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綰綰。”

每個人的耳旁都在回蕩這三個字，很久很久都沒反應過來，直至有人小聲問：“這個葉綰綰，是我們認識的葉綰綰嗎？”

“好像是……”

如果說同名同姓的很多，但能用上“第一天才”這四個字的，只有一個。

青云峰七師妹，葉綰綰。

那個打碎葉倩金丹，被罰跪玄冰崖，卻在第二天自廢修為，最后決絕跳下玄冰崖的葉綰綰。

竇明的身軀都繃緊了。

他背上的葉倩也猛然抬起頭，眼神里射出森寒與憎恨，緊緊咬著的牙縫里，無聲地擠出三個字。

葉綰綰。

她，就是我的弟子。

裴玄淡聲道：“唯一的。”

這補充的三個字，落在竇明的心間，像是重重的一錘。

裴玄道尊唯一的弟子。

成文跟于春以及三位護宗長老立刻讀出來了男子這話后頭的意思。

他——非常珍視這個弟子。

甚至是無比珍視。

“小徒弟不怎么出門，第一次下山歷練，就被你們的人給重傷了，現在還在床榻上躺著，我這個做師父的，思來想去，還是要為她走一趟。”

“畢竟小徒弟心軟，臉皮又薄，有些事總是不好意思做，但我無所謂，”裴玄淡淡道，“我臉皮厚。”

成文等人憋了半天，不知道該憋出一句什么。

有一人忍不住道：“那個叛徒……”

可裴玄冷冷的一眼掃了過去，剎那間，卻是連空氣都隨之凝結了，那封鎖空氣的冰霜就在口鼻之間，只要下一瞬，就能凝固他的骨血。

把人給一掌打碎。

裴玄，冰火雙系靈根，據說他還有第三靈根，但沒有人知道第三靈根是什么。

也有人說，最好別逼這個人用第三條靈根。

因為那時，會是他大開殺戒之時。

開口的長老臉色不好看，但不過一會，他卻是滿心恐懼。

因為他的修為，似乎也被封鎖了。

“我……”

“悟虛！”

話音未落，便見開口的悟虛已經被冰封，吞吐在他腳踝邊的，是一朵即將纏繞上來的火花，像極了一條毒蛇。

大家也絲毫不懷疑，當這一朵火花蔓延上來時，會剎那把悟虛給吞噬，化為這漫天水霧。

裴玄淡聲道：“我小氣，聽不得有人說我徒弟不好。”

眾人：“……”

有臟話到嘴邊，實在罵不出來。

成文阻止了想要沖出去的兩名長老，嘆氣道：“既如此，裴道友想怎么解決這件事，閆師弟不在，這件事我來替他做主。”

“掌門！”悟靜跟悟心長老兩人急了。

成文打斷了他們。

裴玄淡淡抬眸，“兩個選擇，賠人，還是賠藥。”

他目光淡淡地掃過葉倩。

葉倩眼中的憎恨還沒漫起，身子就已經忍不住地發抖。

裴玄……想要殺她！

成文嘆氣，“你想要什么。”

裴玄卻是早有準備，抬指打出一束靈光，成文伸手接住，看到了一張單子，不對，不是一張，是一卷。

成文打開之后，卷軸掉落在地，落地拖出七八米，才停下來。

幾人臉色變了變。

悟靜大道：“你打劫嗎！哪家弟子養傷用得起這么多靈藥！”

一級靈草三百多種不說。

二三級更是有一百多種。

更讓他們無法容忍的是里面居然還有兩味四級靈藥！

四級！

就是長老手上都沒多少。

裴玄神色輕蔑：“打劫？這上面的東西，不過是冰山一角罷了，我的弟子，值得這世間最好的東西。”

成文看了許久，心底已經有數。

“于春。”

站了半天的于春突然被叫到，忙道：“掌門。”

“去備。”

于春一怔，“這……”

成文擺手，“去吧，別讓客人等太久。”

于春忙帶著單子離開。

裴玄倒是很有耐心地打量著青云峰，目光偶爾落在葉倩身上，讓葉倩無比恐懼。

成文這會兒也靠近了繆湖，“屋內一坐？”

“不必。”

一群人陪著裴玄一起等著，大氣都不敢出，每個人都在心里焦急地等待，不斷地張望著，于春長老怎么還不來。

度秒如年。

等了很久，于春終于來了。

帶著一個乾坤袋，還有兩個錦盒。

“四級靈藥珍貴，乾坤袋容納不了。”于春忙說。

“嗯。”

裴玄拿了東西，走時，他又看了葉倩一眼，這次葉倩渾身抖若篩糠，連牙齒都在打顫。

裴玄道：“她不殺你，我便不會動你，但有件事，你心里清楚，你欠她的，不管她怎么要，你都要受著。”

葉倩眼淚溢滿眼眶，“我沒有……”

裴玄可沒聽她解釋，踏步離開：“一顆金丹是怎么被打碎的，我是沒看見，但我不瞎，看得清楚，一條枯萎的靈根，可結不出極品金丹。”

虛空里，只回蕩著裴玄的清冷聲響。

一聲又一聲，在青云峰回蕩。

所有的弟子都面色復雜地看向了葉倩。

葉倩淚如雨下。

“我真的……沒有。”

可沒等她說完，就聽到虛空又一句。

“差點忘記了，留個印記。”

這一聲落下，眾人的心頭便是一跳。

下一瞬，只見得青云峰最高的青石峰，化為冰封，那嘩啦啦蔓延向整座山峰的冰霜之力，被人以道之力，在上面刻下了兩字。

裴玄。

眾人：“……”

悟靜大罵：“豈有此理！”

連悟心都臉色鐵青，“掌門，我們就這么忍下這口氣嗎？”

悟心跟悟靜實在是忍不下去，實在是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了！

于春等人不敢說話，一個個噤若寒蟬。

成文卻沒說話，半晌，才問：“那你們想如何？”

“那個叛徒，明明是叛出我們無上宗，這裴玄還把這么個東西當寶貝，他是不是太蠢了。”而且明明被打傷的人是他們弟子，連悟真現在都還重傷不起，這裴玄居然上門來敲詐！

成文冷笑：“你們以為他不知道？”

悟靜：“要不，找個機會……”

“如果你們想要死的話，那就動手吧。”

成文說完，直接消失在原地，也不出聲了。

一群蠢貨。

裴玄正愁沒借口發揮，若非他出門時李明德交代，只怕裴玄早就大開殺戒了，誰要是在這個時候給他遞上一個借口，天一宗的那群人就能完美發揮了。

站在道德制高點上，拼命地踩死仇家。

沒有高點，那就制造高點。

——這就是他們的行事宗旨。

一群瘋子，但又瘋得講點道理。

其他人面面相覷，不敢再開口，特別是看著還沒解開封印的悟虛跟滿地瘡痍的繆湖。

眾人嘆了口氣。

在兩人難受時，虛空傳來成文的聲音，“等閆定師弟出關，再談論。”

兩個人眼睛一亮，看來掌門，心里也有盤算的。

那就好。

他們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