元鈔票給了老漢。

這一瞬間，林旭終于想通了那么多新鮮尸骨的來源。

這些家伙是偷了火葬場里的尸體，而且還是每個月甚至每周固定搬運送出來。

新鮮的直接打包裝袋，稍微腐壞的就剔骨去肉，再用一些香味劑掩蓋尸臭……

“難怪是該死之人。”

林旭自認也算見過些世面，心性也比一般人更強，在猜出真相后還是驚怒萬分。

那些家屬喪失了親人，將尸身送來這里火化，他們卻偷偷轉手給賣了。有的甚至直接剔除了血肉，只剩骸骨……

這是人干的事？

林旭再次抬頭四望。

這里到處都飄蕩著游魂，密密麻麻，至少有幾百只。

他們應該是被強制驅離尸身的，防止尸變。

沒了尸身和骸骨，這些游魂無法入土為安，只能四處飄蕩，成為孤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