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節：殘缺的修煉

回到別院的第三天，林燁盤坐在靜室中，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他面前攤著《炎陽劍訣》殘篇，手中長劍橫放膝上。按照獸皮紙上的描述，第一式“燎原”需引丹田火靈力沿手太陰肺經至指尖，再灌入劍身，形成劍氣化炎。

但問題出現了——殘篇缺少了關鍵的“收束”法門。

林燁嘗試第七次。靈力從丹田升起，沿經脈上行，到肩井穴時開始燥熱，至曲池穴時已如烙鐵。他咬牙繼續，靈力沖到手三里穴時……

嗤！

指尖冒出一縷青煙，皮膚灼紅一片。靈力失控，在經脈中亂竄，整條手臂劇痛。

他立刻停止，運轉基礎養氣訣平復靈力。半炷香后，灼痛才稍緩。

“不行。”林燁看著發紅的指尖，“沒有收束法門，強行修煉只會自傷經脈。”

這就是殘篇的致命缺陷。難怪當年那位祖師只留下劍訣給“心志堅定者”——因為不堅定的人，早在修煉初期就廢了。

但林燁沒有退路。三個月后的大比，他需要這門劍法。母親的病，也需要他變強。

他重新攤開獸皮紙，目光落在那些人體行氣圖上。圖像模糊，但隱約能看出有幾條經脈線路被特意標紅，旁邊有小字注釋，可惜被燒毀了。

“如果……”林燁腦中靈光一閃，“如果我不按圖譜走完整條路線呢？”

前世法醫工作中，他接觸過中醫經絡理論。手太陰肺經主氣，若火靈力過于暴烈，是否可以借其他經脈分流？

他閉上眼睛，內視丹田。那團微弱的火靈力靜靜懸浮，旁邊是更稀薄的無屬性基礎靈力——那是原主多年修煉積累的，雖然量少，但溫和。

一個大膽的想法浮現。

再次引導火靈力。這次到曲池穴時，他分出一縷，引入旁邊的手陽明大腸經。兩條經脈并行，火靈力被分流，燥熱感果然減輕。

繼續。到手三里穴時，再將部分靈力散入手少陽三焦經。

三經并行，壓力大減。

靈力終于抵達指尖。林燁握劍，劍身微顫，一絲赤色光華在劍刃上流轉——雖未成火焰，但劍身溫度明顯升高。

成了！

他揮劍前刺。劍氣破空，在墻壁上留下一道焦痕，深約半寸。

威力遠不及真正的“燎原”，但至少能用，且不傷經脈。

林燁收劍，長舒一口氣。這方法取巧，威力打折扣，但確實是目前唯一的出路。而且他隱隱感覺，這種多經脈并行的方法，似乎比原版單經直沖更……穩定。

就在這時，房門被輕輕敲響。

“少爺。”是丫鬟的聲音，帶著焦急，“夫人她……她又咳血了，比之前都厲害。”

第二節：改良的藥方

東廂房里，濃重的血腥味讓林燁心頭一緊。

蘇婉靠在床頭，臉色白得透明，嘴角還殘留著血跡。丫鬟正在收拾染血的絹帕，盆里的水都被染紅了。

“娘。”林燁快步走到床邊，握住母親冰涼的手。

蘇婉勉強睜眼，聲音微弱：“夜兒……別擔心……老毛病了……”

“這不是老毛病。”林燁轉頭看向丫鬟，“這幾日的藥，都是按方子煎的？”

“是、是的。”丫鬟聲音發顫，“暖陽草三錢，當歸兩錢，枸杞……”

“把藥渣拿來。”

丫鬟很快端來藥罐。林燁仔細檢查藥渣——藥材種類、分量都沒錯，品質也確實是巡查使令牌調來的上等貨。

但為什么沒效果？

他重新給母親把脈。手指搭上腕脈，觸感冰涼，脈搏微弱而急促，時有時無。寒毒已深入臟腑，暖陽草的藥力如杯水車薪。

“夜兒……”蘇婉輕聲說，“娘知道……這病難治。你別太費心……”

“能治。”林燁語氣堅定，“一定能的。”

他腦海中快速翻閱原主的記憶，還有前世接觸過的中醫知識。寒毒屬陰，需陽藥溫補。但若陰寒太盛，陽藥難以深入，反而會虛不受補。

或許……需要換個思路。

“娘，你等等。”

林燁回到書房，鋪紙研墨。他回憶著前世見過的幾個古方，結合修真界藥材特性，開始重新擬方。

暖陽草為主藥不變，但減量至兩錢——虛不受補，先減量試探。

加生姜三錢，干姜一錢。姜性溫，能助陽藥發散。

再加一味特殊的引藥——朱砂半錢。

朱砂在修真界是煉制法器的材料，極少入藥，因為其性烈有毒。但林燁記得前世有個偏方，用微量朱砂為引，可助藥力穿透頑固寒邪。關鍵在于分量控制。

寫完藥方，他猶豫了。這方子沒經過驗證，萬一出錯……

【系統檢測到宿主面臨抉擇】

【選項一：使用改良藥方，風險未知。獎勵：若成功，醫術經驗大幅提升。】

【選項二：維持原方，等待炎玉。無獎勵，但母親病情將持續惡化。】

又是系統的試探。

林燁看著那行字，忽然笑了。系統總在他面臨選擇時出現，像是要觀察他的反應。這讓他想起實驗中的觀察者效應——觀察行為本身，會影響被觀察對象。

“我選一。”他輕聲說。

沒有回應。面板消失了。

林燁拿著藥方去了庫房。看守的雜役見到巡查使令牌，不敢怠慢，很快備齊藥材。只是看到朱砂時，那雜役明顯愣了愣：“少、少爺，這朱砂……”

“照方抓藥。”

回到廚房，林燁親自煎藥。火候、時間、下藥順序，他都嚴格把控。尤其是朱砂，在藥湯將成時投入，攪拌三十息立即離火——多一秒則毒性難除，少一秒則藥效不足。

湯藥呈暗紅色，氣味辛辣中帶著一絲金屬味。

端到母親床前時，蘇婉已經昏睡過去。林燁小心扶起她，一勺勺喂藥。第一勺下去，蘇婉眉頭微皺，但沒醒。

喂完藥，他守在床邊，寸步不離。

一個時辰后，蘇婉的呼吸漸漸平穩，臉上恢復了一絲血色。最關鍵的是，體溫回升了——雖然只是微弱的溫暖，但確確實實是從內而外散發的。

有效！

林燁長舒一口氣。他輕輕給母親掖好被角，退出房間。

院中月色正好。他站在廊下，看著手中空碗，忽然意識到一件事：剛才那個藥方，是他結合兩世知識獨創的。前世的理論，今世的藥材，加上系統若有若無的“提示”……

“看來，”他低聲自語，“這就是我要走的路。”

不是完全依賴系統，也不是照搬原主的軌跡，而是走出自己的路。

第三節：葉辰的邀請

第二天清晨，林燁在院中練劍。

改良版的“燎原”已經能穩定施展，劍身赤芒能維持三息。雖然離真正的劍氣化炎還差得遠，但對付同階修士應該夠用。

就在他收劍時，院門外傳來聲音：“林師兄好劍法。”

葉辰站在門外，一襲青衫，笑容溫和。他手中提著一個食盒，散發出誘人的香氣。

“葉師弟？”林燁開門，“這么早？”

“聽說蘇夫人病重，特地帶了些溫補的藥膳。”葉辰遞過食盒，“家傳方子，對寒癥有些效果。”

林燁接過，沉甸甸的。“多謝。”

“不必客氣。”葉辰看著他手中的劍，“師兄這幾日，修為又有精進啊。”

“勉強入門而已。”

“入門也是進步。”葉辰頓了頓，“說起來，三日后的‘小市集’，師兄可要去？”

小市集是青云宗弟子私下交易的地方，每月一次，在宗門外的一處山谷。那里能買到宗門坊市沒有的東西，也能交換情報。

“有事？”林燁問。

“聽說這次市集，有人會出售‘炎玉髓’。”葉辰壓低聲音，“雖然是炎玉的邊角料，蘊含的炎玉精華不足萬一，但……對寒癥應該有點效果。”

炎玉髓！

林燁心臟一跳。如果真有這東西，哪怕只有一絲炎玉精華，也足以壓制母親病情數月。

“消息可靠？”

“賣家是我一個舊識。”葉辰點頭，“但他要價不菲，而且只要以物易物——用火屬性靈材或功法交換。”

火屬性……林燁想起懷中的劍訣殘篇。這東西對他有用，但對別人來說，殘缺且危險的功法，價值有限。

“我知道了。”他說，“三日后，我會去。”

“那我到時在山門等師兄。”葉辰說完，轉身離去。

林燁看著他遠去的背影，眉頭微皺。葉辰為什么這么熱心？一次次的提醒、幫助，到底圖什么？

回到書房，他取出劍訣殘篇，仔細研究。如果要用它交換炎玉髓，必須證明它的價值。但殘缺功法，怎么證明？

忽然，他目光落在那些模糊的經脈線路上。

如果……我把改良后的修煉方法也一并給出呢？

雖然威力不如原版，但安全、穩定，適合大多數人修煉。這樣的完整功法，價值應該足夠。

他鋪開紙，開始抄錄。原版劍訣一字不落，但在行氣圖旁，他加上了詳細的注釋——多經脈并行法、靈力分流技巧、注意事項。

這相當于把劍訣“補全”了，雖然補全的方向和原版不同。

寫完已是午后。林燁看著厚厚一沓紙，忽然笑了。這算不算……用前世的科學思維，改造修真功法？

就在這時，他感到一陣微弱的靈力波動。

很微弱，若非他修煉劍訣后對火靈力敏感，幾乎察覺不到。波動來自院墻外，一閃即逝，像是有人快速撤離。

有人在監視他。

林燁不動聲色，繼續整理紙張。但心中警鈴大作——是誰？林峰？巡查使？還是……系統提示的那個“未知存在”？

他走到窗邊，看向院墻方向。幾片落葉被風卷起，在空中打旋。

一切如常。

但林燁知道，有什么東西，正在暗處盯著他。

也許從重生那一刻起，就一直在盯著。

他收起劍訣抄本，放入懷中。那里還裝著林墨給的半瓶血丹，以及巡查使令牌。

三樣東西，三種力量：劍訣代表實力，血丹代表隱秘，令牌代表明面上的權力。

而他要做的，是在這三者之間找到平衡，走出一條活路。

為了母親，也為了……弄明白這一切背后的真相。

窗外，天色漸暗。

三日后的市集，或許會是下一個轉折點。

而他需要做好準備——準備好交易，準備好應對可能的陷阱，也準備好……面對那些藏在暗處的眼睛。