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等我回來和你慢慢說。”
趙得地也是考慮到這事情要抓緊辦,要是給安保田太多時間,指不定他又想出什么招數,安秀要回自家爹娘給的東西這沒有錯,就算有要說道的地方,把牛、驢、大車拉回自己家里,兩邊找人慢慢的說,也好過東西還在安保田手里,自家找人去和他磨洋工的說。
這個老漢不夠精明,可是別人想你手里的東西,和你的東西扣在別人家里,他吃了幾十年的飯,這之間的區別還是懂的。
安秀要回來的,是她爹娘給她的東西,也就是安秀養在安保田家里,這些寄回來的是錢還是東西才到安保田手里。
安保田不做人,安秀不想留給他,那有什么辦法。
“那行,你們去,我在家里你們放心?!壁w德山察言觀色,答應一聲。
安秀進去看了喜妞還在睡,肖抱弟在外面交待著大妞二妞怎么沖奶粉,安秀走出來,寶妞和栓寶沖過來:“娘,我們一定好好看著喜妞。”
栓寶:“對。”
安秀一笑:“那就交給你們,有事就喊大妞二妞,喊德山爺也行,娘這就放心了?!?/p>
一對小姐弟根本不知道出什么事情,只是一個比一個嚷的高:“好。”
安秀、趙得地夫妻對著外面走去,在田頭找到趙得林,一個和趙得地年紀相仿,也是黑瘦粗糙的一個老漢,三人把趙得林叫到一旁,安秀撿重要的說了幾句。
趙得林驚的頭發都似乎豎得起來:“還活著!”
安秀肯定的眼神,重重的點頭:“我爹娘還活著,托人來尋我,剛好我去鎮上郵局問長年有沒有信來,恰好他到郵局問趙長年,聽說我是趙長年家屬,就問了我身份,就這樣見了面?!?/p>
趙得林破口大罵:“@#¥%......這黑了心的,怎么能把好好的人說成死了,秀,你別難過,叔這就和你去他家里問問,這是怎么回事?!?/p>
安秀滿面難過:“叔,安保田也把我往死了說?!?/p>
“??!”
趙得林又是一驚。
“他對著我說爹娘死了,以后我就留在他們家,和誰結婚他們說了算。背后給我爹娘回信,說我死了,讓我爹娘別再來信?!?/p>
“@#¥%......”
趙得林實在說不出什么,只能又是一通大罵表表心情,然后一臉的納悶:“這樣胡說,不怕你爹娘跑來看你的墳嗎?”
安秀苦澀:“叔,當時不是還打著仗嗎,咱們這片土地上是不打了,不是又幫著別人打,我爹娘就算不在戰場上也說不好接著就參戰,按長年的話那個叫備戰,不管去不去都要動員起來。根本不可能過來看我。當時我的情況......”
趙得地氣憤接話:“當時安保田不是想把寶妞娘強送到他內侄屋里,是長年帶著堂兄弟們搶親,才把秀帶回來。”
安秀委屈的又接上:“那年要是沒有長年,我已經是別人的媳婦,等我爹娘打完仗再來查個究竟,生米也煮成熟飯,他們也不能怎么樣。”
“我明白了,這就是安保田起壞心時打的主意,先拖著不送你見爹娘,再把你嫁給他內侄,等你爹娘真的回來找你,這壞事已經成了,就算你爹娘要帶上你離開,說不好你和今天一樣也有了兩個娃,要走也是一家子都走,去你爹娘那里當城里人享福去。”
到底是大隊長,趙得林想到的更多。
趙得林一拍大腿,惱火道:“走,我和你們找他去,這黑心事情是怎么想出來的,這@#¥%.......”
他氣的又罵了起來。
去上岙村的路上,安秀一五一十說了她對安保田要的賠償,趙得林連連點頭:“都在一個大隊,山下山下離的不遠,一個村子里就那么幾戶人家,誰不知道誰的事情。安保田兩口子都好吃懶做,要是沒有你爹娘寄回來的錢,他家買不起牛、驢和大車?!?/p>
牛是種地的好幫手,驢和大車是安保田不想下地就自知分不到多少口糧,他去鎮上縣里幫人拉貨,掙的回來口糧錢,這樣子買回來。
身為上岙村、中岙村、下岙村......及周邊還有幾個村子的大隊長,趙得林完全同意安秀的安排。
“行,咱們去了就一股腦兒的拉回來,以后安保田再想說什么,得地,你就讓他來找我說?!?/p>
趙得林越想越生氣:“哪有把活人往死里說的,還攔著人家全家見面,這事做的真黑心?!?/p>
......
從中岙村去上岙村的道路,沿著山道走上幾里路,看到一處拐彎的泥路,筆直再走幾里路,就是上岙村,這就是兩個村子相隔十里路左右,其實只有一半往上,還有一半是從山道拐向村子里。
安保田家住在村子的中間,養安秀賺了不少錢,他家在趙大財主家倒臺新生活到來以后,翻蓋土房成磚瓦屋。比趙家的青磚房那是不能比,比村里其他人家那是綽綽有余,算得上中岙村的富貴人家。
隔著半人高的土坯院墻看得到一個發福的中年女性喂雞,她喊著:“咯咯咯......”,把雞食倒入木槽里,這是安保田的妻子宋杏花。
“呼哧”的院門響,把半彎腰身的宋杏花嚇得差點沒跳起來,回轉身子見到是安保田急頭赤臉的往屋里鉆,氣得跟過去拽住安保田后衣襟,罵聲響起:“看你大白天的一副做賊的臉,你想背著我偷拿家里的什么?!?/p>
安保田反而帶著她往屋里鉆,宋杏花見他鉆的急,不肯松手就只能跟著進來,嘴里正罵著,冷不防安保田捂住她嘴,咬牙切齒:“事情發作了!”
宋杏花跟著一個激靈,這下子驚的白眼往額頭方向翻,翻了好幾秒,膽戰心驚的問:“哪件事情發作了?”
這兩口子做的壞事太多,猛的出來一聲,宋杏花愣是沒想起來對得上去哪一件。
“秀!侄女兒的那一件!”
“秀的哪一件?”
宋杏花還是個懵里糊涂,到底是她誆騙安秀嫁內侄的那件,還是安秀本該繼續上學,是她宋杏花悄悄跑到老師面前胡扯一通,說男老師和安秀的葷話,氣得男老師不敢再家訪,又或者......
她睜大著眼睛,用眼神發出疑問,到底是哪一件?
安保田氣不打一處來,跺腳道:“安新國還活著,秀她全知道了!還說出去郵局查的出來這話?!?/p>
宋杏花炸了,比安保田的怨氣還大:“都怪你!我說什么來著,郵局里那個被調走,你應該再和新調來的套近乎,要是你把新調來的也哄好不亂說話,秀有天大的能耐也不知道安新國的地址。秀真的確定安新國還活著?不好了,她好歹上過一年學,一定是寫了信過去,怎么辦,現在怎么辦?”
“我知道怎么辦,蠢婆娘!郵局里調走的是個男人,我時常取信就容易套近乎。新調來的是一個女同志,一個女娃娃,這幾年又沒有信來,我怎么去套近乎,人家根本不搭理我!”
安保田發著牢騷,又很快壓住,也壓住聲音:“秀要家里的牛、驢、大車,還有三百塊錢......”
宋杏花幾乎要暈倒的蒼白無力。
下一秒她又跳起來:“休想!錢到了我的手里,就是安新國回來也別想拿回去?!?/p>
她指揮著:“你趕著驢車從后山小道離開,去其他地方躲幾天,我牽著牛拿上錢去我娘家。你趕緊的,”
“對對,還是你有主意,秀限我下半天不送去,就帶著老趙家的人來鬧哩,你趕緊的......”
沒一會兒,宋杏花躡手躡腳打開院子里后門,背著一袋子糧食,挎著一個包袱,牽著一頭牛走出來。
大樹的后面,趙得地走出來:“親家,你去哪里?”
幾分鐘后的后山小道,趙得林帶著安秀叫住安保田:“去中岙村的不是這個道,你走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