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倒也是奇了, 怎么國舅爺跟二夫人單獨在一起。
鄭姝悅妝容雅致, 舉止端莊道:“嬤嬤多禮, 我們確實是要見太后娘娘。”
張嬤嬤也知道他們是要見太后娘娘, 側了側身子:“那國舅爺, 二夫人里面請?!?/p>
鄭姝悅瞅了周子禮一眼, 提起裙角走進去, 周子禮面容溫潤地跟著她, 二人一前一后的去給太后請安:“見過太后娘娘, 貴妃娘娘?!?/p>
太后看了他們一眼,笑道:“子禮跟姝悅起來吧?!?/p>
周子禮跟鄭姝悅起了身:“謝太后娘娘。”
一旁的鄭姝凝看到自家長姐跟周子禮, 眉目盈盈地道:“長姐,國舅爺?!?/p>
周子禮跟鄭姝悅均笑著點頭示意。
下人過來奉茶。
太后態度非常親切, 問:“子禮跟姝悅也是過來上香嗎?”
周子禮溫潤含笑:“子禮是找師父有事。”
因著立后事宜將至, 周子禮是打算等會就回京城。
他真去見師父了,鄭姝悅掐了掐自己的掌心, 端莊笑道:“姝悅是昨日過來上香, 然后聽說太后娘娘跟貴妃娘娘今日過來, 就想多留一日,過來給太后娘娘還有貴妃娘娘請個安。”
這也是鄭姝凝入宮之后,鄭姝悅第一次見到這個最小的妹妹。
太后便想起當年鄭姝悅剛嫁到開國公府的時候,她就聽聞這姐妹兩感情很好,笑道:“哀家忘了姝悅跟凝凝關系一向極好,說來我們也是一家人,若是日后姝悅想見凝凝,也可以遞令牌進宮?!?/p>
鄭姝凝眉眼彎彎,朝自己長姐眨了眨眼。
鄭姝悅抿唇一笑:“謝太后娘娘?!?/p>
太后對定國侯府的姑娘一直很喜歡,當即又問了鄭姝悅幾句話,周子禮端坐在一旁喝茶,笑而不語。
正在大家說的高興的時候,張嬤嬤從外面走進來:“太后娘娘,鄭老夫人過來了?!?/p>
太后沒想到定國侯府的老太太也來了,但定國侯府與皇室關系緊密,太后和藹一笑:“讓鄭老夫人進來吧?!?/p>
鄭姝凝便理了理流蘇袖擺,垂眸喝茶。
鄭姝悅笑容淡了淡。
得到太后吩咐的老太太一臉高興地走進來,后面還跟著沈紫如。
太后坐直了身子。
這時,老太太對著太后福身:“老身給太后娘娘,貴妃娘娘請安?!?/p>
太后讓人將老太太扶起來,目光掠過她身后的沈紫如:“鄭老夫人請起,不知這位是?”
沈紫如身邊的丫鬟連忙回答太后的問題:“回太后娘娘,這是我們定國侯府的表姑娘?!?/p>
沈紫如也趕忙俯身,端的是嬌弱不堪:“小女子沈紫如給太后娘娘請安,太后娘娘金安。”
周子禮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這是直接將上首的貴妃娘娘視作無物了。
太后喝茶的動作也頓了頓。
這怎么還完全無視貴妃娘娘了,就算兩人是表姐妹,那也隔著君臣之禮,不知定國侯府平日是如何教導的,太后神色淡了下去:“沈姑娘請起?!?/p>
沈紫如聽太后讓她起身,還在那洋洋得意,以為太后對她很滿意:“謝太后娘娘。”
老太太只覺得心里寬慰的緊,完全將太后身旁坐著的鄭姝凝給忽略個徹底,她一臉欣慰地拉過沈紫如的手,非常認真地問太后:“太后娘娘,你覺得我們家紫如如何?”
廂房內瞬間寂靜,這問的什么問題。
鄭姝凝柔若無骨的手握著茶盞,不語。
太后緩了一下,笑道:“沈姑娘俏皮可愛,很招人喜歡?!?/p>
她大概知道定國侯府老太太是個什么樣的人了。
聽太后這么說,老太太也深以為然:“老身也這樣覺得,老身雖然有眾多的孫子跟孫女,但就屬紫如最貼心,老身從小就疼她疼得緊,只可惜我們紫如現在婚事還沒有著落。”
原本老太太是想讓沈紫如嫁給鄭書臣,誰知道后來鄭書臣成了宣城公主的駙馬,所以沈紫如的婚事一下子就沒了著落。
這話讓太后怎么回。
太后默不作聲地喝了一口茶:“既然沈姑娘如此出色,將來肯定能嫁給一個如意郎君?!?/p>
若是旁人聽到這話,可能就知道太后是個什么意思,再順勢讓太后幫忙看一下有沒有合適的如意郎君。
可偏偏老太太聽不懂太后說話的意思,她直接接過太后的話:“太后娘娘這句話,老身也很贊同,我就這么一個招人疼的外孫女兒,自然盼望她能嫁一個如意郎君?!?/p>
這是將她們府上嫡親的表姑娘都視作無物了,鄭姝悅氣得心口疼。
鄭姝凝見狀,便輕聲與太后道:“母后,我與長姐還有話要說,我們就先出去了?!?/p>
太后笑著點了點頭:“凝凝快去吧,等會哀家讓人喊你?!?/p>
老太太跟沈紫如對視一眼,太后娘娘對鄭姝凝怎么這般好。
鄭姝凝莞爾一笑,對著太后福了福身:“那凝凝與長姐就先退下了。”
太后笑著應了一聲。
鄭姝凝姐妹二人一走,周子禮也沒有多待,他儀容清潤地起了身:“國公府還有事情要處理,子禮就先回京了?!?/p>
太后點了點頭:“子禮一路小心。”
周子禮是開國公府這一輩最出色的公子,行事又沉穩,太后心里一直都很欣慰。
這下廂房里面就剩下太后,老太太跟沈紫如。
老太太剛想借著機會與太后寒暄的時候,太后輕咳一聲:“哀家等會還要祈福,就不招待鄭老夫人跟沈姑娘了,二位請自便?!?/p>
這是逐客的意思了。
沈紫如面色有些難看,她感覺太后都不待見她跟外祖母。
老太太好歹也有誥命在身,自然不敢違抗太后的命令,她起了身:“那老身過幾日再帶紫如過來?!?/p>
“鄭老夫人,沈姑娘慢走。”張嬤嬤客氣地移開了身子,等二人身影不見了之后,她才道:“這定國侯府的老太太未免也太偏心了?!?/p>
明明貴妃娘娘跟二夫人都在這里,定國侯府老太太就跟沒看到似的,從進來到離開三句話離不開沈姑娘,仿佛貴妃娘娘還有二夫人都不是自己的親生孫女。
就算她再想偏袒這個表姑娘,也不至于偏袒到這個地步吧,她一個做奴婢的都看不下去了。
在鄭姝凝入宮之前,太后只對他們府上的小姐跟二公子比較熟悉,倒是沒有想到他們府上的老太太會是這樣的人,太后道:“定國侯府教導出來的子女非常出色,哀家以為他們都是拎得清的,誰知道他們府上的老太太根本拎不清?!?/p>
這貴妃娘娘都坐在上面了,她們還在那視而不見。
太后是不想將場面鬧得太難看。
張嬤嬤跟著點頭:“奴婢覺得就是因為鄭老夫人有意偏袒,所以才將那位表姑娘養得這么嬌縱?!?/p>
定國侯府表姑娘竟然一點都不將她們貴妃娘娘放在眼里。
太后眼眸微沉:“也就是因為鄭老夫人從一開始就沒有一碗水端平,才導致了今天的局面,這要擱在別的家族,哪能任由表姑娘騎到嫡出姑娘頭上去了,以至于現在對貴妃娘娘都視而不見了?!?/p>
若非考慮到現在是在清心寺,太后自然要好好教一下沈紫如規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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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兩走到一個亭子坐下,鄭姝凝腰肢款款的給鄭姝悅倒了一盞茶,鄭姝悅伸手接了過來,打量著自己許久未見的妹妹:“凝凝入宮也四個多月了,怎么這肚子就沒一點動靜?”
鄭姝悅雖然不在皇宮,但帝王為了她妹妹永不選秀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只是現在朝中大臣都盯著帝王的后宮,若是她這位妹妹沒早點懷上龍嗣,只怕那些朝臣還有話說。
鄭姝凝有些害羞,端起茶盞抿了一口:“長姐你就別問了,這事又不是我能決定的?!?/p>
床笫之間,帝王就挺會的,但這個事情也得看緣分不是。
見她還這么害羞,鄭姝悅點了點她的眉間:“那平日里,你跟陛下是誰主動?”
“長姐。”鄭姝凝面若桃花,最終架不住鄭姝悅的盤問,小聲道:“那當然是陛下主動了?!?/p>
“我說怎么還這么害羞呢。”鄭姝悅聞言揉了揉她的頭,打趣:“凝凝現在知道陛下有多好了吧,這還不主動些,要是換成了別人,只怕恨不得吃了陛下?!?/p>
鄭姝凝面露無奈,乖乖巧巧地應道:“我知道了,長姐。”
她也不是沒有主動過,只是她每次主動完,帝王都會變本加厲地折騰她。
見姑娘溫溫柔柔的開了口,鄭姝悅也沒有多說,柔聲跟她道:“凝凝既然知道,那我就不操心了,雖然說陛下已經不打算選秀,但這皇后之位還是要定下來的?!?/p>
所以這時候鄭姝凝能懷上龍嗣是最好的,那樣定國侯府跟昌王府就可以順利成章地提起立后的事情。
這事鄭姝凝還沒想過。
鄭姝悅一看她這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我的傻妹妹,陛下立你為貴妃,那是因為先帝的圣旨,但這皇后娘娘是誰,就靠妹妹自己去把握了。”
雖然這皇后娘娘的位置大概率是屬于鄭姝凝。
周子禮是在酉時三刻到了京城,他沒急著回開國公府,而是徑直去了皇宮。
“國舅爺好?!笨吹绞侵茏佣Y,李公公進養心殿稟告帝王:“陛下,國舅爺來了。”
謝宴辭揉了揉發疼的額頭:“讓他進來吧?!?/p>
“微臣參見陛下?!敝茏佣Y進來給帝王行了一禮,瞅他一眼,挑眉道:“陛下瞧著臉色不太好。”
往日這個時候,謝宴辭一定會去承乾宮,現在鄭姝凝不在,帝王倒跟丟了魂似的。
謝宴辭涼涼地看了他一眼:“國舅爺要是是來挖苦朕的,那就先退下吧。”
周子禮笑著搖了搖頭:“微臣不敢。”
但謝宴辭確實覺得自己有些不對勁:“你還別說,朕現在茶飯不思的,也不知要不要喚太醫過來看看?”
周子禮淺笑一聲:“微臣看陛下這情況只有貴妃娘娘能治。”
謝宴辭覺得莫名其妙:“貴妃又不是御醫,與其靠貴妃來治,朕還不如自己治自己呢?!?/p>
周子禮唇角彎了彎,他覺得帝王就是在害相思:“這還不是因為陛下愛貴妃娘娘如命,有貴妃娘娘在,陛下自然不會茶飯不思?!?/p>
謝宴辭不置可否:“真要如此,朕豈不是徹底被拿捏住了?!?/p>
明明就是貴妃愛他如命。
周子禮微微笑了笑,這又是廢除選秀,又是立后的,這若不是被拿捏住了,他們也不信啊。
接著與帝王商議了下立后事宜,周子禮乘著馬車回到開國公府,剛一進門就碰到要出府的周四叔,他問:“子禮這是從皇宮回來?”
開國公府為清流名門,所以幾房關系都很好,周子禮也沒特意瞞著他,姿態溫潤:“是,四叔。”
周四叔正好有問題要問他,忙示意他跟上來:“子禮隨我來一趟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