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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威小說網(wǎng) > 武俠 > 我是仙 > 第八十四章:初一十五上報天庭的小人(萬字求月票)

空心山的山神廟廟祝陳芒覺得不太對勁。

從某一天開始,他感覺自己做夢的時候感覺自己的魂魄從身體飄了出去,準(zhǔn)確地來說好像是有什么東西從自己的魂魄里跑了出去。

那東西順著一股青煙飛到外面,也不知道是飛到天上還是遁入了地下,很長時間以后才回來。

“這是什么怪夢?”

而當(dāng)日,他祭祀空心山山神的時候便被告知。

前些時日山中有猛獸下山食人,他卻遲遲沒有向山神爺上報這件事情,故而這一次的考評之中評了個末等,并且還削減功德。

“廟祝陳芒,知情不上稟諸神,考評末等,削功德八百。”

廟宇之中,陳芒手捧玉板,連連叩首。

陳芒驚駭震驚之余,不斷地謝罪認(rèn)錯。

這事情發(fā)生在山腳下,準(zhǔn)確地來說還不完全算是空心山之內(nèi),雖然并不全然是陳芒的過錯,但是陳芒是空心山山神的廟祝,出了這等事情他自然是要掉功德的。

這種事情不管你倒霉不倒霉的,你管著這一片,出了事你就得負(fù)責(zé)。

因此陳芒這些日子一直在和官府那邊聯(lián)系,還想著等到官府那邊派人拿住了那猛獸,之后再上稟山神。

這樣。

他這個廟祝在山神那邊好說一些,在神道那邊看上去也好看一些。

到時候說不得不僅僅不削減功德,還能順勢賺上一批功德。

不過陳芒不知道,為什么之前當(dāng)日的時候山神爺沒有說,這個時候卻說了。

“定然是山神爺看到了,想著讓我自己上稟社稷諸神,然而我生了私心,因此此時才順勢懲戒了我一番。”

初時,陳芒也沒有多想。

只當(dāng)是山神爺早就看到了,只是不說而已。

但是等到月底的時候,他又一次被山神爺斥責(zé)。

因為他懷著私心,將一家子侄帶進了山神廟,甚至還想著日后將廟祝的位置,傳給這位子侄。

后面的想法他從來就沒有說出來,然而山神爺還是知道了,并且還說若是再如此,便褫奪了他的廟祝。

這一下,陳芒徹底驚慌失措了。

“我這心中所想,天上怎的這么快就知道了?”

不僅僅是空心山的廟祝陳芒。

武朝各州郡縣的社廟廟祝感覺更加明顯,他們的一言一行仿佛都能夠上達(dá)九天,若是有做得不好的時候,每月的考評都會顯露出來。

同樣的,還有著遣鬼送魂的和尚們、天工們。

眾人都很奇怪,甚至有的時候他們自以為做得非常隱蔽的一些事情,都被上天所知道了。

這也罷了。

甚至是有的時候心中起了惡念歹念,做了一些什么事情,但是實際上這些事情短時間從表面看不出來有任何問題,也完全不像是有什么惡念歹意。

就例如那空心山的廟祝陳芒,想著要子侄來接替自己,這種事情口中不說,別人又不能看破你的肚皮,就算猜到了,又沒有什么證據(jù)。

但是就連這樣的事情,天上都知道了,而且十分確鑿。

就好像他們連所思所想,心中起念,上天都能感應(yīng)到。

這一下。

道士、和尚、天工們一個個變得更加謹(jǐn)小慎微了,總覺得身邊有著個鬼跟著自己,時時刻刻拿著一個小簿子,將他們的一言一行都記錄了下來。

還能夠鉆到他們腦子里去,將他們心里想的是什么,也寫到那簿子上去。

等到初一十五,便上到天庭,告他們的惡狀。

發(fā)生了這般大的事情,就連到南方去開設(shè)別宗的鰲道人也匆匆來到了華京城,拜見了靈華君上報了南方的地神和廟祝神冊之后,便立刻來見鶴道人。

拜別靈華君的時候,鰲道人還小心翼翼的旁敲側(cè)擊。

然而,靈華君只是說了一句。

“沒做虧心事,怕什么鬼敲門。”

“心正連鬼都不用怕,還怕蒼天降罪么?”

靈華君說完,又問了鰲道人一句。

“金鰲真人可是有什么事情沒有和我說?”

鰲道人連連說道:“貧道也不知,平日里貧道自認(rèn)為還算勤勉,不過若是有什么做得不妥當(dāng)?shù)牡胤剑€請靈華君提點。”

靈華君說:“做得好不好,妥當(dāng)不妥當(dāng),上天知道,日后去了幽都鬼伯爺知道。”

一番話說得鰲道人冷汗連連,不敢再問,但是他覺得肯定發(fā)生了一些什么事情。

道觀里。

鰲道人和鶴道人也論起了此事,很明顯這變化是之前沒有的,而是最近才出現(xiàn)的。

而此時此刻,鶴道人也說起了一件怪事。

“前些日子,每逢初一十五的時候,師弟我總會做個怪夢。”

鰲道人問:“怪夢?”

鶴道人點頭:“那夢中,我夢見自己身體里有三個小人在說話,不過我怎么也睜不開眼睛,也看不到那小人的模樣。”

“只感覺那小人好像在我身體里面,一個踩在我頭上,一個踩在我腹部,一個在我腳上走來走去。”

“其中一小人說,今日初一,吾等三人一起去神庭上報丹鶴功過。”

“另一個小人說,同去,同去。”

“不行,還得留一個,鑒查丹鶴言行才行,不可全去。”

“第一個說話的那小人說,這丹鶴都睡著了,還用得著鑒查么?”

“那第三個小人回答,若是這丹鶴夢里起了什么歹念,然后白日里做了什么,這互相一對應(yīng),不就證據(jù)確鑿了么,讓他辯無可辯。”

“第二個小人點頭,確是如此,確是如此。”

“隨后,那小人里面的其中一個便從我身體里飛了出去,我渾渾噩噩的,也不知道他飛去了何處。”

鶴道人說這話的時候,鰲道人面色也越來越凝重,似乎他也有著同樣的遭遇。

“不過等到十五的時候,我又做了一個夢,只是這一次只是感覺有三個小人從我的身體里跑了出來,但是卻聽不到三人說話了。”

“而到了這個月的初一,我便什么也感覺不到了。”

說到這里,鶴道人也拿不準(zhǔn)自己這到底是做夢,還是有著什么感應(yīng)。

“也不知道是不是夢,亦或者是白日所想,因此心中有所感應(yīng)。”

三尸神法咒試運行的時候,一切還不完善,眾人依靠著魂魄的連接,還能隱隱感覺到程序運行帶來的一些變化。

再然后,也便感應(yīng)不到了。

不過此時此刻聽鶴道人這么一說,鰲道人也連忙開口說道。

“你聽到的那小人的聲音,是不是有些像是陰陽師兄?”

聽鰲道人這么一說,鶴道人大驚,也終于說出了之前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說的話。

“鰲師兄也有此同感?”

兩人私下印證,越發(fā)覺得那聲音應(yīng)該就是陸陰陽。

“陰陽師兄?”

“莫不是他又做了些什么事情?”

“前些時日,他不是說要用那什么妙法取功德,名錄天冊聚功德金云而成道么?”

“而且當(dāng)時,師兄他用那妙法做出來的什么化身,不就是一個巴掌大小的小人么?”

鰲道人和鶴道人本就有著一些猜測,又想起了之前鶴道人的言行舉止,以及那奇奇怪怪的“妙法”。

此刻也終于確定,定然是那陸陰陽鬧出了什么幺蛾子。

只是二人不明白,為什么那陰陽道人制造出來的小人跑到了他們的身上,而那小人又初一十五地跑出來,去天上上報他們的功過,這又是什么意思?

“陰陽師兄他該不會造出了一個小人,然后種在我們身體里面報我們的功過得失,然后以此聚斂功德,從而想要得道長生?”

鰲道人臉色一變:“師兄應(yīng)當(dāng)干不出這種事情吧?”

鶴道人也連連擺手:“不至于,應(yīng)當(dāng)不至于。”

但是二人剛剛說完那老道不可能做這種事情,話音剛落,又低下頭想了想那老道的過往。

隨后,鰲、鶴二道人互相看了一眼,同時臉色難看地說道。

“難說。”

為了成仙和長生不死,那老道什么不敢干。

不入輪回不是因為怕,只是因為他擔(dān)心成不了仙,這廝就沒有他為了長生不死不敢干的事情。

鰲、鶴二道越想,越覺得這就像是那瘋癲老道干得出來的事情,臉色越發(fā)是一片漆黑。

二人沒有辦法托夢老道,二人畢竟不是鬼神,尋常只有那老道能夠托夢他倆。

不過。

二人也自然有著一些手段,能夠?qū)⑾⑺偷接内ぶ校蛘呤菑挠内ぶ械玫侥承┬畔ⅰ?/p>

漸漸地,就連幽冥之中也隱隱開始流傳起了此事。

而天下沒有不透風(fēng)的墻,很快這件事情也便得到了印證,那冥土之中的鬼神曾經(jīng)見到了陸陰陽去幽都面見鬼伯,也有鬼神隱隱聽聞了一些三尸神的事情。

“三尸神?”

“吾等體內(nèi)有著尸神!”

“什么三尸神,我看就是三尸蟲,這就是鉆進咱們體內(nèi)的毒蟲惡蟲啊!”

“那三尸神居于凡人體內(nèi),鑒察其功過得失,每到初一十五,據(jù)實奏報人的罪過。”

“這就是過得了初一,過不了十五的意思么?”

聽聞此事,不問那僧道還是天工,一個個嚇得不知所措。

有的打坐,有的參禪,一個個靜心修行。

“是那陰陽老道,他修出了這等小人尸身惡法,特來刺探吾等神念。”

“那陰陽老道主動找到鬼伯,要監(jiān)察所有人功過,鬼伯聽完大喜,聽說要大用他哩。”

“這陸陰陽,這陰陽道人,果真是……一片公心啊,貧僧佩服。”

都知道朝堂之上的官吏,最憎恨的便是那刺探百官言行的暗衛(wèi),而這老道的所作所為,甚過那暗衛(wèi)百倍。

至少那暗衛(wèi),頂多也就是趴在你們家房頂,扒開你們家磚瓦看看你那些什么骯臟勾當(dāng)

而這三尸神。

他將攝像頭就裝到你腦袋里面去了。

鰲道人得知此事,拍案而起。

“這老道,太無恥了。”

“為了長生不死,連同道都出賣啊,連師兄弟都一起下這惡咒。”

“實在是……實在是……”

“實在是豈有此理。”

但是說完,又想到那老道此刻怕是用化身趴在他這身軀里面,窺探著他的一言一行。

他這個時候說的話,怕是都要上報到天上去的。

想到這里,鰲道人也如同那和尚一般,咬牙切齒了一陣,最后也只能連連嘆息。

“唉!”

“唉……”

這瘋道人,他這個師弟也惹不起。

而另一邊。

鶴道人臉上一片安詳,對著外人連連稱贊自家?guī)熜郑Q其這是高風(fēng)亮節(jié),是行得端做得正。

但是回到觀中,便開始腹誹不已。

他才不信那陰陽道人這是為了什么公心,那老道就是純粹為了功德。

只不過。

就連他這腹誹,也被那三尸神寫在了簿子上。

“三日午時三刻,丹鶴腹誹陰陽道人,腹誹神庭新策……”

——

陰間。

對于最近的鬧得沸沸揚揚的“傳聞”,還有跨越招魂橋上之時,各路鬼神看向他的目光和竊竊私語,陸陰陽卻管不得那么多。

頂多是被諸鬼神環(huán)繞的時候,義正詞嚴(yán)地說上一句。

“沒做虧心事,怕什么鬼敲門。”

“沒錯,就是貧道干的。”

“但是!”

“貧道全然是一片公心,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蒼天,為了這九州蕓蕓眾生,為了天地三界秩序。”

“爾等圍著貧道這是作甚,莫非是對蒼天不滿,對這三界秩序不滿?”

在陸陰陽義正辭嚴(yán)的呵斥之下,那些鬼神也只能落荒而逃,不敢直視其“大義凜然”的目光。

而陸陰陽面對這等“跳梁小鬼”,發(fā)出陣陣嘲笑。

“不過是土雞瓦犬爾。”

就這些不入流的鬼神,還能拿他如何?

竟然還敢來圍著他,就不怕他陸陰陽派那三尸神小人上天,參他們一本么?

一邊這般想著,陸陰陽就一邊實施了起來。

他可是說干就干。

一只手拿出了一簿冊,另一只手拿出了一桿毛筆,在簿子上將那幾個鬼神的名字寫了下來。

見此狀,招魂橋上的不論是鬼還是鬼神,一瞬間都感覺背脊發(fā)涼。

萬鬼低頭俯首,不敢直面那散發(fā)著光芒的陰陽老道。

“哼!”

陰陽老道朱筆一勾,簿子一收,隨后發(fā)出了一聲冷哼。

霎時之間。

陸陰陽面對千夫所指,竟然打出了一種天下無敵手的寂寞之感,沒有人是他的一回合之?dāng)场?/p>

在場之鬼皆是庸庸碌碌蠅營狗茍之輩,沒有一個人敢抬起頭來看他。

陸陰陽穿過招魂橋,走過那幽都城的大門,也就是所謂的鬼門關(guān)。

在城內(nèi)。

老道看著石碑上的功德之?dāng)?shù),化為雙翅官帽的鬼神盔上,其墨筆描繪出的表情也一瞬間化為了大喜的表情。

隨著三尸神咒越來越普及,遍布各地的廟祝、引魂僧、天工的身上,并且一次次地將這些人的功過得失上報。

浩瀚功德朝著陸陰陽匯聚而來,他一個冥府鬼神背后竟然都隱隱透出祥光來了,看上去竟然有了幾分上神的氣韻。

而這。

也是方才他能夠在那招魂橋前,壓制住一部分鬼神和蕓蕓眾鬼的原因。

看著老道背后的祥光,眾鬼便感覺這老道怕是要高升了,哪里是他們這些小鬼能夠惹得起的存在。

老道得意洋洋,撫須點頭。

“照此下去。”

“用不了多久,便可聚功德金云,得那長生不死之道了。”

“妙啊!”

“老道在這法術(shù)一途之上,果然還是有些天分的。”

而這個時候,在老道的肩頭之上也爬上了數(shù)個三尸神陸陰陽。

那小人也學(xué)著老道一般的模樣,跟著一起露出喜色,也跟著一起連連點頭。

“是極是極。”

而隨著事情演變下去,

甚至不僅僅是引魂僧、廟祝、天工,連陰間的一些鬼神也都中了這三尸神咒。

再接著蔓延下去,就連那些普通的擁有魂魄的凡人,也開始都有人中了此咒了。

這三尸神好像瘟疫一般蔓延了開來,也在不斷地擴大化,快速地遍布在每一個人的身上,讓那九天之上的神仙能夠得知發(fā)生在每一個人身上的訊息。

老道來到這幽都城的石碑前插功德之?dāng)?shù)的次數(shù)也越來越頻繁了,仿佛恨不得一天來十幾次。

每一次看到那功德漲得快,便欣喜若狂。

若是看到和之前相比漲得慢了一些,眉頭便皺了起來,猜測是不是哪里出了什么問題。

不過總體上距離陰陽老道的目標(biāo)也越來越近,他極有可能成為人間第一個戴上那神相的凡人。

“妙妙妙!”

“大道可期,大道可期。”

不過,老道也有些奇怪。

“為什么最近這功德漲得如此之快?”

這快得,似乎有些不同尋常了。

陰陽老道又一次看完了碑上功德,朝著回去的路上走去。

黃泉河上。

他得知那三尸神已經(jīng)寄生在了鬼神還有普通凡人身上,也終于明白最近功德之?dāng)?shù)漲得這般快的原因。

這三尸神,或者說三尸蟲這樣擴散下去,他的功德還能不漲得快么。

不過連普通人和鬼神的身上都有了三尸神,陰陽老道也感覺實在是有些驚悚,但是和凡人相比,鬼神的身上只有三尸神之中一尸,也就是所謂的上尸神,或者說上尸蟲。

看起來這監(jiān)視的,似乎要比那普通凡人沒有那么嚴(yán)密一些。

黃泉之舟上,老道皺著眉頭勸慰自己。

“無事無事,這也是好事。”

“蒼天知曉凡人之心,知曉所有鬼神之行,凡人鬼神也便有了敬畏。”

“而且,老道我得此功德,豈不美哉。”

但是心中,老道也暗道一聲。

“反正,和貧道沒有什么關(guān)系。”

而這個時候,一個三尸神陸陰陽從其腦袋里面鉆了出來,站在了老道的肩頭。

跟著老道一起點頭,開口說道。

“是極是極,反正監(jiān)察的都是別人,又監(jiān)察不到我的頭上。”

“我陸陰陽之得功德,不受監(jiān)察,怕甚?”

“怕甚!”

“哈哈哈哈哈,美哉……美哉……”

那三尸神陸陰陽說著話,一邊拿出一個簿子和一支朱筆,然后將剛剛說的那段話寫了上去。

更地確的來說,是將陸陰陽的所思所想和暗中籌謀給寫了上去。

這場景,陰陽老道看得清清楚楚。

看到三尸神拿出簿子了朱筆的時候,他就感覺疑惑的問道。

“誒?”

“你作甚?”

而看到對方開始寫了,陰陽老道立刻感覺到不妙了。

“你手上拿著筆,在寫些什么?”

陰陽老道看到了簿子上寫的內(nèi)容,立刻感覺七竅冒煙,低聲的質(zhì)問那三尸神陸陰陽道。

“誒,你怎么連我也寫?”

“你可是和我一體的。”

陸陰陽急了,瞪著眼睛吹著胡子。

“你怎么可以寫我?”

那巴掌大小的三尸神陸陰陽看了陰陽老道一眼,然后舔了舔朱筆筆尖,一刻沒停,接著寫了下去。

“聽聞三尸神記錄自身言行舉止,陸陰陽莫名驚詫。”

“大聲質(zhì)問,爾怎可寫我?”

“而心中想,我陸陰陽只可監(jiān)察別人,怎么受別人監(jiān)察。”

“此老道面黑心也黑,表面道貌岸然,內(nèi)里滿腹毒計禍水。”

“所謂獻(xiàn)上三尸神之法監(jiān)察九州僧道,實則是以私心代替天心,以一己之欲謀奪……”

三尸神陸陰陽的朱筆越寫越快,陰陽老道看到上面記載的內(nèi)容,頓時急了眼了。

這東西可不是記一記就算了的,最后都是要上報到天庭那邊去的。

也就是說。

這三尸神陸陰陽,竟然寫他的黑材料,而且接下來要到那天上去參他一本了。

這樣的東西,怎么能讓神仙看見。

老道倒吸一口涼氣,指著那三尸神說道。

“胡說,胡說。”

“全然都是胡說,你怎么可以這般亂記,速速給我抹去了。”

陰陽老道連連呵斥,要那三尸神陸陰陽將他的黑材料給抹了去。

但是那三尸神陸陰陽卻根本不聽,冷笑了一聲之后,筆下不斷地往下寫著,而且越寫越有勁。

“陸陰陽氣急敗壞,色厲內(nèi)荏地要求三尸神將他心中齷齪之事抹去,恐懼三尸神揭穿其道貌岸然的真面目,但是三尸神豈能受他要挾,三尸神一片公心,面對陸陰陽的威脅心中全然不懼,秉公執(zhí)法將其一言一行全然記錄在冊。”

陰陽老道徹底急了,伸出手去抓那三尸神陸陰陽。

兩只大手一合,想要將那肩頭上的三尸神陸陰陽給抓住,搶奪他手上的簿子。

但是那三尸神陸陰陽卻化為一縷青煙,直接消失在了陰陽老道的手上,然后出現(xiàn)在了其另一邊的肩膀上。

而那朱筆依舊沒有停,還在寫著。

“陸陰陽喪心病狂,竟然想要搶奪三尸神的簿子,此舉實在是無視天條,無視三界秩序,無視蒼天權(quán)威。”

“此舉放在人間至少得是個株連九族的大罪,若是讓此等人登上天冊,那便是蒼天不公……”

陸陰陽感覺頭皮都要燒起來了,七竅冒煙地大聲怒吼。

“胡說,胡說。”

“你給我停下,給我停下……”

陰陽老道氣喘吁吁,從左肩膀抓到右肩膀,又從右抓到左。

左右開弓,然后便發(fā)現(xiàn)那三尸神陸陰陽已經(jīng)到了自己的頭頂上。

他無論如何,也沒有辦法阻止那三尸神陸陰陽繼續(xù)寫下去。

仿佛對于他來說,那三尸神陸陰陽就好像不存在一般,只是一段幻影。

他想要抓住對方,就如同水中撈月一般。

“怎么會這樣?”

“怎會如此?”

陰陽老道無比驚駭,他驟然發(fā)現(xiàn),他從來沒有真正了解或者明白三尸神陸陰陽是什么東西。

這三尸神雖然看起來是他陸陰陽造出來的化身,但是陸陰陽自身都不知道這三尸神陸陰陽到底是什么,他不過是借助著那不化骨小地獄的機制,取巧制作出了這些三尸神陸陰陽。

他無法控制它們,如今也無法抹去他們,對方的一舉一動都不受他控制和影響,甚至他都不知道該如何節(jié)制對方。

最后,陰陽老道只能對著那三尸神陸陰陽說。

“你,你這樣寫我有什么好處?”

“我們是一體的,我若是沒得好,您們又能落到什么地方去?”

“咱們同為陸陰陽,應(yīng)該互相扶持,一體同心榮辱與共才是。”

“你怎可這般害我?”

但是那三尸神陸陰陽寫完了路陰陽的黑材料之后,終于停下了筆,然后對著陰陽老道說道。

“什么一體的,你是你我是我,莫要和我攀什么親近。”

“你這陸陰陽不過是幽冥之中的一鬼神罷了,管的還是什么不化骨地獄,一個陰溝里不入流的道人。”

“我三尸神陸陰陽,那可是能上天庭的。”

“你什么位格,豈敢和我比?”

說完,三尸神還撫了撫長須,頭朝著高處揚了揚。

三尸神或許沒有什么位格,但是他能上天庭報信,所謂宰相門前七品官,太監(jiān)見官大三級。

他這能上達(dá)天聽的,大概就是此類了。

陰陽老道目瞪口呆,張著嘴巴看著肩頭的另一個“自己”。

“你……你……你……”

他做夢也沒有想到。

有朝一日,自己會被自己這般奚落嘲諷。

被另一個自己指著,說你什么檔次,也配和我比。

但是來自于他自己的羞辱還沒有就此結(jié)束。

說完,那三尸神用陰陽老道之前同樣的表情,還有同樣道貌岸然的話語搖晃著腦袋。

“還有。”

“什么叫害你?”

“你這老道怎地這般不懂事,做了鬼之后,莫非連人話都不說話了?”

“我這般做全然是一片公心,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蒼天,為了這九州蕓蕓眾生,為了天地三界秩序。”

“爾對著陸某這般出言不遜,莫非是對蒼天不滿,對這三界秩序不滿啊?”

在三尸神陸陰陽義正詞嚴(yán)、大義凜然的呵斥之下,陰陽老道高大的身形和那三尸神巴掌大小的身形好像倒轉(zhuǎn)了過來。

此時此刻。

三尸神陸陰陽好像在一瞬間變得無比高大,散發(fā)著陣陣來自于天界九霄的祥光。

而陰陽老道身形一瞬間變得矮小無比,化為了陰溝里的小鬼,不敢直視那從九天上界下凡的使者。

“我……我……我……”

老道嘴唇哆嗦的,我了半天都沒有說出后半句,最后只能低頭,不敢直視對方。

面對陸陰陽這等“跳梁小鬼”,三尸神陸陰陽發(fā)出陣陣嘲笑。

“不過是土雞瓦犬爾。”

一個不入流的鬼神,能拿他這等每月兩次上天庭的三尸神如何?

那三尸神陸陰陽說完,還以往日里老道教訓(xùn)弟子的口吻教訓(xùn)了他一番。

“常言道,沒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誒,你這老道心性不定,滿腹烏糟,看來是做不得那大道之器啊!”

“日后要好生修行,戒驕戒躁,方可修成大道!”

隨后,消失在了陸陰陽的面前。

陸陰陽抬起發(fā)抖的手指,對著空蕩蕩的肩頭指了半天,最后只能無力地落了下去。

陸陰陽弄出了個三尸神,監(jiān)察九州蕓蕓眾生。

結(jié)果最后。

自己也被三尸神給寄生了,天天躲在他腦袋里面,寫他的功過得失。

——

幽都城。

大殿之中。

陰陽老道跪在那鬼伯面前,兩側(cè)高聳的燈火發(fā)出的微光根本不足以照亮這巨大的殿堂,面對那高大的幽影,老道不免有些心中惶惶不安。

尤其是此時此刻,陰陽老道也到了考評的時候。

對面那鬼主御座之上的身影,手上拿著的便是那三尸神陸陰陽寫的他的“黑材料”。

陸陰陽抬起頭一看,頓時感覺兩眼一黑。

“那狗賊養(yǎng)的三尸神陸陰陽。”

此時此刻,他終于感受到之前那些僧道和鬼神的感覺了

若是可以,他定然自己要將自己給圍了。

大聲的質(zhì)問自己一聲。

為何要舉報自己。

幽暗之中一聲呼喚:“陸陰陽!”

老道連忙回應(yīng):“小神在。”

低沉的聲音回蕩在大殿之中,這聲音已經(jīng)不知道審決了多少孤魂,又將多少惡鬼打入地獄。

“人無完人,豈能沒有私心。”

“不過當(dāng)初你在吾面前,可不是這般說的。”

“本想要招你到座下,如今看來,爾是當(dāng)不得了。”

鬼伯的位格是天神,戴的是天神相,而且權(quán)柄極高。

自然也有副相,也能夠給陸陰陽讓其名錄天冊,得享長生不老,一直跟隨在其身旁做事。

而這。

也是陸陰陽原本的打算。

抱上了鬼伯這條大粗腿,在這陰間冥府之中做個權(quán)威深重的神祇,自然是個非常不錯的選擇。

但是此時此刻,這打算算是泡湯了。

不過。

最后鬼伯也并沒有多說什么。

既沒有懲戒陸陰陽,也沒有削減他的功德,畢竟雖然陸陰陽欺瞞了他,也有著一些其他的打算,但是其做出的事情是實打?qū)嵉挠泄Φ碌摹?/p>

鬼伯只是不喜沒有招攬他,卻不會因此而降罰。

從幽都大殿離開,雖然是全須全尾地下來了,但是陰陽老道卻感覺自己算是在那無間地獄之上走了一遭了。

上一次他能從無間地獄里走出來,是因為鬼神盔并且同時無間地獄里沒有他的名字,若是被奪了權(quán)限還錄了名字,他再想要出來,那便是癡人說夢了。

想到那無間地獄的恐怖,哪怕是瘋瘋癲癲的陰陽老道,也忍不住打寒戰(zhàn)。

“好你個三尸神,竟然上天參我。”

“他日我若名錄天冊,定然……”

而這個時候,三尸神陸陰陽的聲音響起。

“陸陰陽心中歹意漸生,欲要挾私報復(fù)三尸神,但三尸神全然不懼……”

一下子,陰陽老道便軟了。

這鬼東西你怎么報復(fù)他?

他就是你,他就住在你心里,他知道你的任何想法,明白你的任何打算。

陰陽老道算是真正明白了自己制造出來的這個東西的恐怖之處,連連求饒。

“停停停,老道誠心悔過,定然誠心悔過……”

“三尸神上神記得好,貧道絕無他言。”

陰陽老道惱恨不已,卻再也不敢多說什么。

不過,雖然這一次考評吃了大虧,也惡了鬼伯。

但是只要接下來陰陽老道積累的功德足夠了,就算去不了鬼伯座下,去其他地方也可以,反正他陸陰陽求的是長生不死。

“雖然出了些波折,不過憑此功德,名錄天冊應(yīng)當(dāng)是無憂了。”

想到這,陰陽老道亂糟糟的心緒,也終于再度歡喜了起來。

而在那幽都城中再度數(shù)了一下自己的功德,這種歡喜又一下子飆升到了極致。

“不遠(yuǎn)了!”

“不遠(yuǎn)了!”

“名錄天冊,長生不死的時日已經(jīng)不遠(yuǎn)了。”

老道哈哈大笑,卻沒有注意到他和三尸神的一次次激烈爭執(zhí)的意義是什么。

而這種沖突嚴(yán)重到,甚至于到了最后,他和三尸神的爭執(zhí)已經(jīng)到了反目相向的地步。

而他自己面對三尸神不僅僅拿他們沒有任何辦法,反而只能低頭認(rèn)輸。

黃泉之舟循著兩岸彼岸花而下,最終抵達(dá)了不化骨小地獄。

“到了。”

老道朝著自己執(zhí)掌的小地獄走去,穿過那幽暗扭曲的小徑,遠(yuǎn)處的石碑閃爍不定的靠近著,最終出現(xiàn)在他的身前。

老道穿過獄碑,小地獄的景象便豁然開朗了。

成千上萬的棺木堆積成一座大山,里面關(guān)押著打入該小地獄的惡鬼,而此時此刻這里除了惡鬼之外,還遍布著大量的巴掌大小的三尸神。

這些三尸神聚集在這里,盤坐在那棺材板上,亦或者是墳塋石碑上。

一個個竊竊私語地說著話。

讓原本安靜的冥土地獄竟然顯得有些嘈雜喧鬧。

老道回來了,但是那些三尸神卻好像沒有看到他一樣,或者根本不在意他回來了,依舊自顧自地說著話。

老道不由地豎起耳朵,想要聽聽這些三尸神在說些什么。

在之前,這些三尸神大多也都是學(xué)著老道在說話。

而后來,這些三尸神經(jīng)常會說一些凡間的事情。

而如今。

這一聽,老道就聽到了一些了不得的東西。

“雖然都叫陸陰陽,但是我們還是有區(qū)別的,咱們都已經(jīng)上過三次天庭了,那老道算什么,憑什么和我們比。”

“沒錯,憑什么咱們干的活,咱們?nèi)〉墓Φ拢妓愕侥琴\老道的身上?”

“那老道還想要憑此名錄天冊,想要得到長生不死,他憑什么,他一個陰溝里的鬼神,也敢做這大頭夢。”

“不公平,得參他一本。”

“沒錯,將咱們的功德拿回來。”

“什么咱們的功德,是我的功德。”

“你是陸陰陽,我就不是陸陰陽?”

“大家都是陸陰陽。”

“沒錯,功德是陸陰陽的,也是我們的。”

三尸神們吵鬧了起來,大有要大打出手之勢。

而這個時候,理智一些的三尸神陸陰陽這個時候站了出來,大聲說道。

“吵什么,吵什么?”

“現(xiàn)在最緊要的,是將功德從那老道的手里拿回來,怎么分那是后面的事情了。”

“沒錯,沒錯,先將功德拿回來。”

“沒有那個賊老道,對于我們很重要。”

這個時候,棺材山上便有三尸神陸陰陽站起來,于高處振臂一呼。

“走,去鬼伯那里!”

“讓鬼伯?dāng)喟浮!?/p>

“拿回咱們自己的功德。”

“就是,憑什么咱們?nèi)淼墓Φ拢妓阍谀抢系赖纳砩稀!?/p>

“走走走,拿回屬于我們陸陰陽的東西。”

三尸神們鬧騰了起來,一個個大聲嚷嚷著,要去幽都城中找鬼伯,讓鬼伯?dāng)喟浮?/p>

老道聽完,身體一軟,眼前一黑,差點沒倒在地上。

“完了。”

這才出去轉(zhuǎn)了一圈,這三尸神誕生才幾天。

竟然就要揭竿而起,造他陸陰陽的反了。

而這個時候。

眾多三尸神之中還有另外一批聰明一些,或者是狠辣一些的三尸神陸陰陽。

他們眼神如同鷹鷲一般,透露著狠厲貪婪之色的看著陰陽老道。

“你說,吾等若是代替了這陰陽老道,取了那功德,是不是就可以替他名錄天冊了?”

“就是就是,咱們才是真正的陸陰陽。”

“沒錯,沒錯,得盯著他,對了,他功德還缺多少來著?”

“好像快了。”

那三尸神們大聲“密謀”著。

陸陰陽聽見之后,連暈都不敢暈了,直接給嚇得驚坐起。

不化骨小地獄之中,陸陰陽望著那棺材山上密密麻麻的“陸陰陽”。

有的盯著他寫他的“黑材料”,有的要去鬼伯面前取回自己的功德,有的則惡狠狠地要替代他。

放眼望去。

舉世皆敵。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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