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說什么來著。”解昭文唇角勾起一抹狡黠的弧度,指尖靈活地將繩索在小男孩身上打了個死結(jié),還惡作劇般地拽了拽確認(rèn)牢固程度。
男孩遲緩的思維終于轉(zhuǎn)過彎來,意識到自己被戲弄了。
“你……在綁我?”他呆滯地眨著眼,聲音里帶著困惑。
完蛋,看來只是思維緩慢,并不是變傻了。
解昭文察覺到氣氛不對,向后退一步。一道觸手纏上了她的腳。
“你想綁我……”男孩的臉突然近在咫尺,慘白的皮膚幾乎貼上她的鼻尖,漆黑的雙眼死死盯著她,嘴里喃喃著:“然后逃走嗎?不可以……你是養(yǎng)料。”
一道觸手伸在解昭文面前,張開尖利的前爪,在她臉上劃出一道血痕,滲出幾滴血珠。觸手興奮地抖了兩下,吸掉了她滴落的血珠。吸入的瞬間膨脹,幾個觸手虎視眈眈,像是直立的蛇脖子,高高立起,咻地沖向解昭文的面門。
下一瞬,觸手跟松了的麻繩一樣,一把被解昭文握住。
觸手在她手里咕蛹掙扎著,她兩只手狠狠握住觸手,一左一右兩側(cè)狠狠一拽。觸手一瞬間僵直,整個房間發(fā)出一聲凄厲的尖叫。所有的觸手活躍起來,在屋內(nèi)相互摩擦。
一開始倆人勾肩搭背的輕松氣氛一下子蕩然無存,魘鬼發(fā)出隱隱的憤怒,作勢攻擊。
“錯了。”解昭文面無表情地開口,她感覺到自己狂跳的心臟一下子冷靜。眼珠子向下一轉(zhuǎn),直視小男孩,眼神里透出幽光:“我的目的已經(jīng)達(dá)到了。”小孩在墻角已經(jīng)被綁得跟粽子一樣。
對方原本嘴角詭異的笑容僵在臉上,愣在原地,這個女的怎么回事,氣質(zhì)突然變了。
解昭文拍著腦袋后退兩步,耳邊又傳來嗡嗡的聲音,像是有人在她身上趴著說話,說的什么也聽不清。
墻上的觸手開始暴動,斜插著沖向解昭文,如同受驚的野獸,數(shù)十條黏膩的黑色肢體如標(biāo)槍般射來。
她沒有武器也不知道該怎么處理魘,光記著之前她可以對魘造成物理傷害。
解昭文側(cè)身翻滾,一條觸手擦著她的發(fā)梢釘入地板。順勢抓住這條觸手,借力騰空而起,雙腿絞住另一條襲來的觸手,腰腹發(fā)力狠狠一擰!
“我們進(jìn)入謝家的時候是4:10。我上樓的時候是4:49,8月份的日落時間一般在6點(diǎn)~7點(diǎn)之間。”
解昭文低聲說著,緩緩直起身,對著小孩露出一抹笑容,“而你家不愧是別墅區(qū),視野很好。”
被絞住的觸手軟綿綿地垂落。房間里其他觸手的尖嘯聲更甚,蠕動著結(jié)成網(wǎng)狀向她罩來。
小孩兒尖叫聲,觸手粘液聲,在混合著腦中嗡嗡的說話聲。解昭文依舊面無表情。
“夕陽很好看的哦,紅彤彤的。”
后退、助跑、沖刺。
解昭文沖向小孩,抱著他如炮彈般撞向落地窗。玻璃碎裂的瞬間,萬千晶瑩的碎片在空中飛舞。魘鬼在身后止不住地叫囂。
夕陽紅色的光芒照射在兩人身上,一條條觸手從他倆身上像觸電般后退。
“百里玉祁!”解昭文懷里抱著小孩大喊。
小孩在他懷里止不住地掙扎尖叫,但是因?yàn)楸唤壠饋砹耍韵裰挥家粯庸居浚陉柟獾恼丈湎拢吒[都向上冒著黑煙。
啪的一下,一只觸手伸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住了解昭文的腳踝,將她向后拖。孩子在半空中不小心脫手。
下一秒另一只觸手上前突破了光的阻礙,想要抓住小孩。解昭文瞇著眼睛一把捏住觸手,手指隱隱發(fā)力。觸手一轉(zhuǎn)方向探向了解昭文的脖子。
轉(zhuǎn)瞬間,她就被拖回窗臺,無數(shù)觸手如潮水般淹沒全身。
眼前的陽光逐漸被觸手阻隔,只能看見小孩向下落的身影。
最后她的眼球被觸手附上,徹底陷入黑暗。
從外只能看見觸手中隱約包裹著人形,它們在將解昭文向后拉。
魘劃破了她的喉嚨。血液滋出,像是噴泉一樣。
解昭文感覺到腦子里喃喃低語聲越來越大,逐漸清晰,念著:“過來……過來”。
她恍惚間看到另一個世界。
自己躺在一片粘稠的黑色霧氣中,身下是某種類似生物組織的柔軟地面,隨著呼吸微微起伏。
四周漂浮著半透明的黑色絮狀物,像水母般緩緩游動。遠(yuǎn)處傳來此起彼伏的、類似嬰兒啼哭的詭異聲響。
黑霧環(huán)繞著她。密密麻麻,各式各樣的魘鬼站在她面前低頭望著她,黑洞洞的視線像是能把人射穿。
她能聽見自己咚咚的心跳聲和大口的呼吸聲。
下一瞬間夕陽的光輝重新浮上她的眼前。
百里玉祁手持一把長劍,砍碎了她脖子和臉上的觸手,將她一把拉出魘鬼堆。單手環(huán)抱著她,另一只手?jǐn)貧⒂|手。
解昭文眼、鼻、口止不住地流出鮮血,半清醒地靠在百里玉祁的身上。
聽見他發(fā)出呵的一聲輕笑:“你還真是亂來啊。”
“不過,跟我比還是差了點(diǎn)。”他自言自語的點(diǎn)點(diǎn)頭。
解昭文被放在夕陽下的草地,身邊躺著臉色蒼白、已經(jīng)昏迷過去的小孩。
鮮血染紅了她的眼球,視線內(nèi)所有的一切都紅彤彤的。
她看見周夫人哭泣尖叫著跑出大門,沖向她的兒子;又看見頭頂?shù)拇皯羯媳帕殉鲈S多觸手,向他們襲來。
破碎的玻璃在陽光下折射出漂亮的亮光。
百里玉祁手持長劍蹲在她面前,背后就是狂暴的觸手。他擼起袖子:“給你看看你家老板的劍術(shù)。一般人得收費(fèi)的,這次就免費(fèi)給你欣賞吧。”
說完,他一個起身,重新飛向二樓窗內(nèi)。
死裝的……解昭文看著他揚(yáng)起的衣角,沒忍住在心里默默吐槽。
二樓殘破的窗框內(nèi),黑霧翻涌,無數(shù)觸手如狂蛇亂舞,瘋狂撕扯著空氣,發(fā)出粘膩的摩擦聲。
百里玉祁手里的劍發(fā)出劍鳴,劍鋒上流轉(zhuǎn)著細(xì)密的金色符文,在昏暗的室內(nèi)劃出一道凌厲的弧光。
他左手掐訣,指尖凝聚一點(diǎn)明凈道火,口中低誦:“天地玄宗,萬炁本根——破!”
咒言一出,劍上金光驟然大亮,如烈陽一般灼燒。最先撲來的幾條觸手剛一觸碰劍光,瞬間焦黑碳化,散作黑煙。
魘鬼發(fā)出凄厲尖嘯,更多的觸手從四面八方絞殺而來,黏膩的軀體上裂開無數(shù)張布滿尖牙的嘴。
……
解昭文一動不動地躺在地上,隔著二樓什么也看不見,只能看見那扇破窗戶里一閃一閃的,跟大晚上誰蹦迪開了閃光燈一樣。
她眨眨眼,老板,我也沒有透視眼的,但是看得出這法術(shù)很帥了,眼睛閃得都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