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聲音噎在了喉嚨，情不自禁地站起身來。

小花看到我站起來后，往前緊走幾步，又好像覺得不妥，隨后刻意放慢了腳步。短褲下露出的一雙白色嫩腿，仿佛有些無所適從的樣子。一步步，走得拘謹而又猶豫。

我的目光好像在她身上完全定住，根本沒法離開了。

精神突然有些恍惚，仿佛又回到一年多前，我第一次看見她時的模樣……她像是樹上的嫩葉一樣清新，渾身帶著陽光的味道，蹦蹦跳跳之中，到處散發著一股溫暖的氣息。

而一年多前的那個陽光女孩，此刻卻邁著拘謹而又猶豫的步伐，緩緩向我走來。兩個不同的影子在我腦中不斷地交疊，讓我的心狠狠地抽搐了一下。

她那雙曾經充滿笑意、洋溢著快樂和靈動的大眼睛中，現在卻布滿了憂傷與霧氣。曾經像是刻在臉上的清純笑容，正被一絲淺淺的尷尬所取代。

改變這一切的，好像并不是飛逝的時光，而是我。

我心中所有的愧疚，在這一刻強烈的視覺沖擊面前。像是火山一樣噴薄而出。漸漸地被滿滿的懺悔和感傷所替代。

雖然這么久的時間過去，但小花當年那個倔強、強顏歡笑的憂傷身影，還一直深深地刻在我的腦海中，不忍心去觸碰。

這一瞬間，我覺得世界在我眼中黯然失色。

真想狠狠地扇自己一巴掌！

“高寒。”

她的聲音怯怯的，那道怯懦，再次灼痛了我的心。

雖然她看上去依然青春、依然漂亮、依然是一道靚麗的風景、依然引人注目，只是，這所有的一切都變味了。她已不是原來那個小花，我們也不可能再回到從前了。

我不禁非常難過，倘若。人生若只如初見，那該有多好。

“小花，你回來了？”我盡量使聲音聽起來平靜。

“嗯。”

“你好，何娜。”

“你好，高寒，好久不見。”何娜大大方方地打著招呼。

大概是有了愛情的滋潤，眼前的何娜，好像并沒有秦浩所描述的那個憔悴狀，反倒是面若桃花，性感嫵媚，依然婀娜多姿。

這樣的何娜與小花走在一起，形成了巨大的反差。

我很想問問小花過得好不好。

可是，卻張不開口。

何娜拉拉小花，讓她坐在了我對面的位置，她卻在我的旁邊坐下。

我招呼服務生的時候。發現她倆的身影在諾大的廳里引來了很多人的注目，我環顧了一下四周，他們才有些戀戀不舍地收回自己的目光。

“你們喝點什么？”我平復著心情，開口問道。

何娜卻意味深長地笑了。

“小花喝什么你還用問啊？”她說得那么理所當然，明媚的笑容仿佛能破開心中的陰霾。

小花的臉一紅，看向我的目光有些復雜，張了張口又閉上，沒說什么。

我一時有些尷尬。

我看了一下單，幫小花點了杯橙汁，幫何娜點了杯奶茶。

接下來，大家開始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以麗畝血。

“聽秦浩說，你現在都當總經理了，而且他還在給你打工。你很牛啊。”何娜提起秦浩的語氣。根本沒有絲毫的隱晦，就像是在說著自家男人一樣。

“呵呵，被趕鴨子上架而已。”我笑笑。

“說到鴨子，我倒想起來一件事情。”何娜故意看看小花，“我聽秦浩后來主動坦白，說那次你們帶我倆去北海，是專門為了去煮鴨子的。”

我差點被一口咖啡給嗆著。這秦浩怎么這么有當漢奸的基因，在女人面前什么都敢招？

“煮什么鴨子？那次好像沒有吃過鴨子呀？”小花一臉的茫然。

何娜滿目生輝，泛著光彩。淺淺的笑意在臉上蕩漾成了一朵花。

“小花，你還記得咱們一起去北海那次嗎？”她突然問道，臉上帶著一絲狡猾。

“當然記得，那是我一輩子最美好的回憶。”小花由衷地說，還悄悄看了我一眼，露出一抹回味的笑，那神情像是在羨慕著過去的自己。

也許是被小花感染了心情，我的腦海里也不由自主地浮現起四個人在北海銀攤上恣意歡笑的情景。

那個時候的小花，外表純真無暇，笑容清澈見底，宛如一個潔白的天使，在溫暖地陽光下，洶涌的海浪聲中，像條小尾巴似的，追在我的后面，拼命地搖著我的手臂，嘴里呼喊著：高寒，等等我。

然而，此情可待成追憶。

我看到小花微微地嘆了口氣，何娜喝了口奶茶，嘴角隱約地浮起一絲笑意。

她就這么不著痕跡地讓我們想起那些曾經的美好，重新穿越到四人在一起的快樂時光。

“何娜，其實……”我從回憶中緩過神來，正想開口提起她和秦浩的事情。

“不好意思，我去下洗手間。”何娜突然出聲打斷我，歉意地笑笑。站起身來，婀娜多姿地擺著水蛇腰，離開了。

這下又只剩下我和小花兩人獨自坐著了，空氣中瞬間又多了一絲尷尬的氣息。

“小花，這半年你過得還好嗎？”雖然這是最沒有意義的問題，但我還是問了。

“還好吧。”她訥訥地說。

“你呢？”她又問我。

“我也還好。”我回答完，想了想又問道，“聽說你結婚了？”

小花的臉陰沉了下來，立馬就變了色。

“你聽誰說的？”她臉上的慍色越來越明顯，潔白的貝齒輕咬著唇瓣：“我跟誰結婚了？”

她的眼睛直直地盯著我，臉一下子變得通紅。

我傻了。

“到底聽誰說的？”她繼續追問。

“秦浩說的，還說你嫁給了一個高富帥……”

“他簡直是在胡說八道！”小花打斷了我的話，有些生氣。

這下我終于明白了，原來是秦浩故意說這些來刺激我的，太可惡了！

“小花，對不起。”我似乎是在心里醞釀了很久，但最終還是只說出了這句早就該對她說的話。

“什么？”她聽到后錯愕了一下，像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然后低頭看看眼前的橙汁，像是頓悟了一般，輕輕嘆了口氣，抬頭看我：“高寒，沒什么對不起的，其實，一開始我就知道，愛上你，本身就是一場慢性的失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