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昔詞眼眸一亮,道:“那自然必須有。每年從南方運到北方的貨物,其中就有藥材。”
他低笑一聲,道:“不巧得很,你大哥我,正好是你說的中間商。”
喻初晴:“……”
喻昔詞又道:“不過,因為家中的關系,我基本沒做帝京的生意。所以,給你供貨的,必定不是我。”
家里要留在光明村隱藏身份,倘使他這個老大把生意做得很大,容易引人注目,必定會有麻煩。
因此,他每次回到帝京,就做個走街串巷的小貨郎,兜售一些南方的小玩意兒。
這也是喻初晴命人去查,卻只查到表象的原因。
“我有一個濟春堂,平時藥材的來源不但經過藥材商,還有中間人吃了一頭。”
提起這件煩惱了自己很久的問題,喻初晴蹙眉道:“成本高了,看病吃藥的價錢也比較高,貧苦百姓根本負擔不起醫療費用,每年都有人因為治不起病而死亡。”
她抿了抿唇,道:“若能從源頭上節約開支,把藥價降下來,省下來的成本勢必能救更多人的命。”
喻慕文第一個指出問題所在:“晴晴,你若是把藥價降下來,豈非壞了行規?你要被群起而攻之的!”
“我何嘗沒想過?”喻初晴嘆了一口氣,道:“所以,我需要一個龐大的后臺,另外,要師出有名!先前我雖然在帝京有一些人脈,但都不太好辦。如今有太子殿下這條線,也只能說是做輔助,未必能長遠。所以,我要多拉幾條線!”
畢竟是賺錢之余還能行善積德,一家人對她的想法都是贊賞,尤其是喻昔詞:“晴晴比我想象的,還要聰明!那么,你打算用什么名頭來做這件事呢?”
“至少要把成本降低下來,再開義診吧。”喻初晴想很久了:“為了不拉同行仇恨,不降藥價,多做一些利民的措施即可。”
她不是圣母,不可能血本無歸地去救濟他人。
不管是哪個時代的世道,民眾疾苦都是存在且廣泛存在的。
你救得了一個、百個,甚至萬個。
但救得了全天下嗎?
你救得了一時,救得了一世嗎?
升米恩斗米仇,長時間為善,滋生了對方的負面能量,其實就是在作惡!
人最怕做兩個件事:一件是做好事,另一件是做壞事。
做壞事自不必提,好事不能做,是因為——當你認為自己是在做好事的時候,就會忍不住想要別人的感激,性質就變了。別人不感激你,你就會心有埋怨,這就生出了郁結。
所以,行善是為了問心無愧,不是為了他人感恩!
她對桑家人的幫扶亦是如此,如果只是被趕走,并無多大怨恨。
只不過,她沒想要他們的感恩,至少不能背刺她吧?
他們想要她死,那就怨不得她了!
“行。”喻昔詞很快便敲定了:“因為家族的原因,我不方便出面。回頭讓手底下人接洽,把藥材的供應這方面給你定下來。”
喻初晴突然靈光一現:喻家是隱藏身份,卻非要在光明村做窮人,興許根本原因并非那些,說不定是——
家族規矩?
老大經商,明明有做大做強的實力,卻避開帝京,只做個小貨郎;
老二武功驚人,卻只是自己練武,從未想過投軍、或者是參加武舉,找官家的出路;
老三更是才子一個,但慈安寺都沒傳出他的名聲,他也不想參加可靠。
而喻驚鴻卻只是做個屠戶。
家中的所有孩子都讀書習字練武,卻就是避開了帝京權勢圈子,或者說,避開……
朝廷?
再有,喻慕文提醒過她:喻家不跟蕭家聯姻!
以喻初晴站在巨人肩膀上的視野,在現代看了太多權謀類作品的大腦,忍不住腦補出來很多東西。
但,她先不問。
留著一點神秘感,等到認祖歸宗自然就知曉了!
談完了喻初晴的事,喻昔詞又問老二老三的事:“你們倆確定要走這條路?”
孿生兄弟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道:“為晴晴保駕護航。”
氣質迥異的雙生子,難得這樣整齊劃一。
喻慕文補充說道:“若晴晴決定以后要繼續留在帝京,雖然她的能力很強,但人的精力是有限的,智者千慮必有一失。眾人拾柴火焰高,我們有為她撐傘的能力,為何不做萬全之策呢?”
喻初晴有些感動:“哥哥們對我真好。”
她也算長袖善舞、八面玲瓏,但帝京這種地方,風向瞬息萬變。
早上還是晴天,說不準下午就狂風暴雨了。
沒有血緣關系的人,倒不是說完全靠不住,但——
總沒有親哥哥靠譜!
“行。”喻昔詞點頭了:“家里肯定是希望晴晴能夠回去,但你若實在想留在帝京,我們會替你說項。只要你堅持,祖父他們肯定都會同意的。”
倘使為了其他原因,老二老三入朝的話,那群老家伙可能要出山。
可是為了五代獨女……
沒有什么原則是不能打破的!
哦不對!
有一件事,絕對不可以!
他看向喻初晴,鄭重其事地道:“晴晴,你也十七歲了。可有婚嫁的打算?”
喻初晴一愣。
上次喻慕文說的,她還不是很放在心上,認為事在人為,沒有打不破的陳規!
現在大哥也要說得這般認真,她不得不重視起來。
喻慕文替她回答:“晴晴視野廣闊,不看眼前這點東西。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婚嫁若沒選對人,晴晴還不如不婚!”
對這說法,喻尚武是重重點了三下頭:“對!”
喻昔詞仍舊認真嚴肅地說:“晴晴若選擇未來留在帝京,難免會遇上一種可能。其他的事都無妨,唯獨一件事不可破——咱們喻家、絕不與蕭家通婚!”
“……”喻初晴默了默。
疑似家主的人都這么說了,證明這件事真的非同小可!
那她已經跟姓蕭的好上了,還好了一年多了,怎么破?
她斟酌著問:“我能問為什么嗎?”
“祖訓、家規。”喻昔詞五官本就硬朗,說這話的時候,特別有一家宗主的范兒。
喻初晴有點為難,畢竟她跟蕭風嵐是真有夫妻之實了。
“假若我非要跟蕭家人在一塊兒呢?”她試探性地問:“會被逐出家族嗎?”
問題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立即聚焦在她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