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長青嘆了口氣:“何大哥,那你接下來打算怎么辦?要不……也辭了這差事,另謀出路?”
既然何項北已經(jīng)欣然接受捕頭被頂替一事,鄧長青直接就改了稱呼。
何項北沉默片刻,隨后緩緩說道:“這樣的狗官,我何項北伺候不了,自然和你一樣,辭了這差事。”
鄧長青聽到何項北的決定,心中頓時釋然了許多。
他原本以為自己辭去差事是一時沖動,甚至有些后悔,但看到何項北也做出了同樣的選擇,他感到自己并不孤單。
很多捕快一直以來都是以何項北為中心,如今連何項北都要離開,鄧長青心中的糾結(jié)也隨之消散。
何項北的冷靜和淡然讓鄧長青感到意外,但也讓他更加敬佩。
何項北顯然早已看透了曹兵的為人,明白與其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繼續(xù)受氣,不如早早抽身。
看來,有些事情并非一定要爭個你死我活,適時放手,或許是一種更明智的選擇。
鄧長青問道:“何大哥,那你接下來有什么打算?總不能就這么閑著吧?”
何項北微微一笑,眼中仍舊是淡然,他指著自家作坊的方向說道:“我家里也有些產(chǎn)業(yè),若不是想著捕頭這個身份,可以震懾一些小人,我怎么可能去做?”
這話何項北說的可是一點兒不假,家里一大堆事情需要操心,都是媳婦兒張羅,他本來就心疼媳婦兒辛苦,糾結(jié)還要不要繼續(xù)做那個捕頭。
現(xiàn)在好了,曹兵的到來直接給了他答案。
鄧長青羨慕何項北,人家即便辭了差事也有收入,可他呢?以后又要何去何從?
何項北似是看出了鄧長青的想法,寬慰了一句:“咱們不缺胳膊不少腿的,只要不懶,都能混口飯吃,未來沒什么可擔(dān)憂的。”
鄧長青聽了何項北的話,就如同打了雞血一般。
“何大哥你說的對,我有把子力氣,日后還愁什么吃喝。”
鄧長青特意跑來給何項北送消息,何項北自然要留他吃頓便飯再離開。
吃何項北家的飯菜,鄧長青那是一百二十個愿意。
前些天,幫忙何家春耕,在何家吃了好幾頓飯,別看都是家常菜,不夸張的說,那是他長這么大,吃過最好吃的飯菜。
吃飽喝足,鄧長青不但糾結(jié)病好了,口腹之欲更是滿足。
下午,鄧長青離開,何項北沒什么事兒,一直送他到村口才折回。
在村道上剛轉(zhuǎn)個彎,就看到一男一女拽著一個孩子,朝路邊的樹叢里走去。
雖然那幾個人的動作很快,但何項北眼力好,還是看得很清楚。
那個孩子就是蘇慶陽,他的嘴巴被蘇鐵柱堵住,無論蘇慶陽如何掙扎,都無法逃脫。
馮氏則是走在父子倆的后面,東張西望,很明顯是在把風(fēng)。
何項北沒有聲張,悄悄跟了過去。
蘇鐵柱一手扯著蘇慶陽的衣領(lǐng),一手堵著他的嘴,走到?jīng)]有人看到的地方才站定。
“兒子,爹只是想你了,想和你說說話,你跑什么跑?”
蘇慶陽眼中有驚恐之色,膽怯的看著蘇鐵柱,想說些什么,但嘴巴被堵著,只能發(fā)出嗚嗚嗚的聲音。
這個時候,馮氏也走了過來。
面對蘇慶陽的時候,努力擠出一抹笑。
“孩子,我和你爹就是想你了,只要你保證不大喊大叫,我就讓你爹放開你。”
蘇慶陽眨巴眨巴眼睛,示意自己答應(yīng)了。
蘇鐵柱這才試探的將手拿開。
蘇慶陽大喘了幾口氣,問道:“爹,你要做什么?”
他可不認(rèn)為,蘇鐵柱是真的想他,至于那個后娘,笑得好敷衍,他更不會相信。
蘇鐵柱有些沒好氣兒的道:“你是我兒子,我想看看你還不成嗎?”
蘇慶陽吃一虧長一智,自己差點兒凍死,都沒見這個爹心疼一點兒,現(xiàn)在他就不接茬,看看他爹到底要做什么。
見蘇慶陽沉默,蘇鐵柱感覺自己做爹的威嚴(yán)受損,頓時就板起臉來。
“蘇慶陽,你翅膀硬了是吧?哪有你這樣對親爹的態(tài)度?”
蘇慶陽仍舊不出聲,就等著蘇鐵柱繼續(xù)說。
尤其是她看到馮氏那有些微微隆起的肚子,知道他爹又要有其他孩子了,自己在蘇鐵柱的心中,應(yīng)該更加沒有地位。
馮氏見蘇鐵柱磨磨唧唧的,半天也沒說到點子上,就有些心急。
“我和你爹擔(dān)心你在何家做下人,日子不好過,想要給你贖身。”
蘇慶陽才不想回到那個有后娘的家,但是他沒有第一時間反駁,只是淡淡的問了一句:“然后呢?”
“你這孩子,怎么跟你娘說話呢?”蘇鐵柱不悅的呵斥道。
蘇慶陽眸光幽怨的看了一眼蘇鐵柱,冷冷道:“我就不相信,她后面沒有話要跟我說。”
被說中心思,馮氏也不裝了。
“你已經(jīng)十一歲了,若是不贖身,一輩子只能是奴籍,以后說親都是大問題,你見哪家的好姑娘,會愿意嫁給一個奴隸?”
這個問題,蘇慶陽不是沒有想過。
他在何家,田雪娟和田海成就探討過這個話題,他也有參與。
田雪娟和田海成的態(tài)度一樣,他們雖然是奴籍,但能夠吃飽穿暖,干的活也都在自己承受范圍之內(nèi)。
相較于曾經(jīng)的日子,如今的生活不知道有多好。
如果讓他們做出選擇,曾經(jīng)那種不堪回首的自由身,與現(xiàn)在的為奴為婢,他們寧愿選擇為奴為婢一輩子。
蘇慶陽自己想了想,這個問題的答案竟然與田家姐弟倆一模一樣。
他寧愿在大姐家里做個下人,也比被惡毒繼母磋磨要好。
因此,在馮氏說出要為他贖身的話時,蘇慶陽心中沒有任何波瀾。
“給我贖身,是不是有條件?”蘇慶陽直接問了出來,他想知道惡毒繼母葫蘆里到底賣的什么藥。
見蘇慶陽挺上道兒,馮氏的面色又變得柔和了一些。
“你也知道,何家買你只花了十兩銀子,但要贖你回來,十兩銀子何家肯定不會答應(yīng),到時候他們來個獅子大開口,要個二三十兩都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