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箭矢,讓這片據(jù)點(diǎn)忙碌了好半晌,敵襲之聲經(jīng)久不絕,鬧出了不少紛亂,卻連一個敵人的影子沒看到。
直到罪狀元出面,派出不少人趕往四周探查,確信并無朝廷大軍壓境,四周也無有埋伏,這場騷亂才算是逐漸平息。
這個時候,作為這次唯一的敵襲,那枚箭矢自然也送到了罪狀元的面前。
箭矢只是最為普通的箭矢,也未曾傷人,真正讓罪狀元在意的,是箭矢上綁著的布條。
【見信之后,七日為期,三山半落,夜半時分,小舟會晤,過時不候,君自珍重。】
布條上僅有寥寥幾個字,寫的歪歪扭扭,極為丑陋,卻不算難以辨認(rèn)。
“大人,這書信是何人所寫?其意為何?”
罪狀元身旁,還有好幾個人已經(jīng)先行看過,此時連忙問道。
“不知道。”
罪狀元微微搖頭,臉上也浮現(xiàn)出一絲狐疑之色,“這字太丑,寫信之人理應(yīng)是換手寫作,想通過字跡來辨認(rèn)毫無可能,尚算謹(jǐn)慎。”
“什么七日為期,三山半落,故弄玄虛!莫不是想勾引大人趕過去,然后趁機(jī)截殺,定不可信!
朝廷眼看遲遲抓不住咱們,卻玩這種把戲,簡直可笑至極。”
立刻又有一人說道。
“理應(yīng)不是朝廷的人寫的。無論是詔安還是勸降,都不會通過這種方式來做。而且發(fā)現(xiàn)了我們的據(jù)點(diǎn),僅僅是來信一封......有點(diǎn)意思。”
罪狀元沉吟,“三山半落,小舟會晤,哈,這地方倒不難猜。”
“大人莫要中奸人詭計(jì)!”
“不急,且再看看。”
......
潛龍湖。
三山之側(cè),季武和熊霸乘著小舟,小舟兩旁掛著燈籠,靜靜等候。
此地?fù)?jù)說昔年有孽龍自天而降,身軀斷成三截,落于此地,于是化作三座小山,龍血流淌,凝為大湖,湖水頗深,湖面廣闊。
這里距離圍剿罪狀元的地方,尚距百里之遙,但若罪狀元有心,七日之內(nèi)趕來仍是綽綽有余。
選擇此地,自然是因?yàn)檫@里不可能有什么像樣的埋伏,否則一眼看去就能察覺。
便是真有埋伏,往湖水中一潛,也足以逃脫。
季武有熊霸護(hù)持左右,自然無懼,罪狀元多帶幾個人他也不怕,現(xiàn)在只看罪狀元有沒有那個膽色過來。
“第七天了。”
小舟上,季武看著滿天繁星,心中微沉。
若罪狀元這都不敢來,那他的計(jì)劃便盡數(shù)落空,月余的努力也將化為烏有。
但沒辦法,想在短時間內(nèi)取得一定的成果,不冒一些風(fēng)險(xiǎn)是不可能的。
他想要下次再見到許先生的時候,讓許先生刮目相看!
只憑自己努力,縱然有熊霸相助,想混出頭來也并沒那么容易,更不足以彰顯他的本事。
若能打動罪狀元,那就簡單了許多。
可前提是,罪狀元愿意前來談一談。
時間緩緩?fù)埔疲恢挥X間,月上中天。
銀色的月芒恍如薄紗般照耀著整片潛龍湖,小舟上兩盞燈籠綻放著蒙蒙光亮。
季武的臉色,逐漸變得難看起來,不時抬頭看一眼天色,再環(huán)顧整個湖面。
沒有別的舟船趕來。
“什么罪狀元,無膽鼠輩,豎子不足以謀!”
漫長的等待中,終于是讓季武的耐心見底,情不自禁的罵道。
“背后說人壞話,可是不好。”
結(jié)果這聲謾罵,竟真的有人接話。
“嗯?!”
季武大驚失色,目光環(huán)顧周圍,終于是在距離小舟約莫五丈有余的地方,看到一顆露出水面的腦袋,不是罪狀元還能是誰?
“你來了!何時來的?”
季武訝然,罪狀元竟是直接潛入水中趕來,這是他萬萬沒想到的。
“給我傳信的人,竟然是你?”
罪狀元眼中也流露出一絲驚詫之色。
幾年時間,季武的變化頗大,按理來說他不應(yīng)記得。
但小舟上盤坐在季武身后的那頭黑熊實(shí)在是太過引人矚目,他這輩子就見過一次這么大的黑熊,且深受其害,自然是印象深刻。
連帶著能夠使喚黑熊的季武,也一并想起。
“你沒坐船?”
季武好奇的左右張望,還是沒看到船影。
此時雖是半夜,但借著月芒,視野尚算清晰,真要有船只靠近,很遠(yuǎn)便可察覺。
“朝廷狡詐,不可不防。”
罪狀元瞥了他身后的黑熊一眼,片刻之后從脖子處揪出一只哨子,連吹三聲。
哨聲清脆,傳播極遠(yuǎn)。
片刻之后,遠(yuǎn)方三艘小舟飛馳而來,湖面蕩漾出一片銀芒碎裂。
季武并非笨人,自然明白罪狀元此舉是在探查敵情,先潛過來看看是不是藏著朝廷的埋伏再說。
確信四下并無埋伏,水中也同樣安全之后,方才真正喊來他的人。
無論如何,他來了就好。
季武心中舒了口氣,毫無動作,任由快速趕來的三只小舟呈包圍的架勢將他的船只定在中央。
“有點(diǎn)膽色,難怪敢背后數(shù)落我。”
罪狀元眼看這般包圍之下,季武面不改色,眼中也浮現(xiàn)一絲贊賞。
縱有黑熊在身后,可此時乃是水面,小舟又不大,敵眾我寡,真打起來黑熊也難護(hù)他周全。
這倒真是有膽色了,并非單純的莽撞。
“哈,我?guī)е\意而來,有何懼之?”
季武笑。
先不說他現(xiàn)在也是有著十年內(nèi)力的高手,單單他身后的熊霸,讓這些人一起上都不夠當(dāng)開胃菜。
當(dāng)然,在水中熊霸肯定不可能像陸地上那么生猛,施展不開。
這也恰恰是他的誠意,對于見識過熊霸力量的罪狀元來說,真要是陸地上直面熊霸,恐怕還會像上次那樣掉頭就跑,與他相邀的初心不符。
“大人,這位是?”
三艘小舟上,各有幾個精壯漢子,皆是武藝不俗、水性絕佳之輩,是罪狀元帶來以防萬一的手段。
“我也不太清楚。”
罪狀元搖了搖頭,從水中跳到自己人的小舟上,問道:“你邀我來,所為何事?”
“此地閑雜人等太多,不如讓他們擠一擠,到另外兩條船上,你我單獨(dú)會晤,如何?”
季武問道。
“哦?”
罪狀元眼睛微微瞇起。
“放心,熊霸也留在船上,只有你我二人會晤。
你難道怕我對你動手?真有此意的話,射箭那日,我不認(rèn)為你們的人能擋住熊霸,你是見識過的。”
此話雖頗顯狂妄,季武卻是言之鑿鑿,沒有半分虛假的模樣。
出門在外,顏面都是自己給的。
相比于聲名赫赫的罪狀元,他的氣勢本不占優(yōu)。
但這番話一出口,立刻就顯得有底氣了許多。
“狂妄!”
“乳臭未干的小毛孩,也敢口出狂言?”
“這是哪家娃娃,過來耍老子?”
罪狀元還沒說話,小舟上的幾人便不滿的訓(xùn)斥了起來。
“無妨。”
罪狀元擺了擺手,“來都來了,看他有何說道。”
沒有黑熊跟著,他還真不怕季武。
這要還不敢答應(yīng),未免實(shí)在小覷了他。
等到罪狀元的小舟上閑雜人等換船讓開之后,季武沒有半分遲疑就跳了上去,旋即撐起木漿。
罪狀元靜靜看著他動作,直到將小船推離眾人十余丈元后,季武才停了下來。
“現(xiàn)在可以說了吧,你找我來,究竟有何事?”
罪狀元頗有幾分的好奇的問道。
“實(shí)不相瞞。幸得仙人授命,誠邀閣下共謀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