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進委屈的一把推開沈雪手里的碗,碗哐當(dāng)一聲掉下來,碗碎成了兩半,姜糖水也撒了一地。
大丫坐在角落,聽到哐當(dāng)?shù)耐胨槁?,身子顫了顫?/p>
在這個家,有稍微大一點的聲音大丫都特別害怕,
她不喜歡這些聲音,她想家里像小燕兒的家一樣, 爹娘不會無緣無故生氣,不會動不動打孩子。
糖水沈雪還沒喝一口,就被兒子推翻,
沈雪心里這個火氣是怎么壓也壓不住,拿旁邊的棍子開始拽著周進打,
“周進,你是越大越不懂事了,家里就最后一點紅糖, 你就這樣打翻了,我們喝什么?
我真是慣得你無法無天了, 今天我就打斷你的手?!?/p>
棍子一棍一棍抽在周進的身上,周進哭得哇哇大叫,
“誰讓你不給我喝,你不給我喝, 我也不許你喝,我討厭你,你是個壞女人,
你不配當(dāng)我娘,等我長大了第一件事就是把你趕出家門。”
“好啊,你要把老娘趕出家門,老娘今天就先打斷你的腿,我看你還怎么喊,
小小年紀(jì)不學(xué)好,這話你跟誰學(xué)的,老娘辛辛苦苦把你養(yǎng)大,還養(yǎng)出錯了!”
沈雪除了生氣,更多的是心痛,這個兒子從出生起,
她一直把他當(dāng)心肝疼,就算他把自己肚子里的孩子撞沒了,
她都沒舍得對他怎么樣,如今能說出這么剜她心的話,
他這是還小 ,要是長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還真要把他們趕出家門?
一想到有可能發(fā)生的事,沈雪就遍體生寒, 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她沈雪下輩子還怎么過?
“娘,我錯了,我胡說的……你對兒子這么好, 兒子長大以后是要孝敬你的……
小進長大是有……大出息的人,一定會讓娘享福的,娘, 你別打了好不好……”
沈雪聽了周進這話, 揮棍子的手慢慢停頓了下來,是啊,
她兒子長大可是有大出息的人,她的夢不會騙她的。
“小進,娘打你,娘也心疼, 娘也不想打你的,可家里就那么一點紅糖,
你不高興就要打翻碗,家里哪有這么多碗給你打翻?!?/p>
心疼姜糖水, 沈雪又開始心疼碗了, 她家里本來就沒有多少個碗,打碎一個少一個,
回頭她還得花錢買, 這多浪費錢,沒有公婆那兩個冤大頭,
現(xiàn)在沒人寄錢給她們,他們上大學(xué)的生活費不知道去哪里找。
“娘,我錯了我以后不會了?!?/p>
“娘信你?!?/p>
周景塵: “……”
周進成這樣都是沈雪慣的。
明天還要考試,本來是要復(fù)習(xí)的,家里沒有煤油燈,黑麻麻的,也看不了, 沈雪早早躺下了。
她想多生幾個孩子,睡不著開始對周景塵擠眉弄眼。
周景塵:“ ……”
“趕緊睡, 別想這些有的沒的 ,現(xiàn)在我們不適合要孩子,你總不能大著肚子上大學(xué)吧?!?/p>
他這么厲害,沈雪指不定就懷上了,到時候在大學(xué)天天大著肚子找他,那他得多丟臉。
醫(yī)院也有計生用品,只不過他不想去領(lǐng),那玩意兒帶了影響他發(fā)揮。
還是景塵對她好,知道她大著肚子上大學(xué)不方便,有想法都壓下來了,沈雪壓著嗓子, “景塵,我會一直愛著你的?!?/p>
這聲音周景塵聽了打一激靈。
沈家不帶他們,周景塵和沈雪四點就起來了, 吃了兩個土豆才出門 ,
周景塵挺不滿的, 他們考試就得多吃點好的,沈雪連幾個雞蛋都不舍得買回來。
“小雪, 回來的時候你去肉攤買點肉吧, 最近你辛苦了,吃點肉補補身體?!?/p>
沈雪自己也想吃肉, 不過想到自己的口袋, 她搖搖頭,
“肉太貴了, 等我們上大學(xué)在吃吧, 我聽說大學(xué)里的肉菜便宜,等咱上了大學(xué),想吃多少吃多少?!?/p>
還想吃多少吃多少, 當(dāng)大學(xué)的飯菜不要錢呢, 周景塵在心里罵了半天沈雪,
臉上一點都沒表現(xiàn)出來, 他爸媽跟他斷絕關(guān)系了,
他手里頭沒有多少錢,上大學(xué)還得靠沈雪給錢他呢,
沈雪當(dāng)初問他爸媽要了這么多錢,手里至少還有百來塊。
天還沒亮,路上北風(fēng)呼呼吹,吹得頭疼,沈雪感覺自己老可憐了,要是她爹娘管她,
送他們?nèi)タ紙龌蛘吣脙杉抟陆o他們,她哪里用受這個罪, “景塵,我冷, 你帽子給我戴帶?!?/p>
“我身體比較虛弱,受不得寒,小雪你也不想受寒對吧?!?/p>
“可……可是……”
“好了, 我們走快點,走快點就不會冷了?!?/p>
天還沒亮, 路上的人一點都不少,都是要去考場的,
不同的是,大部分都是一大家子人陪同熱熱鬧鬧的說著話。
沈雪心里更難受了,她明明有家人的卻跟沒有家人一樣,
堂哥他們有牛車送,她想順路搭個車都不行。
路上的雪很厚,想走快點都走不了,只能深一腳淺一腳慢慢踩到公社高中,
他們這邊的考場是在高中,比起別人,沈雪他們算是離得近了,
像那些在深山里的,要爬好幾坐山才爬得出來,路上要是磕著扭著了, 還不一定能順利到考場。
沈雪走到高中門口,她感覺全身一點知覺都沒有了,被凍的!
手指彎曲都覺得困難,進了考場,也不知道能不能拿穩(wěn)筆。
看周景塵身上的厚棉襖沈雪有些后悔了, 她就不應(yīng)該把厚棉襖給景塵穿。
他們剛到,沈家保他們后腳到了,才六點多, 距離考試時間還早,
只不過他們都早早來了, 沈家保、楊芳芳他們穿的衣服夠厚,
懷里還抱著一個裝有熱水的點滴瓶,點滴瓶是魏芳草娘家人帶來的,怕魏芳草覺得冬天冷,
讓在醫(yī)院干活的親戚拿了幾個不要的點滴瓶出來,冬天冷灌熱水進去,能當(dāng)個暖手暖身體的瓶子。
這個瓶子現(xiàn)在就發(fā)揮了大作用,反正懷里有個暖水瓶,沈家保他們是一點都不覺得冷了。
他們淡定的坐在牛車上,沈雪在門口不停的哆嗦,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沈三伯想盡量忽略沈雪的存在, 到底還是忽略不了,
拿了帶來的棉衣就要下去,劉盼睇拉住他 ,
“你管她干啥,你現(xiàn)在拿棉衣給她,下一秒棉衣穿在周景塵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