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音樂播放錯誤，黑天鵝獨舞的部分硬生生加了好幾分鐘。

侯月下場走到后臺，她看了眼黎子君僵硬的面孔，又掃過身邊神色各異的少女，什么也沒說。

之后的第五幕是天鵝之死，白天鵝在悲痛欲絕中，投湖自盡。

有了前面黑天鵝的冷艷高貴，黎子君的白天鵝顯然沒有那樣吸引人的魅力，好像她就只是個舞者，而不是角色本身。

原本端肅凄美的白天鵝被她演繹得像一個機械程序。

黎子君感覺自己好像成了一只提線木偶，刻板地完成每一個騰空、踢腿、擺手，固定程序一般完成每一個動作。她感覺自己的視線漸漸變得模糊。

最后一幕謝幕，在觀眾的掌聲中，黎子君的神智慢慢回籠，可她的后背已然被冷汗打濕。

黎子君最后跳的怎么樣了，侯月也沒再想，她走出后臺準備去換下衣服，卻見樓梯的拐角，許鈞丞似乎就在那等著她一樣。

不知為何，許鈞丞看向她的眼神已經沒了之前的探究，他的眼底隱藏興奮，瘋狂又癡迷，像一個黑暗里暗藏的邪教徒。

他打量著侯月修長的脖頸、被魚骨舞衣包裹著盈盈一握的腰肢、充滿肢體力量的纖長四肢，最后落在她充滿防備目光的雙眼上。

一時間兩人誰都沒有說話，都在等著對方開口。

最終許鈞丞敗下陣來，他開口說：“跳這么好，沒個十年八年練不出來的吧。”

侯月懶得和他扯西皮，她瞳孔如墨，表情淡淡：“我說了沒有興趣陪你演什么校園偶像劇，如果可以，請你離我遠點。”

許鈞丞絲毫不生氣，他上前靠近了一步，俯身近距離觀察女孩細膩的肌膚。看看這個家伙到底是不是一個假人。

侯月退后一步拉遠兩人的距離，她神情頗為不善，帶點不耐煩：“許鈞丞，別做那么討人嫌的事。”

名字經她之口，尾音上翹，像一把鉤子。

許均丞非但沒生氣，還笑了一聲，然后伸手替她扶正了有些歪斜的王冠。

侯月毫不客氣拍開他的手。

此時樓梯口有人經過，碰見兩人，察覺氛圍不對，低頭繞開了。被人這么一打破，侯月也無心糾纏，繞開許鈞丞快步離開。

...

回到依舊是鬧哄哄的化妝間，侯月拿起自己的包，準備找個洗手間換衣服。

突然一個音樂老師打開化妝間的門，急切喊道：“有沒有會彈鋼琴的同學？”

侯月正準備離開，腦海里突然“叮——”的一聲。

【觸發隨機任務——頂替鋼琴手，為演出圓滿結束而努力。】

系統在任務期間，除了主線任務，有時還會根據委托人的情況觸發一些隨機任務。

一般這種掉落任務會有獎勵，如果不接受，也不會有任何懲罰。

但是隨機任務可以促成主線任務的完成。

門口的老師正焦急難耐，見化妝間里的男生女生面面相覷，正準備離開想別的辦法，卻見離他不遠處的一個女生舉了手。

“老師，我會。”

——

高一8班報的節目是鋼琴小提琴合奏，選上之后大家都很開心，兩位女生也都在積極排練之中。

臨近晚會開始前一小時，鋼琴手卻突然腹痛不止，去了醫務室查看，醫務室的老師建議送去醫院檢查一下，結果是急性腸胃炎。

高一8班的班主任也是急得不行，先是安慰女生好好休息，看一下能不能好轉趕上晚上的演出。

結果自然是遵從醫生的建議回家休息，班主任和其音樂老師心急如焚，節目已經是彩排過了，無故砍掉的話也說不過去，只好滿禮堂找有沒有會彈鋼琴的頂替一下。

班主任倒是找到了一個男生，只是男生學的時間不長，彈得磕磕絆絆，無法和小提琴手配合。

侯月的出現，讓音樂老師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他帶著侯月來到綜合樓的音樂室，此時距離該節目上場還有半個小時。

“這個是曲譜，時間緊迫，你先看著彈一遍熟悉一下，我去找拉小提琴的，待會看看你們能不能先合奏一遍。”

彈鋼琴的技能自是前幾個世界學會的。

畢竟她完成任務也會有獎勵，那就是在每個世界覆蓋的技能會跟隨著她來到新的世界，層層累計下來，已然是多邊形戰士。

...

侯月翻了翻譜子，倒不是什么世界經典名曲，是個最近網絡上很火的一首歌，旋律很是輕快悅耳。

對她來說沒有什么難度，照著譜子，輕輕松松就彈了出來。

音樂老師聽完眼神都放大了不少，他點點頭，嘴里念念有詞：“可以可以。”

這時小提琴手也進來了，稚嫩的女孩穿著粉色的裙裝，提著小提琴。

在這首合奏里，鋼琴是輔助小提琴的配樂，只有鋼琴彈好了，小提琴才能很快找到狀態，跟上拍子。

音樂老師也是沒想到，兩人第一次配合居然配合的如此之好，不需要什么磨合。

侯月的鋼琴彈得很是流暢，小提琴手也是從小練到大，這首曲子更是練習無數。合奏起來鋼琴綿長舒緩，小提琴悅耳俏皮。

“好好好，這下應該沒什么問題了，快到我們上場了，先回到后臺——”音樂老師突然看到什么，瞳孔變大，“你是不是沒有衣服換？”

回到后臺，音樂老師又匆匆去借禮服。

無奈根本沒有多余的禮服，有換下來的演出服也并不合適。

即將就要輪到她們上場了，音樂老師急得不行卻無可奈何。

“老師，實在不行我就穿這身吧，燈光不要打在我身上就行。”

“唉，好吧。鋼琴的位置靠后，應該不會很突兀。”

坐在鋼琴椅上好過站著拉小提琴，此時他突然慶幸腸胃炎的不是小提琴手。

隨著主持人報幕，在黑暗中，侯月和小提琴手上臺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鋼琴放置在在小提琴手的斜后方，侯月落座。為防止她記不住譜子，音樂老師將曲譜放在鋼琴的譜架上，好在從觀眾席的視角看不見曲譜。

燈光亮起，兩束聚光燈分別落在鋼琴上和小提琴手身上。

兩息一瞬，鋼琴聲響起，緊接著小提琴音動。

觀眾席。

“我去，那個不是侯月嗎？她怎么還有節目？”

秦瑜周妙妙瞪大了眼：“那個是侯月嗎？鄭柯你看看，那個是不是侯月啊。”

“是她是她，衣服都沒換呢。”

“她居然還會彈鋼琴！”

“剛剛的舞蹈我都意猶未盡，啊啊啊我說她是女神不過分吧！”

“我覺得剛剛她跳的比白天鵝好......”

“其實我也這樣覺得。”

...

理科一班坐得比七班靠前，于恬恬、宋齊等人都認出了侯月，于恬恬還沒從侯月在晚會上跳芭蕾這件事中恢復，又被“在晚會上彈鋼琴”這件事給沖擊到了。

“啊啊啊侯月！我們理科班的女神！”

她瞬間化身迷妹，雙手放在嘴邊做喇叭狀，喊著侯月的名字。

“看不出來呀，才藝雙馨。”

周圍人竊竊私語。

坐在一班靠后的宋齊，早已將目光落在專注彈鋼琴的侯月身上。

少女依舊穿著黑天鵝那套并不算華麗的演出服，坐在鋼琴前，被鋼琴擋住了大半個身子，聚光燈的光束仿佛銀河般落在鋼琴上，銀色的三角鋼琴折射出柔和的光輝，籠罩著少女瑩潤的面龐，頭戴的那頂黑色的王冠因擺動而閃著細碎的光。

她已然沒有了黑天鵝的冷艷高貴，專注之下是堅定而不失柔美的端莊，像羅馬神話里的月光女神露娜，周身沐浴著銀色的光輝。

當所有人都沉浸在這場音樂盛宴時，節目已然結束。

侯月起身，在無數注目的視線中走到舞臺前方，與小提琴手手握著手，擺出了芭蕾謝幕的經典動作。

至此，掌聲雷動。

起身時，侯月目視遠處，不期然與禮堂最后方的許鈞丞雙目對視，他不知何時出現在那，倚靠在墻壁上，雙目幽幽。

而此時所有人的目光依舊無法從女孩的身上移開，一直到侯月和小提琴手走下后臺，掌聲也沒有熄滅。

她的出現仿佛一筆濃墨重彩，在枯燥無味卻依舊青春萌動的校園生活里，不知劃過多少少男少女的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