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點。

楊秀英領著高華去見了主管后勤的李副廠長。

敲門而入。

李副廠長正在不知道和什么人通著電話，擺了擺手示意楊秀英和高華先坐在一邊。

少頃。

他放下電話問道：“有事？”

楊秀英將高華有門路弄來三千斤黃豆的事情說了一遍。

李副廠長先是面露驚訝，旋即笑道：“小高同志，你可真是咱們廠的一員福將啊！咱們廠今年的生產任務比往年翻了快一倍，工人們不吃點好的哪有力氣工作？”

“這件事情我同意了，有什么需要幫助的盡管來找我！”

說完。

他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笑著說道：“雖然說大家都是為了建設國家，但你的那個叔叔確實是幫了咱們廠的大忙，該有的禮數不能缺！”

高華輕輕頷首：“廠長放心，該準備的我都有準備。”

他已經在空間內選定好了一只甲魚當做禮物。

四斤多重。

嗯，甲魚自古就是好東西。

古人曾留下‘染指’以及‘食指大動’這兩個詞，就跟甲魚之類的龜鱉有關系。

可以說是從古到今，人們都很喜歡吃甲魚。

無他，甲魚油厚。

用現在的話說，就是高蛋白高脂肪。

這在日常飲食缺少油脂的古人眼中自然是難得的美味。

對于六十年代的人來說，也同樣如此。

只是李副廠長聞言笑了笑：“小高同志啊，你準備的是你的心意，我說的是咱們廠的心意……”

他邊說，從抽屜里摸出一沓票據。

煙票。

酒票。

以酒票為主。

受到老毛子的影響，很多時候要想成事，就要有喝酒喝到胃穿孔的覺悟。

點了點桌子上的票據。

李副廠長皺皺眉，又站起來走到柜子前，打開柜門，從里面拿出了一個大大的網兜：“這些是我一個滬城的朋友給我帶來的土特產，你也一并拿過去！”

“嗯，買煙酒的時候你先把錢墊上，實報實銷。”

高華一臉懵。

主要是那些煙酒票加一起恐怕有二三十張，到時候他大包小包的拎著不好看。

楊秀英則湊了過去：“喲，大白兔奶糖！這可是稀罕物啊！這一大包不得有四五斤吧？”

李副廠長搖搖頭笑道：“我也不清楚，這東西只是咱們這少，在滬城那邊有票就能買！”

嗯，他沒說假話。

大白兔奶糖生產后要進行統購統銷，分配到NJ路食品一店、淮海路食品二店等三四個供應點。

憑票供應。

四九城這邊幾乎不怎么能看得到大白兔奶糖的身影，市場上主要以各式‘紅蝦酥’、‘牛軋糖’為主。

楊秀英微不可見翻了個白眼。

主要是鄙視李副廠長的‘何不食肉糜’以及‘凡爾賽’。

有票就能買？

是你這種人有票才能買到吧……楊秀英心中吐槽，臉上卻笑意盈盈：“小高這次功勞這么大，廠長就沒有什么別的表示？”

“自然是有的！”

李副廠長臉上滿是笑容，望向高華問道：“我沒記錯的話，小高同志提了一級工資標準，現在是10級辦事員，對吧？”

高華點頭：“沒錯。領導記性真好！”

“事情辦成之后，你就是9級辦事員了！至于本月的先進工作者，這個需要廠里面開會討論……”

李副廠長說著，自嘲一笑：“畢竟我也只是個副廠長，很多事情都做不了主，還是要讓楊廠長和SJ拍板決定！”

“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為你據理力爭！”

……

楊秀英笑了笑：“那我們可就等著廠長的好消息了！”

片刻后，他倆離開了副廠長辦公室。

走到樓梯拐角無人處，楊秀英壓低聲音：“送東西的時候別聽李副廠長的，一次少送一點，細水長流……而且一次性送東西太多，影響也不好。”

高華點頭：“懂了。”

所謂細水長流，主要是避免將對方的胃口撐大了。

…………………………

離開辦公樓。

高華先是去了車隊，和對方商量明天用車拉芹菜。

在劉海中的鞭笞之下，賈張氏的屬性翻倍，原本四天成熟的芹菜兩天就能收獲。

在空間和賈張氏的雙重加持下，兩畝芹菜田大概產出近一萬斤芹菜。

一萬斤就是五噸。

解放卡車的載重量是四噸，超載一點完完全全沒問題，故而只需要一輛車就夠了。

約定好時間，高華離開車隊去百貨公司購買煙酒。

傍晚。

他拎著兩瓶汾酒，一條大前門，兩斤大白兔奶糖和一只甲魚，出現在安化樓下。

嗯，兩斤大白兔。

畢竟雁過哪有不拔毛的道理？

或者說，這叫中間商賺差價。

至于是汾酒不是茅臺，主要是在如今這個時間點，汾酒才是當之無愧的國酒，茅臺完全是后來居上。

走入大樓，登上電梯。

高華在旁人見怪不怪的目光中走出電梯，敲響王文昌家房門。

開門的是林如英。

她見到高華手中拎著的東西，無奈笑笑，注意力旋即被甲魚吸引，驚嘆出聲：“喲，好大的甲魚，這可是個稀罕物！”

邊說，她將高華讓進房門。

屋內不只有王文昌，還有個高華不認識的男子，五十多歲，大背頭，中山裝牛皮鞋，腰背筆直，坐姿端正，看起來像是當過兵。

王文昌站起身介紹道：“這就是高和尚的兒子，繼承了他老子的工作，如今在軋鋼廠當采購員！”

中年男上下打量高華，笑著說道：“跟小和尚長得確實有點像……嗯？不記得我了？我是陳行空，也算的上是你爸爸的朋友！”

高華放下東西，很有禮貌：“陳伯伯好！”

陳行空愣了一下，旋即問道：“你這次過來，是為了那三千斤黃豆吧？”

高華點頭。

陳行空從公文包里摸出一張白紙，在上面簽名后遞給了過來：“后天，拿著這份提貨單去大紅門站拉貨。”

大紅門車站是四九城規模最大的鐵路貨運站，連接京哈、京廣、京滬等重要鐵路線。

高華仔細收好提貨單。

陳行空走后，王文昌笑道：“還沒想起你陳伯伯是誰？”

高華搖頭。

“看來老高沒跟你說太多啊……”

王文昌壓低聲音：“你爸爸還有個名字，叫做高永真，后來才改的高松。”

高華滿頭霧水。

王文昌見狀，笑了笑岔開話題：“后天記得早點去提貨，有什么事兒隨時給我打電話！”

高華告辭離去。

因為和車隊約定好了運芹菜。

高華沒有回家，而是騎著自行車去了西城破廟，在那里等到朝陽升起，聽到遠處卡車引擎聲，才將用草繩捆扎好的芹菜從空間內掏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