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點頭:“嗯。”
“你放心,我都跟人事部交待好了, 星期一開會時把你介紹給大家, 再慢慢交接之前的項目。”
“交接的事我不擔(dān)心。”方堪惜神色溫和,緩緩道:“我看到新聞, 俞達(dá)分公司和景順簽約接近十個項目合作,我想問問你接下來的計劃。”
謝瑜然聽到這話陷入沉思, 這兩天忙七忙八的, 倒是沒有時間認(rèn)真想這件事。
她本來是想用高敬懿的投資公司拿到項目資源, 打開中部市場第一步, 再親自去往江城拉合作。
但是沒有料到沈晏臨會這樣行事,把整體進(jìn)度拉近了30%,現(xiàn)在可以說是借景順的風(fēng), 一鼓作氣在江城打響了名聲。
謝瑜然想了想說:“之后先做兩個獨立的項目,再發(fā)展江城周邊的城市。”
方堪惜笑著問:“和景順簽的項目,是打算交給我來負(fù)責(zé)?”
“對啊,方經(jīng)理。”謝瑜然也笑起來,把電腦上的資料調(diào)出來給他看,“這些是和景順簽約的項目,地理位置都在江城一環(huán)和二環(huán),有些是政.府投資的,或者拿標(biāo)代建的。”
“景順在江城的資源確實不錯。”方堪惜點點頭,停頓兩秒后問道:“沈晏臨為什么會和俞達(dá)分公司簽約這么多項目?”
“他提前就知道自己會被換下來,故意和俞達(dá)分公司簽的合同,我估計是想氣他爸。”
提到這事,謝瑜然不自覺的揚起唇角,不論他的目的是什么,俞達(dá)都白撿個便宜。
方堪惜歪了下腦袋,漆黑如墨的眼眸望著她,仿佛想望進(jìn)她的心里:“你覺得只是因為這個嗎?”
“是啊。”謝瑜然茫然的眨了眨眼:“不然呢?”
方堪惜笑笑不接話。
書房里的話音剛落下,門外傳來一道響亮的聲音:“阿然,我把花給澆了!”
正準(zhǔn)備講項目細(xì)節(jié)的謝瑜然翻了個白眼,沒好氣的揚聲道:“滾去掃地!”
她重新靠近電腦,“簽約的項目里面有個......”
“阿然,地也掃干凈了!”
門外又響起扯著嗓子的聲音,謝瑜然簡直想把他掐死,小學(xué)生演講都沒他的情緒高亢。
她條件反射般看方堪惜的反應(yīng),見他毫無波瀾的盯著屏幕看文件,再次提高音量:“滾去做你自己的事。”
“他有病,別理他。”謝瑜然解釋一句,把文件上的重點內(nèi)容指出來給方堪惜看,“新森項目想主打園林景觀,你先前在堂舅的公司應(yīng)該做過類似的項目。”
“你其實不必跟我解釋的。”方堪惜突然道。
謝瑜然愣了愣,未來得及多想,方堪惜已經(jīng)認(rèn)真說起工作,仿佛剛才的話不是他講的:“謝家林中項目和天江項目都是做的園林景觀,不過它們都在郊區(qū)的江湖邊,有天然的地理優(yōu)勢。”
他頓了頓,接著道:“包括你現(xiàn)在住的盛塘項目,推廣點也一直是環(huán)境,都與新森項目的情況不同。”
“對。”謝瑜然把江城的地圖調(diào)出來給他看:“新森項目處在江城二環(huán)的森林公園旁,周圍綠化環(huán)境很不錯,優(yōu)勢也不少,出發(fā)點其實完全可以。”
方堪惜贊同的微微頷首:“你覺得哪家公司合適?”
外面又不合時宜的響起聲音:“阿然,洛棲遲和齊晗知問今天下午吃什么?快到吃飯時間啦。”
言外之意是,快到吃飯時間啦,你們差不多聊完了吧。
“馬上。”謝瑜然難得平和的回了一聲,然后說:“我覺得最好找水泉公司。”
“水泉給彥弘集團(tuán)做的項目不錯,可以試試。”方堪惜推開筆記本電腦,主動道:“其他的等星期一到公司再說吧,我們先出去吃飯。”
謝瑜然想到剛剛沈晏臨的舉動,露出無奈的神情,搖頭說:“還是你好啊,不像他。”
“我這么好,也沒有見你收留我。”方堪惜話語里有些打趣的意味。
謝瑜然再次被他的話堵住,而后彎唇笑起來:“你如果有需要,我也可以收留你啊,不過晗知會搶先一步吧。”
有齊晗知這位朋友在,哪怕真到那一步,方堪惜也壓根不會需要她,不像沈晏臨,身邊都沒個能幫忙的。
方堪惜又意味不明地道:“晗知是打算收留沈晏臨的。”
“是嗎。”
可他們兩個人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不至于到這種地步吧?
“我們沒有料到你會留他。”
謝瑜然沉默著不接話。
雖然留他的確是有別的原因,但如果沒有那件事,她也會適當(dāng)?shù)氖┮栽职。约浩饺绽飳λ膽B(tài)度有這么糟糕嗎?
正在思量著,方堪惜忽然問:“沈晏臨對你來說是什么人?”
謝瑜然不假思索:“死對頭啊。”
剛剛沈晏臨也問過一樣的問題,這兩個人今天抽什么風(fēng)?
“只是死對頭?”方堪惜一改平日里的溫柔體貼,步步緊逼:“死對頭之間會這么親密嗎?”
聽到親密二字,不干凈的畫面瞬間浮現(xiàn)在腦海里,謝瑜然盡力掩飾自己的慌張:“我和他哪里親密?你怎么會問這么奇怪的問題啊。”
她轉(zhuǎn)身邁步往外面走,“我們快點出去吧,別讓他們等著。”
方堪惜看著她落荒而逃般的背影,眼神漸漸黯淡。
謝瑜然剛踏出門便看見像根柱子一樣守著的沈晏臨,嘴巴比腦子反應(yīng)快,下意識問:“你剛剛不會是在門口偷聽吧?”
“沒有。”
“真的?”
“你們無非是談?wù)撔潞灥捻椖浚o張什么?”沈晏臨打量她的神色,挑了挑眉:“難道你們在講我?”
謝瑜然想到方堪惜的問題,抿著紅唇,直徑的往樓下走。
“不是吧,真的在講我?”沈晏臨勾起嘴角,追在后面問:“在講我什么啊?好話壞話?”
謝瑜然隨口答:“商量怎么弄死你。”
他輕笑:“你要是有這能力,也不會拿不到第一名。”
“去你的!”
提到這件事謝瑜然就來氣,伸腳踹他,覺得不夠解氣,又打他肩膀,等打到第二下時,觸碰到溫暖的掌心,如觸電般失去知覺,轉(zhuǎn)眼手已經(jīng)被輕輕握住。
謝瑜然低頭看著相握的雙手,她不是第一次和沈晏臨這樣,但沒有一次像現(xiàn)在心跳的厲害。
她聽見后面?zhèn)鱽砟_步聲,趕緊甩開手,加快步伐下樓。
洛棲遲和齊晗知不出意外的在斗嘴,見到他們都下來了才不情愿的停住。
幾個人商量后決定去到旁邊的餐廳吃飯,謝瑜然心不在焉,隨便吃了兩口,去洗手間整理情緒。
等她從洗手間回來,發(fā)現(xiàn)沈晏臨和方堪惜在拼酒,不知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
謝瑜然用眼神詢問洛棲遲,她小聲在耳邊說:“剛剛他們一起去了洗手間,回來就這樣。”
......洗手間是什么神奇的地方。
齊晗知勸道:“別喝了,今天又不是什么好日子。”
方堪惜搖腦袋不肯放阿迪子,沈晏臨也直直地盯著對面的人,沉聲道:“今天是個好日子,是吧?”
“是。”方堪惜應(yīng)聲,又端起一杯:“來,再喝。”
“好。”
“......”
攔不住的后果便是,到晚飯散場時,他們都喝得醉暈暈,走路都需要人扶著。
齊晗知自然是扶方堪惜的,洛棲遲和謝瑜然一左一右架著沈晏臨,想把他弄到車上。
“阿然,要不要我先送你們回家?”齊晗知問。
“要。”
“不用。”
沈晏臨和方堪惜異口同聲,齊晗知才不會聽兩個醉鬼的,看著謝瑜然征求意見。
“不用了,我直接開到家門口。”她將沈晏臨扔進(jìn)副駕駛,反手關(guān)掉車門。
洛棲遲趕緊附和:“對啊,阿然家離這邊近,我們快走吧。”
“你也上我的車?”齊晗知表情略帶嫌棄。
洛棲遲為了自家偶像,咬咬牙,鉆進(jìn)齊晗知的車?yán)铮敖裢斫o你個送我回家的機會!”
等目送他們離開后,謝瑜然坐上駕駛座,瞧見沈晏臨雙眼微闔,緊皺著眉頭,似乎是睡著了。
她彎腰湊過去,想替他系安全帶,手剛碰到帶子,聽見一聲低喃:“阿然。”
“是醒的啊。”謝瑜然幫忙插上去,坐回原位嘀咕:“沒事跟方堪惜拼酒干嘛,別以為你喝醉了就能逃過挨打。”
他又輕輕喚道:“阿然。”
低緩的聲音里帶著點鼻音,尾音微微拉長,喚的謝瑜然心底柔軟幾分,只咕噥一句:“叫個屁。”
她這么一說,沈晏臨喚的更厲害:“阿然,阿然,阿然......”
“......”
謝瑜然無語,不想再跟醉鬼計較這些。
她正準(zhǔn)備開車,衣角突然被扯住,轉(zhuǎn)頭看過去,男人微微彎著腰,雙手拉住她的衣服,仰著腦袋,眼睛仿佛水洗過般明亮透澈。
“你干嘛?”
“他說,他在書房問你,我是什么人,你回答死對頭。“大約是喝過酒的緣故,沈晏臨的反應(yīng)有些慢,緩緩?fù)掏痰溃骸澳慊卮穑荒苁撬缹︻^。”
謝瑜然握著方向盤的手一緊。
沈晏臨眼角發(fā)紅,聲音聽起來有點點委屈:“只能是死對頭嗎,阿然,我這么讓你討厭?”
“我沒有說只能是死對頭。”謝瑜然忍不住反駁:“也沒有說過討厭你。”
“那我是什么呢?”
沈晏臨扯著她的衣角不肯放,執(zhí)拗的想知道答案:“除去死對頭,是什么呢。”
謝瑜然今天面臨一個接一個的問題,感覺此刻腦子亂七八糟的,但又莫名的不想違心。
她聽見自己說:“是特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