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過藥的后背火辣辣的疼,蘇芮緊咬著卷好的帕子,豆大的汗珠雨一樣的漱漱下落。
這樣的疼痛許久沒有過了,讓她回想起了兩年前。
她剛重生,用一頓毒打,換了活命的機(jī)會。
那次就差一點(diǎn)呢,差一點(diǎn)就活了又死。
憑著心里的恨,她才撐了過來。
今日她本也是打算如此的,從未奢望過會有人來救她。
云濟(jì)出現(xiàn)在她跟前的那一刻,真像神明呢。
若早知他回來,她就不用散發(fā)形的香料了,還得派人給他送解藥。
想著,去送解藥的喜兒就回來了,手里捧著幾本書。
“送到了。”將手里的幾本書送到蘇芮跟前,“云濟(jì)大師讓我拿來這些讓你抄寫,一本各十遍。”
蘇芮定睛一看,五本佛經(jīng),都有半指節(jié)厚。
竟真要她抄經(jīng)?
“他原話怎么說的?”蘇芮抱著最后一點(diǎn)希望。
喜兒回憶的重復(fù)道:“十篇佛經(jīng),既是修身養(yǎng)性,亦是為國祈福,蘇姑娘若是不愿,也可不抄,但不可假手于人,不可以次充好。”
這是早料到了她會怎么做,把后路全給斷了啊。
他都當(dāng)眾說了要她抄寫經(jīng)書,她是可以不抄,可佛誕日也就進(jìn)不去宮中了。
抄就抄!
讓喜兒搬了小桌到床頭,蘇芮一邊趴著抄,一邊吩咐她去辦后面的事。
……
當(dāng)夜。
盛京城里就流傳起了永安侯府的熱鬧。
不僅僅是蘇芮辯駁五年前不止自己一人有那肚兜的事,還有前往永安侯府的賓客都得了怪病。
瘙癢不止,如數(shù)千只螞蟻在骨頭里面來回爬,抓不出,止不住,不少人都抓得自己破皮流血也無濟(jì)于事。
府醫(yī)查不出病因,接連請了七八個大夫去也沒個結(jié)果,就連長寧郡主府也從宮中請了御醫(yī)。
御醫(yī)是否查出病因外人無從知曉,但黃昏時分大理寺的人就去了永安侯府,把壽宴上的吃食,廚子,全院的仆人都全部帶走了。
聽人說,當(dāng)日就有七八道參永安侯的折子送到了御書房。
同一時間,不知是從哪里傳出了另一個傳言。
說是這些得了怪病的都是在侯府里折辱,眼看著蘇芮被打的人。
五年前的事有貓膩,蘇芮舉證自白沒得公道,反倒被罰,如今她是伺候佛子之人,得佛祖庇佑,眼見不公,佛祖才降下責(zé)罰。
不然怎么云濟(jì)和蘇芮身邊的丫鬟都沒事呢。
大趙人人信佛,百姓又更好這等怪力亂神的傳言,很快就傳遍了整個盛京城。
也傳進(jìn)了鳳棲宮。
用玉輪輕輕滾按著臉頰的林皇后聽完洛娥書信回來的消息,贊賞道:“這蘇芮還真有些本事。”
“也是永安侯夫人小瞧了她,這才鉆了空子,還全得娘娘賞了她人,否則她無人可用也是不成的。”
林皇后笑笑不答。
那日蘇芮之所以會問她要人,便就是為了這等時候。
籌謀深遠(yuǎn),難怪云濟(jì)會招教不住。
“讓嫂嫂暗地里派個人去看看長寧郡主。”
……
熬更守夜的抄了四日,蘇芮終于把最有一本佛經(jīng)抄到了第十遍,落下最后一筆,整個手腕都不像自己身上的,止不住的顫。
看著厚厚一摞佛經(jīng),蘇芮慶幸自己那日沒傷了手,如今離佛誕還有兩日完成,可以好好修養(yǎng)準(zhǔn)備一番。
這一來一回,一月之期已經(jīng)過了半了,剩下十五日,怎么才能完成皇上布置的任務(wù),她得好好想想。
“喵~”
一聲貓叫打擾了蘇芮的沉思。
轉(zhuǎn)過頭,黑菩薩不知什么時候蹲坐在了她身側(cè),碧藍(lán)色的眼睛盯著她,好像在抱怨什么。
再看身形,似乎瘦了些。
“怎么?嘴叼了?外面的老鼠也吃不下去了?”蘇芮故意戲問。
黑菩薩一個躍跳上桌,站在舒芮眼前,瞳孔收縮,仿佛在說:還不是怪你。
看來是幾日沒吃好,真生氣了。
蘇芮正欲開口讓人弄碗貓飯來,外面卻先一步響起了撞門聲。
似是什么重物猛撞在院門上,轟然一聲,驚得所有人都迅速奔到院里查看。
砰!
又是一擊,原本厚重緊閉的院門被撞得晃動,掉了一地的木渣和碎石。
洛娥立即要招呼人上前去查看,就又是一下撞擊,兩扇大門再支撐不住的轟然倒地。
煙塵四起下,一襲束袖練功服的蘇燁從里面沖出來。
他身后跟著一眾和他一樣穿著練功服,但臉上都是看熱鬧神情的年輕男人,再后面是一群家丁推著一個小型的攻門器。
這是軍中才有的東西,蘇燁竟用來攻開蘇芮的院門,還帶了這么多男子一起闖入進(jìn)來。
縱使是在宮中待了數(shù)年的洛娥也沒見過誰家的哥哥這樣的,一時之間都沒反應(yīng)過來。
就這一時的失神,蘇燁幾個箭步就沖進(jìn)了蘇芮的屋內(nèi)。
怒目尋找一番,見蘇芮坐在書桌后面,上面還坐著一只黑貓,一人一貓就那么冷冰冰的看著自己,瞬間火更沖頭。
“你把全家都害得如此,竟還有心情在這同畜生玩耍!”
“這是我的院子,我在院內(nèi)做什么是我的事,倒是蘇世子攻破我的院門,闖入我的閨房更不該些吧。”
今日喜兒被她派出去了,身邊沒會功夫的人,蘇芮一邊說,一邊站起身給要進(jìn)門來的洛娥使眼色,示意她讓人去外面找人來。
蘇燁被她的話刺到,沒有注意到她的小動作,只怒道:“我是你哥,你的院子,屋子我來有何不該的!”
“蘇世子記性真不好,忘了半月前在法華寺前里說過,你我那日之后不再是兄妹的。”
“我……”蘇燁一口氣噎住,其他事不見蘇芮聽話,這事倒是這般聽他的了。
他也不想要有她這個妹妹,可這東西根本就割斷不開。
前些日子他被侯夫人梁氏給他在禹城軍營尋了個白戶職位,說父親快要回京,他得有個事做,才不會叫父親失望責(zé)備他,他就老實(shí)去了。
訓(xùn)練本就苦悶,結(jié)果因?yàn)樘K芮在京中鬧的事軍營里都傳遍了,個個笑他有個佛祖保佑的好妹妹。
一脈相承,他怎么辯也辯不了。
回來查看,祖母,娘,瑤兒皆因她弄得一身抓痕,見不得人,連兩日后的佛誕日都不能前往。
“少給我來這套!走,同我去給祖母和娘負(fù)荊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