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上的事情,謝凌不想讓妻子?擔心,于是揀最簡單的跟她說:“七公主愛美,京城人人都知道,興許圣上覺得七公主會看?上七堂弟。”
“夫君會有事嗎?”秦若知道不是這個原因,她抬頭望著神色儒雅的謝凌,抿唇道。
“有夫人跟歲宜在,為夫肯定不會讓自己有事。”謝凌淺聲而笑,溫和至極:“那?七公主可跟七堂弟說了什么?”
楊益將情況一五一十的告訴了自己的主子?:“七公主過來?找七公子?的時候是來?勢洶洶,但不知七公子?跟七公主說了什么,七公主走的時候還很?開心,他們?具體說了什么,因為暗衛離得遠,所以不得而知。”
“這樁婚事成了。”謝凌微微一笑,擺手道:“你先下去吧。”
“是,主子?。”
楊益剛走不久,門外傳來?丫鬟行?禮的聲音:“奴婢見過夫人。”
“都起來?吧。”蘇氏聲音透著股溫婉,她拂開簾子?走進來?,懷里還抱著咿咿呀呀的小歲宜:“子?凌跟若若都在呢,本來?母親是不想將小歲宜送回來?,結果這小丫頭晚上就是一直不睡,乳娘說歲宜可能是去了新環境不太習慣,所以我就將歲宜給你們?送回來?了。”
早在滿月的時候,蘇氏就發現了,小歲宜有些認生,所以也有些認地方。
看?著自己溫溫柔柔的娘親,小歲宜在襁褓里瞪小腿,蘇氏有些無奈的將她抱過去。
“母親辛苦了。”秦若伸手將小歲宜接過來?,她手還有些軟,謝凌見狀幫她拖了一下小歲宜:“珠兒,給母親倒一杯茶。”
蘇氏笑著搖了搖頭:“母親來?的時候喝了水,這會兒倒是不渴。”
剛來?的時候,小歲宜還睜著葡萄般的大眼睛,一到秦若懷里,她就聳拉著眼皮,還沒一會就睡著了。
“還是母女連心,歲宜剛剛還鬧騰著,這一回到若若身邊就睡著了。”蘇氏看?著有些好笑,想到下人與她說的,蘇氏問:“子?凌,圣上賜婚七公主跟子?言這件事可是真的?”
謝凌頷首道:“是真的,這樁婚事大概能成。”
今日一天,蘇氏都在陪小歲宜,所以還不知道七公主來?了謝國公府,但聽?自己兒子?這么說,蘇氏便知道此?事算是板上釘釘了,她笑道:“母親知道了,天色已晚,母親就不打擾你跟若若了,母親先回去了。”
謝凌聲線清冽道:“母親慢走。”
昭寧七年?五月,圣上賜婚七公主與謝國公府七公子?謝言,謝國公府一時風頭無兩,如日中天。
周讓踏進國公府的時候就覺得國公府里面很?是安靜,他徑直走到正房外,問:“你們?大人呢?”
小廝笑著跟他解釋道:“大人跟少夫人在春山亭煮海棠酒。”
“還是你們?大人有雅興,這都火燒眉頭了,他還是這么淡定。”周讓將折扇搖開,挑眉道:“帶路吧。”
“周世子?請。”
春山亭中,海棠花的香氣從里面飄出來?,周讓一眼就看?到謝凌跟他夫人,男人俊美無儔,女子?清麗脫俗,恍若畫中人。
周讓朝二人走過去:“子?凌這內閣首輔坐久了,就是跟一般人不一樣,這現在各府都急得要?死要?活的,哪家不是托人去宮里打聽?消息,也就子?凌,現在還能坐得住。”
“周世子?坐不住可以派人去打聽?。”謝凌面色淡定,瞥他一眼。
周讓一噎,在謝凌跟他那?妹妹面前,周讓就沒少吃癟:“皇上現在是直接封鎖了皇后娘娘的消息,就算派人去打聽?,能打聽?到什么,還不如過來?陪子?凌喝酒。”
“楊益替周世子?滿上。”
現場煮出來?的海棠酒釀味道很?是清冽宜人,周讓連喝了好幾杯,他模樣翩翩如風,問:“子?凌,你說最后要?真是太子?殿下登基,那?我們?怎么辦?”
其實周讓還挺害怕的,要?是太子?真繼位了,肯定要?將他們?這些人一網打盡。
謝凌面色平靜道:“為帝王者,只?有能者可以勝任,周世子?太杞人憂天了。”
“是我杞人憂天了,自罰三杯。”瞅著他,周讓莫名的覺得心靜了下來?,他見秦若半天都沒喝一杯海棠酒釀,笑問:“少夫人不喝嗎?”
秦若搖了搖頭:“妾身不善飲酒,還是周世子?與夫君喝吧。”
姑娘家很?少有飲酒的,想必煮海棠酒只?是她們?夫妻的閨房之樂,周讓點?頭表示理解。
***
六月天,蟬鳴聲一陣接著一陣,因著暴風雨將至,所以天氣沉悶的讓人受不了。
楊益便是在這個時候過來?:“珠兒姑娘。”
珠兒屈了屈膝,問:“楊侍衛,你是要?見大人嗎?”
楊益聲音低沉:“麻煩珠兒姑娘通稟一聲,屬下有要?事稟報。”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皇后薨逝==
楊益是謝國公府暗衛之首, 珠兒還是第一次看他這么?驚慌,珠兒點點頭:“奴婢這就去為楊侍衛通傳。”
楊益面色就跟現在的夜色一般沉,他低聲道:“多謝珠兒姑娘。”
“大人, 楊侍衛說有要緊事稟報。”珠兒不敢多耽擱,輕輕推開房門, 擔心大人在跟少?夫人親熱, 珠兒目光也不敢亂瞟,行完一禮之后說?。
謝凌正在替妻子描眉的?動作一頓, 他眼皮跳了跳,將手中的?畫筆擱下:“請他進來。”
楊益耳朵尖,他在外面聽到自己主子溫和的?聲音,疾步走進來:“主子, 皇后娘娘薨了。”
夜晚的?風一陣一陣的?往屋內刮, 燭光被吹的?輕輕搖曳, 以致屋內忽明忽暗。
晚風寒冷,但人的?心更像是被冷風刮過, 秦若一臉的?難以置信。
她上一次見皇后娘娘, 還是在她離京前,沒想到才一年零五個月, 皇后娘娘就這么?沒了。
不管皇后娘娘之前是個什么?樣的?人, 乍然聽到這個消息, 還是讓人覺得悲涼。
仿佛是知道大人的?心思?,剛剛還睡著的?小?歲宜“哇”地一聲哭出來。
“夫人去看歲宜吧, 我今晚就不回來了,夫人跟歲宜早點熄燈歇息。”要是往日, 謝凌肯定就去哄小?歲宜了,但現下, 謝凌揉了揉額頭?,柔聲跟秦若道。
“夫君快去吧,歲宜妾身會?照顧好的?。”
謝凌輕“嗯”了一聲,面色沉如冰霜的?跟楊益道:“隨我去祖母那。”
楊益連忙跟到了他身后。
而秦若則是將小?眼睛哭得紅紅的?小?歲宜抱起來哄,短短幾步路,她腿都是軟的?。
珠兒還有?些不放心的?扶了她一下,直到少?夫人抱著小?小?姐坐到了床榻上,珠兒才輕輕松了一口氣。
今晚,肯定是個不眠之夜。
抱著哄了好半天,小?歲宜還是止不住哭泣,秦若便抱著她在屋內來回走動,嗓音輕柔婉轉:“我們歲宜最乖了,歲宜不哭。”
哄小?姑娘哄了許久,她才停止抽泣,秦若等將她哄睡著才將她小?心翼翼的?遞給婢女:“將歲宜抱到乳娘那去,讓乳娘好生照顧著。”
“珠兒替我梳妝。”
“是,少?夫人。”
梳妝的?時候,珠兒想給她插上芍藥色的?步搖,秦若搖頭?拒絕了:“隨便拿個簪子挽住就好,不必這么?花枝招展的?。”
珠兒便連忙將手中的?芍藥色步搖放下來。
一路上都有?燈光照耀,凝暉堂里面,謝老夫人早就換好了覲見的?吉服,正坐在太師椅上等,面色極其威嚴。她看到秦若的?身影又是一陣著急,連忙道:“若若這么?晚怎么?過來了?”
她還以為姑娘帶著孩子已經歇下了。
秦若容色貌美,眉眼清麗,她姿態婉約的?道:“祖母,這個時候孫媳也睡不著,還不如過來陪祖母。”
謝老夫人知道姑娘性子玲瓏剔透,就算子凌將她保護的?好好的?,她這個時候肯定也不能安安心心的?待在屋里,何況這事也是正房先知道的?,她微微嘆了口氣:“好孩子,那你就坐下吧。”
下人上來奉茶,謝老夫人道:“子凌現在已經入宮了,等會?天亮之后祖母就帶著你母親還有?你二嬸嬸入宮,這府中上下就交給若若你了,祖母相信你能處理?的?好。”
秦若對著謝老夫人福了福身,低聲道:“孫媳謹遵祖母吩咐。”
謝老夫人淺啜了一口茶,道:“圣上與皇后娘娘伉儷情深,眼下最傷心的?肯定是圣上,若若可能還沒太接觸這些生離死別,但祖母是從先帝那會?兒過來的?,當?年先帝駕崩的?時候,整個京城也是籠罩在悲傷之中,但日子還得過,所以接下來幾日,若若你在家中照顧歲宜,外面有?子凌還有?國公府的?長?輩就好。”
謝老夫人年事高,以前皇后娘娘待字閨中的?時候,也算是她看著長?大的?小?輩,如今皇后娘娘突然薨逝,謝老夫人也覺得世事無常,很是唏噓。
秦若輕輕點了點頭?:“是,祖母。”
想著天一亮就要去皇宮,謝老夫人讓廚房準備些餃子,不一會?兒,蘇氏跟二夫人就相邀過來了。
蘇氏面色有?些不好看,連衣裳都沒整理?好就過來了,她皺著眉,說?話還有?喘氣:“母親,皇后娘娘怎么?會?突然?”
謝老夫人讓她坐下來,道:“皇后娘娘身子本來就不大好,從年前圣上就花重金邀民間?有?名的?郎中入宮,但收效甚微,這幾日咱們府上的?人一定要注意規矩。另外,謝國公府門口的?紅燈籠還有?對聯全部換下來,掛上白布。”
二夫人在旁邊連話都不敢多說?,只一味點頭?,這事實在是太突然了。
蘇氏低頭?喝一口熱茶,給自己壓壓驚:“那七公主跟子言的?婚事?”
皇后娘娘薨逝,屬于國喪,這三?年之內京城肯定是不能辦喜事的?。
但七公主跟謝言的?婚事是前不久定下來的?。
謝老夫人臉色嚴肅,道:“七公主跟子言的?婚事是圣上親自定下來的?,斷然沒有?更改的?余地,反正七公主跟子言年紀都還小?,成親可以慢慢來。”
“是,母親。”
“老身已經讓下人準備餃子了,等用完餃子,咱們就直接入宮。”
蘇氏跟二夫人都點了點頭?,家中除了女眷,子凌,謝國公還有?謝二爺都已經去了皇宮,她們也是一得到消息就收拾好過來了。
皇室有?什么?事發生,她們這些臣子家的?一點都不敢大意,尤其是現在大家都盯著謝國公府。
廚房的?人做事麻利,堪堪過半個時辰,廚房的?下人呈上幾碗素餡餃子,謝老夫人招呼秦若道:“若若也留下來吃幾粒餃子。”
四?更天,秦若坐在炕上發呆,她柔順的?烏發垂在腰間?,珠兒輕聲問:“少?夫人是在為皇后娘娘傷心嗎?”
秦若眉眼惺忪,嗓音輕柔道:“其實四?年前我剛到京城的?時候,我覺得皇后娘娘人很好。”
“皇后娘娘在外人面前一直溫婉賢淑,也備受世人稱贊,但太子殿下確實沒有?被教?導好。”珠兒跟著嘆了口氣:“想必這也是皇后娘娘一直以來的?心酸之處。”
因?為皇后娘娘對太子殿下跟七公主一直是很疼愛的?,她肯定是希望太子殿下能夠繼位,但事與愿違,太子殿下確實很讓人失望。
正在這時,乳娘在門外慌里慌張的?叩了下門:“少?夫人,小?小?姐又哭了,應該是要見少?夫人您。”
不知怎的?,今夜小?小?姐哭的?特別厲害,這已經是第三?道了。
秦若體態纖弱的?起了身:“將歲宜抱過來吧。”
***
此時此刻,整個皇宮被悲傷籠罩,圣上在椒房殿偏殿,身著明黃色龍袍,一動不動的?坐在那,帝王威儀盡展無疑。
眾朝臣跪在名貴的?地毯上,將頭?磕下去:“皇上節哀。”
其他皇子跟公主也在啜泣,邊哭邊勸:“父皇節哀。”
圣上面色毫無波動,他苦笑一聲道:“她是該恨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