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當下,并非爭強好勝的時候。
華清池比司徒明理智不少,身形一動,便繞過了兩人拼殺,繼續向那勾玉追去。
“痛快!痛快啊!小子,你的身板比華烈那家伙還要好!”司徒明雖在純粹的肉身力量和速度上被壓制,但他卻是越戰越激情,顯得韌性十足。
又是一個戰狂!
宋長明對司徒明這樣的戰狂武癡,不是第一次見。
有許多武人浸淫武道,天生好戰,便是如司徒明這般,碰上強敵,只會滿心歡喜,不懂敬畏。
更有甚者一旦斗上,不管不顧,只待力竭身死為止,是為戰而生,為戰而死的性情。
宋長明過往也遇到過不少這樣的對手和敵人,不將其打到塵埃里,對方都是不會消停的。
偏偏眼前這個戰狂,他斗不過。
對方不用宗師修為,僅駕馭肉身體魄與他纏斗,這就相當于只用了一半,甚至一半都不到的實力與他相搏。
而宋長明卻是已經四印齊出,幾近全力了。
僅用體魄氣力的司徒明,橫沖直撞起來確實如一頭惡獸,難馴的很。
而若他再動用起宗師之力,那便是身如惡獸的人族煉氣士,實力之強,可以說是提前走出了宋長明為自己規劃的修煉道路!
驀然間,又是一拳轟擊之下,兩人雙雙被震退。
司徒明面上雙目圓睜,一身血氣沸騰,神色愈發兇惡亢奮,甚至周身還無意識的燃起了點點淡淡的綠色火苗。
“伴生異火.”宋長明一眼看出對方身上那綠色火苗的非同尋常。
見狀,宋長明周身也隨之迸濺出些許電弧,雙瞳中亦有雷光浮動。
“哦!”司徒明自是也察覺到宋長明身上的異常。
正當司徒明還要再戰時,忽而周遭的靈氣云霧急轉飄散。
各方對戰爭搶也都隨之停了下來。
宋長明扭頭看去,就見一名男子站在一根發光的玉柱之上,手里捏著那枚靈動飛梭的勾玉。
無疑,這張天墟境的門票,已經名花有主了。
既有了結果,此番爭奪自是可以平息消停。
“真是可惜。”司徒明收手,也收回了那惡獸一般的表情,一臉遺憾。
也不知是遺憾沒有得到那張天墟境的門票,還是遺憾與宋長明的角力尚未盡興就要結束了。
“小子,快些成長起來吧,希望下次再見你已是武道宗師了,莫要讓我再收著打,難以盡興。”司徒明對宋長明笑道,語氣倒是還算友好。
宋長明還能說什么,只能拱了拱手,天知道下次再見此人會是什么時候。
這一戰突如其來,雖沒得來天墟境的門票,倒也算有收獲。
這還是他第一次與同樣煉體的武人打的勢均力敵,這讓他在戰斗過程中多了許多心得體悟。
待到回去后還能有一番消化,對他實力的提升會有不小的幫助。
宋長明沒有多說,飛身回到了翠王身邊。
“不必灰心,無論是那司徒明,還是奪得了天墟境門票的白傾,他們都是宗師中境的強人,在整個云州的武道宗師里,實力都是排得上號的存在。
此番重在參與,增長見識,吸取經驗即可,將來你必定不會弱于他們中的任何一人!”
翠王見宋長明歸來后一言不發,還以為他是在遺憾門票未得,不由多加寬慰了幾句。
宋長明點點頭,實際上對于沒取得天墟境門票這件事,他倒是沒多少可惜的情緒。
畢竟他還是有自知之明的,他現在就連武道宗師都還不是,與那司徒明和華清池之流競爭,實力完全對不上。
如翠王所說,此番他不過是重在參與而已,或許也有碰運氣的僥幸心理在作怪。
但他也不可能事事順心,運氣次次光顧他頭上,他沒得到門票才是正常的。
目光隨即落到那根發光玉柱上。
一旁,那華清池垂手而立,神色雖平靜,但想來對于沒得到這張門票,他是心有不甘的。
尤其是此番還是在家族云帝面前,這樣的表現機會他卻沒有抓住,最終只淪為了配角,這讓他有些不能接受。
再看那玉柱上站著之人,是一名身姿修長的男子,模樣俊美,一頭白發如雪及腰,并未束起發冠。
看著有些陰柔,但其實力卻是絲毫不比司徒明和華清池弱。
此三人在之前的云中斗中都各自取得了五連勝的戰績,但彼此間并未有過切磋交手。
五連勝過后,三人同宋長明一樣,都好似約定好的一般,是自己主動讓出的擂主位置,并無敗績。
相比先天武人間的拼斗,這些武道宗師之間的切磋顯得更加溫和克制。
就是那戰狂司徒明,當時亦是嘴里嘟囔著打的沒勁,也是主動下了擂臺,沒有壞規矩。
總的來說,這三人便是這屆云中斗參與者中,實力最強的三人。
而這三人皆是來自帝城世家之后,各地封王所帶來的隨行中,卻無人能夠與這三人相比較。
“后生可畏,這三人誰最終得了這張天墟境的門票都不讓人意外,回去吧。”翠王感嘆了一句,帶著宋長明,同霞王一道回到了殿中。
殿內,云帝仍高坐至尊寶座上,神情淡然。
他雖未出去,但也已經將殿外的一切盡收眼底。
宋長明在入座時,忽而感受到那至尊寶座上投過來一道強烈的關注。
這份關注,除了云帝,不會有其他人。
宋長明抬眼看去,正好與那云帝的視線對上。
云帝身形雖不高大魁梧,但坐在至尊帝王椅上,就如天上的神佛金身一般,其威勢讓人心生納頭便拜的沖動。
宋長明就欲起身行禮,云帝的聲音卻忽而飄入耳。
“不必。”
淡然的聲音并未驚擾到周遭人,只有宋長明聽到了。
顯然,這是云帝與他的單獨對話。
聽此,宋長明這才停下了起身的動作。
“你身上的那份遠古氣息,從何而來?”云帝開門見山,直接詢問道。
宋長明心中一動,頓時會意,云帝問的是他所得來的那份巫族傳承。
修習那巫典,尤其是身子骨祭煉出了巫印后,身上自然而然就會沾染巫族氣息,這是不可避免的事。
若是感知敏銳者,與他交戰時便會有所察覺。
云帝顯然也是在他身上察覺到了幾分端倪,故而有此一問。
但也正是這一問,讓宋長明意識到就連這掌管云州的帝王,貌似也是不知曾經的巫族。
“回陛下,末將早年在外偶得一份古早傳承,不知來歷,出自地層之下,亦是我如今的煉體之術,那氣息應當從這而來。”
宋長明沒有明說巫族傳承,但也算是坦言交代了巫煉法的存在。
“倒是一份好機緣,造就了如今的你,好好珍惜。”
云帝的聲音依舊溫和,再次傳來。
宋長明應下。
與云帝的溝通也只有這簡單的三兩句話,云帝也沒有接著多問。
由于九州十八地太過古老,人族已經存在了不知多少年份,也誕生了不知道多少族群和生靈。
故而此地界也藏有諸多尚被挖掘出來的古早之物,以及古早的傳承。
未必是武道,也有過去早已失傳的書法古字,冶煉工藝,造器煉丹的學問等等。
像宋長明這般得到古早傳承之人,每年甚至每月都有,因而并不稀奇。
只不過宋長明所得這份武道傳承的價值頗高,且略有神秘,這才會引得云帝多問了兩句。
再之后,殿內鶯歌燕舞,又回歸到了最初的熱絡氛圍。
云帝不時說上兩言,眾人均是側耳傾聽,紛紛附和。
這場帝王宴到了此刻,重要的章程基本已經走完了,之后只需飲酒共樂到天明便算落幕結束。
與此同時,遠在翠柏道,在這夜深人靜之時,卻多了幾分肅殺氣息。
核心城區,蘇府內。
在一座大院中,蘇氏家主蘇恭銘負手而立,抬眼看著高懸的明月。
院中清冷,只他一人,并沒有其余侍從跟隨。
忽而,一黑衣之人現身院中,頭戴一副猙獰獸臉面具,遮掩了面目,在蘇恭銘跟前單膝跪地,聲音嘶啞,說道。
“城外的一軍駐地遭那牛妖搗毀了一半,一軍大帥已經離開主城,去往了駐地。”
蘇恭銘眼神冰冷,靜靜的聽著此人匯報,面上毫無波瀾變化。
“下去吧。”
黑衣之人聞言起身,在黑暗中隱去了身形,猶如幽魂暗影一般悄無聲息。
長生蘇氏,若是褪去了長生家的光環,歸根結底亦是世家罷了。
明面上超然世外,面向光明,但實際手里頭也有黑暗力量蘊育著。
“倒正好夜半子時.”蘇恭銘淡淡道,轉身來到里屋門外,輕敲了兩下。
“老祖,那胡洞火已經離城。”
屋中,盤膝而坐的蘇東丹睜開了眼眸,汩汩高深能量迅速收斂入體。
蘇恭銘沒有得到回應,但屋中一側的窗戶不知何時被打開了。
屋里也已經空無一人。
城外,夜色下。
一頭牛妖化作百丈的龐大獸軀,生有三眼,三角,周身黑煙滾滾,宛若從幽冥中爬出來的恐怖生物。
嘶吼間,牛妖就已經破開了駐地的護陣,牛蹄踩塌了堅墻,龐大的妖力席卷之下,駐地的房屋也隨即淪為一片片廢墟。
“是大妖!大妖!!”
一軍將士驚駭的看著這頭百丈妖軀。
尋常的妖統領,妖將,他們都還有周旋的可能,卻沒想到世間少有的大妖會突然趁夜襲擊他們。
以大妖的實力,他們絕無抗衡的機會!
“死定了”
哪怕一軍的將士心智堅如磐石,此刻也是滿心的驚慌絕望。
“這怎么可能!”
“大妖怎么會突然出現在這里?!”
沒人能夠回答他們這個問題,眼下唯一能夠救他們的也只有自家的大帥了!
哞!
牛妖大口一張,直接將近百名將士一口吞入腹中。
妖力一轉,那些將士便都在它的腸胃里化作了血肉渣子。
“撤退!撤退!”
有駐守的一軍主將大呼,下達指令。
他們唯一的活路就是盡可能的撐到自家大帥到來。
另一邊,主城,胡府,一間閉關靜室里,胡冢正凝煉紫府精血在即,忽而收功,中斷了修為突破,猛地睜開了眼睛。
一聲悶哼,這般生生中斷,讓他受了修煉的反噬,不僅突破失敗,還因此負傷了。
但此刻他也顧不得這些,強壓下體內激蕩的宗師罡氣,驀然沖出胡府。
“大妖?!”
胡冢眼中浮現厲色,不知大妖怎會這般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主城周邊。
在此之前,竟能避過他和城中其他所有武道宗師的感知!
這就顯得尤為不可思議。
胡冢沒有多想,身形一動就要趕去,然而他剛出城就被攔了下來。
胡冢皺著眉頭,看向眼前攔住他的兩名蘇氏老宗師,不知他們打的什么算盤,當即發問道。
“二位前輩何故攔我!”
“胡元帥莫急,這城外大妖現,難保不是調虎離山,眼下翠王不在城中,胡元帥又離去,主城由誰鎮守?”
其中一名蘇氏老宗師不由說道。
“這城外的那頭大妖,我族會派去人降服,胡元帥莫慌。”另一名蘇氏老宗師也附和說道。
胡冢看著眼前這對蘇家老宗師,不知為何,心緒愈發不寧。
“若大城危險,我自會趕回來,二位莫要再阻攔于我。”胡冢聲音漸冷,事態緊急下,他也顧不得細聲細語。
感知下,胡洞火已經獨行而去,這讓他有些放心不下。
畢竟胡洞火才剛晉升宗師不久,實力還不穩當,對付那頭未知的大妖,還是較為兇險的。
而那兩名蘇家的老宗師卻是仍不打算讓行,繼續勸說道。
“胡元帥還是多為大局考慮,你一走,無人能指揮城中大軍,若主城陷入危機,勢必也會影響我族存亡。”
對方的再三堅持,愈發讓胡冢覺得反常。
胡冢干脆不再多言,直接動身就要強行離去。
那兩名蘇家老宗師見胡冢這般不配合,竟是也直接向胡冢動手,對其百般阻攔。
“你們究竟想做什么!”胡冢惱怒萬分,這兩個蘇家老宗師是連演都不演了,擺明了今晚是不想讓他離開主城,去對付城外的那頭大妖。
什么調虎離山的話術,皆是安撫胡冢的借口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